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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意站在几个男人中间没有感觉到压迫感, 因为她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个躺在床榻上的男人身上,叹了口气等着徐老告诉她下一步做什么。

    徐老站躬身在床榻边, 双指搭在魏颐言的腕间, 半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 目标是不远处的魏一宁。

    “去把这个东西研磨成粉。”

    手疾眼快的魏一宁下意识的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东西, 拿着手中却还有点茫然。一直没有听见动静, 徐老转身看见了拿着瓶子发呆的魏一宁, 气得胡子眉毛一起跳。

    “你还不快去, 这里就你一个习武的,难道你想让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去研磨?你和你主子一样…都是傻的。”

    被徐老中气饱满的声音震得浑身一个激灵,拿着瓶子就转身离开。

    看着魏一宁满目愁容的离开, 云意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这个魏一宁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她能感觉到对方真的想一剑划开她柔弱的脖颈, 替他主子报仇。

    然, 她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吓得魂飞魄散。

    看着徐老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 云意本能的往后躲, 但那只看似轻轻搭在她手腕上的手,却蕴含着让她难以挣脱和反抗的力量,脸都憋红了也没有甩开, 反而看见了老头子那调侃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继续挣, 甩开了算我输。

    知道自己躲不开, 她泄了气不躲了。

    “听那小子说你曾经被宫里的那群庸医判过死期,让老头我来帮你看看。”

    见老人家脸上的神情变了几次,胡子从最开始的抖个不停到最后温顺的贴在皮肤上。云意的心中也直犯嘀咕,太医给她判死刑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这个是宫里的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她也确实半开玩笑似得和魏颐言提过,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子也知道。

    云意出生的时候情况确实不大好,几乎没有看过她的太医都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但是…经过十多年的悉心照顾和调养,她的身体虽不说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也不是真的是一个病秧子。

    有时候看着能跑能跳的自己,云意都会怀疑当初那些说她注定早夭的太医,是不是都是听了什么人的差遣故意那样说给她父皇、母妃听。不然她的母妃也不会因为那些原因不得圣上青眼,而她和皇兄也一直都得不到其他兄弟姐妹们可以有的自由和父爱。只是这些事,她不想让外人知道。

    差不多在魏一宁拿着被研磨成粉的药走过来时,云意的手被放开了,她也没有问这个叫徐老的老人家她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从魏一宁手里接过药就转身走到床榻边,看来一眼魏颐言那苍白的脸色,她抿唇弯下腰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等把药粉均匀的撒在魏颐言的伤口处后,她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又酸又疼,而床上的人从头至尾都不曾睁过眼、皱过眉,就像一个被下了魔咒的人一样沉睡着,若不是他的胸膛还有在起伏,她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徐老,药粉已经撒好,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拿着这个白布把他的伤口缠上,别太紧免得勒出血,也别太松免得掉下来。”

    “好”

    满口答应后,云意拿着白布看着床上的魏颐言心中犯难。

    “他这个样子,不好缠,你们谁来扶一下。”

    在魏一宁的辅助下,云意还是把白布缠好了,可当她回身看到徐老看自己的眼神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当她打算开口解释一下时,徐老却先开了口。

    “哈哈哈,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个小娃娃在照顾病人上还挺有方法的,这个布缠的比我这个老头子都要好。”

    云意笑着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不想再和这位老人家有任何的目光接触,这个看起来不着边际的老翁,眼光却比她遇到的很多人都要锐利。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要准备回宫,魏公子就交给三位照顾。”

    这里的人,除了那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魏颐言,每个人都对她有些许的敌意或者探究,与其继续被他们盯着问,还不如先离开。

    只有这时候孔楠玉才突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还是陈国皇室的公主,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公主请,今日之事还请…”

    “公子放心,本宫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看见受伤的他,也没有看见他们二人。诸位保重,本宫先行一步。”

    说完,她绕过眼前的二人,不慌不忙的走到书房,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

    本来应该放在小书包里的书,今天她一直抱在手上,以免被人看见她裙子上的血渍。

    等在国子监外的逐兰老远就看见了自己家小主子,刚刚扬上去的嘴角在看见云意惨白的脸色和不规律的步伐时凝固在了脸上。

    “殿下”

