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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手起刀落,如劈柴般杂乱无章的刀法砍在长枪兵的身体上,一时人头翻滚,残肢乱飞,打架,能打的怕玩命的,玩命的怕不要命的,正是由于这二十来名土匪不要命的乱砍乱杀,竟然奇迹般地将铁桶一般的包围圈硬生生的撕开一个口子,打乱了营军战阵的阵脚。
凌丹一身绿衣已经被鲜血浸透,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手中的长剑早就在盾牌兵的铁盾上砍得翻卷着倒刃,但她身法极其灵活,东突西移,沿着密不透风的铁墙杀了一个又一个来回,毙命在她剑尖的营兵不下三十来人。
此时,她见有兄弟从山上冲出,把敌人的阵脚打乱,这可是绝地逢生的机会。
她趁乱拉过一名正转头向后看的盾牌兵,横剑在他脖子上一拉,立时鲜血喷涌,将正要挺枪刺向她的一名长枪兵喷得一头一脸都是血,长枪失了准头,从凌丹的肩头划过,凌丹头一歪,身体就势冲了过去,手上的长剑完全没入那长枪兵的胸腔之中,凌丹随手从他手里夺过长枪,对准身边的敌人就是一个劲扫,周围的敌军纷纷避让,凌丹将长枪紧紧的握在手里,对准了一名盾牌兵的盾牌猛扎过去,‘嗵’的一声响,枪尖没入盾牌之中,钉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凌丹脚下发力,推得那名连连后退,谁也不敢相信看起来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般的神勇,只是这一瞬间已有三名营军死在她手上,一时人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近她。
“分散,捡地上的刀,杀”凌丹一击得手,便看出苗头,这样打那早晚都会被对方慢慢挤死在铁盾之下,现在对方阵脚已乱,正是反击的好机会。
在战场上,战术不是那些什么所谓的兵书能教得会,一场生死相博下来,活着的人都是经验在丰富的战士,这些土匪从没有受过准军事训练,不知道怎么排兵部阵,更不知道怎么去破解营军强大的战阵,但大家都看到了,被人围着打那是在找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凌丹一声喊,人人在眨眼间便体会到了,一个个轮起手里的家伙冲进了阵形大乱的营军之中。
营军的盾牌兵在一步步的推进中已经所剩无几,此番大乱之后,更是没剩几个了,余下的尽是二百来名长枪兵,这正是凌丹大显身手的时候。
枪,兵器之王,一寸长一寸强,近身尺长短刀,短小精险,训练有素的长枪兵除了能对抗骑兵之外,在军阵对战中中依托盾牌兵可谓是无坚不摧,但是一旦是独自为战,特别是在这种拥挤不堪的撕杀中那根本就施展不开,左右不是对手就是自己的同伴,随便一划拉都能打中七八个,其中就可能有自己的人,这绝对是对战中的大忌。
要论近身拼命,战刀绝对是不二的选择,能砍能劈能刺,比起长枪来说,其施展空间要求要小得多,这也是为什么纵观古代战争史,战刀始终都是战场上使用最多的神兵利器。
最要命的便是,官军的长枪兵一朝是长枪兵那其职业生涯就不会再碰其他兵器,反过来再看凌丹和她的土匪军,抢劫杀人,有把刀用就不错了,捡到什么用什么,反正用什么都是乱砍乱杀。
只见众土匪扔掉手里的木棍和绑着刀的长棍子,捡起地上盾牌兵掉落的战刀,看到营兵就砍,眼都杀红了,如同一个个凶神恶鬼般的左砍右辟,杀得兴起。
凌丹的功夫那根本不是一个营兵所能比的,只见她手里的长枪如同她身边的一部分,指哪打哪,枪枪命中,好似一条绿色的毒蛇在一次又一次的吐出长长的蛇信,不知刺穿了多少营军的咽喉。
转眼间刚刚还处在生死边缘的众匪军已经成了完全压倒势力的占了主动,长枪兵想重新靠在一起形成战斗力,却不可能了,土匪早就看透了这一点,绝不给对方有一丝这样的机会,出手快狠准,战场越打越远,已经离张耙子有一箭之遥。
身为主将的张耙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痛心不已,这可是他十年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也就是凭这点本钱他才能在大唐官场上有点面子,想不倒今天竟然被一群草寇给打得只有还手之力,这叫他如何不怒,怎么这些兵临战反应这么差。
张耙子阴沉着脸,甩开手中的长枪,扯过令旗兵手里的弓兵的令旗,当下便想让弓兵上去狂射一通,一举将对方消灭,令旗刚刚刚举起,却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发令,箭阵无眼,既能箭杀土匪,也能射中营军,他不想让这仅存的步军一个不剩。
张耙子气极败坏的将手里的令旗扔到了地上,大吼一声,“传令,让他们退回来”
