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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檀从地上站起身来,谢容走上前去,睥睨了一眼在旁的岳渊:“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讲。”
李檀却不领这个情,浑像个刺猬:“小侯公务在身,不宜耽搁。”
锋芒毕现,任他如何,都不能再得李檀半分情意。僵了片刻,谢容没有再追究下去,淡声道:“这几日雨露重,侯爷别伤了寒。”
李檀握起手掌,扯开笑容,不似在意地道了句:“多谢王爷挂心。小侯告退。”
言罢,李檀就往驿馆内走去,岳渊紧紧地跟着。
谢容转身望过去,见岳渊扯了一下李檀的袖子,李檀诧异地移过视线来,浮上盈盈的笑容,清风拂叶般握住岳渊的手。
他听见李檀问:“你醒了?睡得好么?”
——随钧,你醒啦?一醒来就能见到我,你欢喜不欢喜?
欢喜的。
从前谢容总以为就算是不说,李檀也必定明白。
说甚么不载武德?那晚岳渊被他一言戳中了心事,不也恼羞成怒,不顾兄弟情分,对他拳脚相待吗?
那晚岳渊狰狞怒容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如同在关饮江零星心火上浇了一口滚烫的热油,一下火冒三丈。
关饮江徒生煞气,挥拳直取岳渊心口,拳风之急,令人惊骇。这一率先发难,令岳渊猝不及防,好在他反应迅敏,蹬步凌空远退,身法乃是平常所练的路数。
关饮江已得李檀指点,自已将他起横转游的套路悟出个七七八八,便似那长蛇一般游走,紧紧咬住岳渊,不容他穿行躲避。岳渊见此招行不得,勉力与他交掌。
岳渊习剑颇多,关饮江长于搏击,加之关饮江出拳凌厉,两人正面交锋,自是岳渊吃得下风。
一拳带疾风而至,岳渊刚刚回身稳定的身形哪还能躲得过这么一拳?实实挨下来,胸腔好似炸裂般疼起来,步伐不稳,登时跌倒在地。
关饮江不甘罢休,起拳接连攻上,突闻“叮——”的一声,考官再次敲响铜铃。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结果分晓,乃是关饮江先胜一局。
关饮江冷着脸,收回拳,对着岳渊像模像样地行了个武礼,傲着声说:“我赢了。”
岳渊揉搓着发疼的胸口,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衣衫,也是冷淡地回道:“还不见得。”
岳渊不肯退让,关饮江也拼尽全力了来,两人只当对方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再不管甚么主仆有别、兄弟相让,是输是赢,是胜是负,全靠各自真才实学。
中场休息,关饮江坐在台下椅子上,岳渊随人去见了李檀。关饮江见下人来领岳渊的时候,已全身僵硬,惶惑不定。
他抬头望去,正见岳渊与李檀说着什么。
岳渊心口还在隐隐作痛,李檀方才看见他受下一拳就已心惊得不得了。李家门风尚武,全讲究个公平公正,他自然不怪关饮江把岳渊打伤,只当是岳渊技不如人,一心牵挂着他可否痛极。
岳渊虽不觉有甚么大碍,但见李檀伸手替他揉按着胸口淤伤,痛也化成挠人心的□□,叫他舒爽难禁,低呜呜地嚷着疼。
两人靠得近,说甚么,其余的人也听不见。李檀轻蹙着眉,跟他嘱咐:“莫打了罢,也不见得非要赢。”
岳渊再不说疼,笑嘻嘻道:“我刚刚已想通怎么打了,你别担心。不如这样......你抱一抱我,将力气都传给我用,等一下我铁定能赢。”
李檀眉渐渐舒展开,听岳渊这么大的人还总说些小孩戏言,一时哭笑不得,暗自叹他怎么都长不大,却也已张开手来将岳渊环至怀中。李檀轻轻拍着他的肩背,说道:“好。现在我与你是一起的了,小心些,别伤了‘我’。”
岳渊笑得更开,转眼远远瞥见一鸿身影,正是谢容。他顺势将李檀抱得更紧,稍许侧头吻了吻李檀的发,动作轻柔不易察觉,连李檀也不觉有甚么怪异。
见谢容徐行的步伐猛然僵住,岳渊挑开了眉,心满意足地放开李檀,再同他说了几句趣言,便叫催着去准备下一场比试了。
再度站上台,岳渊自觉浑身充满力量,蓄势待发。
他已察觉出自己搏击格斗尚不如关饮江,若真用起这几日刚刚学来的花拳绣腿,难保获胜。他有囿于“已学”的局限当中,疏忽自己平时擅长的“变化”。
现在他不防以臂当剑,只拿出剑法当中挑刺横劈的路数,融会贯通,化作拳剑掌刀,以此抗敌。当日在穷巷末路当中,李檀为将李家枪展示给燕行天看,不正是以刀作枪使得么?想来天下武学本就不分彼此,也莫分什么这路那路,尽可使出来试试!