    听见头顶响起的声音,云意猛的抬起有,若不是逐兰避的快,只怕就撞一起了。

    “是你啊。”

    有些疲惫的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见逐兰伸手来接自己的东西,她抱着怀里的书下意识的转了个身。

    怕逐兰误会,云意放下手解释道:“进马车再说。”

    “是”

    逐兰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听了云意的话再看她的状态就猜到今天在国子监大概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即快速走到马车跟前儿摆好凳子,掀起帘子。

    等帘子放下来,云意才把书放到一边的小案桌上。“我这件裙子,今天你想办法处理掉。”

    “奴婢遵旨”

    虽然好奇云意身上的血迹来自何处,可是现在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有等马车离开国子监前,有些话才可以在车轱辘前行的声音的掩盖下说出来。

    当马车慢慢的行驶在平坦的石板路上时,云意放下茶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看向逐兰。

    “秦家派人去伏击魏颐言了?”

    “公主曾说想让魏公子在府中多歇一阵子,奴婢把这话传了回去,想来是已经有了行动。”

    “我和魏颐言的事,你可是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秦家。”

    任逐兰再糊涂也能明白主子此刻是生气了,一口一个秦家,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家主有令,几位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奴才必须传信回去。”

    “逐兰,你是我的侍女,不是秦家的死士。这句话本宫只对你说一次,如果你做不到百分百的听命于我,你就乘早离开出云阁。我们需要的是帮手,而不是秦家派来监视我们的探子。”

    “殿下…”

    逐兰的解释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云意打断了。

    “本宫不想听这些,秦家究竟是为了我们好还是想扳倒景家重振世家的威严,你自己心中有数。我不喜欢养一条白眼狼在身边,在出云阁的每一个人,无论你们是不是秦家派来的,既然来了出云阁,你们的主子就不再是秦家,而是我母妃还有我和皇兄。”

    “殿下恐怕是多虑了,家主和夫人们都…”

    云意直接出声打断了逐兰的话,声音在瞬间拔高,神色也沉了下来。

    “家主?你在我身边却口口声声叫他为主,所以在你心中大概只有秦家才是你的主人。”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逐兰不知道今天主子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是纠缠不清,在她心中,云意是主子,秦家也是主子,因为他们是一体的,而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听命于秦家。

    “不是这个意思是何意?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若你无法保证对我和母妃的忠诚,本宫就没有必要留你在我身边伺候着。”

    云意话语一顿,把目光投向了身边低着头的逐兰。

    “在你心里不止是我,包括我母妃都是属于秦家的财产,我们需要借助秦家才可以在后宫生存,秦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母子三人都该安安分分的当秦家的棋子。可是…在本宫眼中,秦家远不及我的母妃和皇兄来得重要,他们是我的亲人,而秦家不过是外戚罢了。”

    “我今儿也就在这里和你说明白了,若是哪天秦家觉得我们这三颗棋子废了,或者说我们的存在影响到了秦家想除掉我们,本宫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殿下当真是多虑了,在秦家眼中殿下和萧妃娘娘都是自己的亲人,也是秦家的依仗,所以无论如何秦家也是会忠诚于殿下。”

    听到这,云意没有着急反驳,而是抬起手用手指背部撑住下巴,把目光慢慢的看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市。

    “逐兰,在你心中,本宫真的就那么像一个傻子吗?本宫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若是选择继续死心塌地的认秦家为主,本宫就会想了法子把你从本宫身边调开,到那时你何去何从就真的只能是看你这个人棋子在秦家眼里的分量了。”

    “若是你选择忠诚于本宫,那你就不能再存着监视我的心,本宫所做之事你都要把它烂在心里,秦家可以通过你知道的事,都是本宫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本宫也不能保证将来一定可以如何,但本宫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还你一个自由之身,你才十五六岁,你人生的路还很长我不信你想一辈子这样当一个无名无姓的死士。”