主将身后令旗翻飞,在混战中的营军一看到这种信号,一个个都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跌跌撞撞的就往回跑,有的干脆扔掉手里的兵器扭头就跑。
在历代土匪中,赖以活命的本事,除了四处躲藏之外,那就是擅长逃跑,而眼下追击也是跑,刚跑开没几步的营军很快就被土匪们赶上,又是死伤不少。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追得最近的几名土匪应声中箭倒地,凌丹挥动长枪,打落几枝利箭,连连后退,百忙之中喊道,“退,退到他们弓箭射程之外”
众匪慌忙一齐拉起受伤的兄弟朝后跑去,等到了安全距离,凌丹看了看左右,身边的人已经不足百人了,她回头望了一眼山口,已经很近了,只要上了山纵是有再多的官兵也拿她们没有办法,但凌丹自己能逃开那不是她想做的,她要保证陆飞带着妹妹安全离开,她要守在这,决不让对方冲上山。
趁着见隙,那名在山上同陆飞互道保重的土匪捂中肚子上被长枪刺穿的伤口,艰难地躬腰移到凌丹身边,吃力地说着,“大当家的,陆老爷和凌丫头已经上了小道,安全了,陆老爷让我转告你,他一定要再见到你,让你找机会逃出去”
凌丹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耙子用弓箭止住了凌丹的追击之势,他也看到了,土匪们已经离山口不足五十步,这种距离一口气便能跑过去,不管是他怎么冲过去,对方转眼就能逃进山里,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土匪和陆飞不一样,在山上抓陆飞那和在平地上没区别,而土匪盘踞在这里数年,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进了山上哪找他们去。
双方都在静静地对峙着,张耙子在想着自己发动突然一击,而凌丹则想着多拖延一会是一会,这样陆飞和妹妹就越安全。
日上中空,双方之间的绿地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烈日遍烤下,一阵阵血腥之气在空中飘荡,天空中几只老鹰在不停在盘旋着,不时有几只大胆的落了下来,落在死尸上,贪婪地啄食着大餐,有几个土匪于心不忍,捡起草地上的碎石块,扔了过去,惊飞了老鹰。
时间仿佛凝固了。
……
而在此时,赵班头早已赶到了江万和家。
也正如陆飞所说的那样,芸娘是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她千不该万不该选了李顺这个从来没有过经历的人去指挥义军佯攻仅有百十名老弱留守的营军大营,这也是芸娘无人可托,当时赵班头正在伤重之际。
近三百名义军手执新打造的战刀,跟着李顺一齐伏在离大营还有一里多地的山坡的草丛之中。
今天早上,陆飞刚带着花轿去座山的时候,李顺就按约定派人去监视张耙子军营的动静,却没想到军营中异常安静,官兵人数不多,他一惊之下忙让人去通知陆飞,却没想到去的人刚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在陆大人招安队伍的两侧有上千人正在悄悄地同行,那一看就知道是张耙子的营军。
李顺这才想起来日前芸娘交待的事,如遇陆飞有危险,可直接带着义军打着土匪的旗号佯攻营军大营,围魏救赵。
李顺那是别提有多害怕了,一辈子连杀只鸡都下不了手,让他上战场,这真是难为他了,此时此刻,他趴在草丛里,手哆嗦得连扇子都拿不住,大热天里嘴唇都吓得乌青。
让他害怕的不仅是拼杀,更重要的他是一名大唐朝知县的幕僚,现在竟然要带着人去攻击大唐朝的官军大营,这可是如同造反的大罪,仅管芸娘只是让他以土匪的名义摇旗呐喊一番,可等他临近了大营,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新招募的义军倒是兴致勃勃,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尝尝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滋味,陆飞指派的义军道领只前是个杀猪的屠户,见惯了屠杀,他趴在草丛里爬到了李顺身边,又一次请战着,“师爷,到底上不上呀,再不上,没被打死就要热死在这草丛里了”
李顺抬手用折扇敲在他的脑门上,哆嗦地轻声骂着,“上,上你个大头鬼,你当是杀猪呢,这是官军”
“那我们来这干嘛?回城找喝酒去得了”
这时他们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李顺半撑上身望了过去,竟然是赵班头,同行的还有一名身着战甲的战将,李忠。
赵班头领着李忠来到李顺身边,道,“师爷,你果然躲在这,可让我好找呀,为什么还不出击,你想害死陆大人吗?”
李顺无可奈何的难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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