对阵中,关饮江忽见岳渊身形翩然,掌风拳劲飘忽不定,起落都不似方才那般可以预见,草草接了几招后,就有些急促,一时阵脚大乱。
岳渊也无甚非要将关饮江打倒在地的心思,拳法全按着剑法来,打得乌七八糟、鸡飞狗跳,让人摸不着头脑。偏他还有能打中的时候,朝着疏漏空档之处捣过去,连打得关饮江晕头转向,目不暇接,淋漓汗水浸透了整个背部。
关饮江难能抗衡,暗自悲鸣长叹,只当是方才李檀已又教了岳渊这稀奇古怪的功夫。又思着李檀一开始肯传他身法,定是不想叫岳渊对上徐大那样的敌手,好让岳渊稳稳地踩着他大获全胜。
他关饮江......不过是岳渊脚下的垫脚石,今日所有的风光全都是属于岳渊的。
如此想着,关饮江全无了斗志,唯留颓然,拳脚早不似方才如猛虎出力。岳渊一掌再至,关饮江全本受下,肩背酸麻,胸骨震痛,岳渊见关饮江脸色陡变,便知这一掌打中了他的痛处,急忙收回掌。
关饮江垂头丧气,俯身向岳渊,低声说着:“我认输了,我认了。”
岳渊正打得精神抖擞,却不料关饮江会认输。在岳渊看来,他们还总有得打。毕竟他这招变式也只能挡得了一时。《魏子兵略》上有提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并非行兵列阵的上策,此为险招,若遇上善于随机应变的老将,多半要吃个大亏。
关饮江下台,与武学几位考官言明自己认输不再比试。考官虽为关饮江扼腕叹息,也叹岳渊实至名归,随即宣布武学比试当中拔得头筹的是神威侯府的岳渊。
阵阵喝彩和掌声下,请来画卷的是苏枕席。他将妙鸿居士的《梨花行》送到岳渊手中,抚着山羊胡子欣慰道:“行,傻小子还挺厉害,这幅画属于你了。”
岳渊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抚着画轴,爱惜得恨不能净手焚香。他握着画卷“噔噔噔——”跑上望台,一众官员和大学士皆抚掌称叹,岳渊一一敬谢。
转眼正见李檀正喜孜孜地笑着,眼睛都好似一弯月牙儿,瞧得岳渊心神荡漾,魂舍分离。
他将画卷捧给李檀:“这是妙鸿居士‘三行’中的《梨花行》,我来武试,是想将它拿来送给你的。”他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李檀,希望能将他开心的模样记在心上,牢牢记住,时时念念想来观望才好。
李檀先是怔愣了一下。
说来惭愧,当年他仰慕妙鸿,起先是因谢容口中赞叹;再后来,他看过妙鸿的佳作,这才算真得认识了这个人。李檀多年来总有烦闷苦愁之时,无人诉说,只能寄情书画,闲暇时也收下妙鸿居士不少野作、闲作。
这是他私下里的小嗜好,不怎么与外人道来,却不想岳渊能够记在心上。得《梨花行》自是欢喜,但更让他欢喜的,还是岳渊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
岳渊眼睛细细打量着李檀的眉眼,便见他极轻地笑了出来,眸间泛着些潭水般的波光。岳渊正疑惑着,却发觉李檀握住自己的手,半叹半笑着说:“谢谢阿渊......”
“我们俩不是不许讲这句么?”
“是。不讲了。”李檀笑道,“你赢啦,可想要甚么奖励?”
“想!”岳渊惯会得寸进尺,见李檀这样说,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他说:“不过我一时还没想好,等下次想到了再告诉你。”
李檀笑着全都应下。
群英会至此作罢。文试的结果还要等几天才出,到时候苏枕席会选出答得好的试卷呈给宣德帝,届时才能揭晓。
一干人再互相客套一番,陆陆续续地离开会场,谢容是走得最早的那个。李檀也和岳渊一早离去,正好借获胜的由头,去品香楼尝尝新出的鸳鸯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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