    逐兰在她身边已经超过三年,若是就这么舍弃她,云意还真的会有些舍不得,可若是她不忠于自己,哪怕是再喜欢也没必要留着。

    “你慢慢想,本宫给你时间。当然…你也可以把本宫的话都传信回秦家,依现在的局势,本宫也不相信秦家会为了一己之私针对我和皇兄,若是没有我们一家三口在宫中支撑着,秦家只怕不知道会被景家打压到什么地步。”

    她的话说的有些慢,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云意知道逐兰不是个傻的,毕竟秦家不会派一个傻子来宫中,和聪明人说话只需要挑对重点即可。

    一直到回宫,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云意实在是累了,挨着枕头就在晃动的车子里睡着了,而逐兰一边摇着手中的蒲扇,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熟睡的小女娃。

    睡着的云意真的就是一个小孩子,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在做什么美梦,可是逐兰知道,这个孩子绝不像她看起来的那般无害,装一天傻不难,但是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整日装傻…那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徜徉在梦境里的云意确实是梦到了她最爱的画面,那时她上辈子做过的事,她和韩岑背着登山包站在晨光里。

    “云意”

    “怎么了?”

    她转过头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少年,橘红色的晨光打在两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上,连棱角似乎都被淡化了,只余下了热情和温暖。

    “做我女朋友吧。”

    说完这句话,韩岑哈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孩,本来酝酿好的情绪却在看见她那副傻掉了的表情后都随风而逝。

    “你…你说什么?”

    她有些不明白,怎么就这么突然,两个人关系虽好,她却从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韩岑低头笑着摘掉了手上的线织手套,把手抬到脸前握成筒状对着面前缥缈的云雾和远处的红日大声的喊到。

    “我、说、云、意、你、做、我、韩、岑、女、朋、友、好、吗?我、保、证、一、辈、子、照、顾、你,陪、伴、你,哪、怕、有、一、天、你、忘、了、我,我、也、会、一、直、跟、着、你。”

    听他的声音不断的在云雾里缠绕,撞击到了山崖上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她耳朵里,那一瞬间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中有个什么嘭的一下子,开了。

    “云意,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拒绝我,毕竟这些花草树木都听见了,如果你直接一口回绝,我这脸可就丢大了。”

    ……

    “殿下,殿下,该醒来了。”

    逐兰轻柔的声音把云意唤醒,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清秀的女子,云意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湿的。

    很多时候她都会在梦里想起那个叫韩岑的男人,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她从来不敢去想,无力承受那种痛苦所以她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物上。

    “到了?”

    逐兰伸手扶住了云意纤细的胳膊,把枕头什么的都拨拉到一边。

    “回殿下的话,已经到宫门口了。”

    “记住本宫之前说的话,本宫身上的裙子你想个法子毁掉,若是被旁人发现,本宫饶不了你。”

    “奴婢遵旨”

    到现在,逐兰已经猜到主子裙子上的血迹来自何人,亦是猜到了云意今天为何如此生气,她只当是云意讨厌看见魏颐言,却没有想到云意从未对魏颐言下过诛杀令,而她这次传回去的消息恐怕是让本家的几个主子都心慌了,故而出此下策,试图除掉魏颐言。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云意才去给萧妃请安。

    “儿臣给母妃请安”

    “平身,赐座。”

    即使宫里只有自己家人,萧妃也是格外注重礼仪,每天云意见到她就算是再兴奋也不会忘了请安。

    “谢母妃。”

    “你今儿怎么回的这般早,你皇兄皇姐们都还在国子监吧?”

    “回母妃的话,儿臣在国子监中一直无夫子,先前都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国子监的从学监魏颐言给儿臣授课,近期学监大人身体不适,已经好些天没有来国子监了,儿臣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也是无聊得紧,故而今日就早些离开国子监回宫来了。”

    “魏颐言?”

    萧妃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一个宫妃已经不大关注宫外的人和事。

    “是的,魏国公府的二房嫡子——魏颐言。”

    不大明白母妃为何会对魏颐言这个感兴趣,云意只能保守的介绍一下他。

    “哦,本宫想起来了,你皇兄之前和本宫提过他,用一块上品蓝柔暖玉当做道歉的人,也确实是不多的。”

    端着茶杯的云意手腕一抖,杯子倾斜不少茶水洒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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