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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颗鱼食撒了下去,锦鲤们纷纷聚拢过来。
石曼生最喜看鱼儿竞食,尤其是想事情的时候,鱼儿摆动尾巴打出的水声特别能让她心静。
从小到大,她自认是个挺能觉察别人态度的人。比如说师父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是真要罚她还是吓唬她,石曼生每次都猜得很准。而刚才来给自己“忠告”的那个女子,身上没有杀气,却莫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着几分不喜,呃,就是讨厌。
明明自己从未见过她,为何会惹她不喜呢?还有,那三个被下了药的黑衣人刚走,那女子就来了,要说纯属巧合,石曼生不是很信。由此可见,那女的八成也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药铺这边。
那女子还说柳木白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可想来想去,石曼生并不是很明白能有什么牛哄哄的目的?就算是百里宫曾经很厉害,现在也没了。而且找她干嘛?找她师父去呀,再不行,师叔也比她知道得多啊。若是为了自己那手蛊毒的本事,也没必要特地来与自己处关系呀。毕竟她是做相思阎罗生意的,不是应该一上来先拿钱砸她试试才对路子吗?
往稍远又丢了几颗鱼食,鱼儿们都跟着游了过去。
——难不成是柳木白惹的桃花债?
如果真是桃花债,那女子说起柳木白时的眼神不该是那个模样。怎么说呢……很痛恨,不是因爱生恨那种,而是实实在在不耻那种。
这也奇怪,柳木白怎么就被人所不耻了?从她自己打听的消息来看,柳木白在京城的风评还是很好的,来了青州之后更是大受欢迎。或者还有设么她暂时不知道的隐秘在里头?和相思阎罗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种特意跑过来,说话只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
一把将手中剩下的鱼食全撒了下去,石曼生拍了拍手。嗯,丁泽最近采买的这些鱼食很不错。看看时间,她只喂了半个时辰的鱼就心情好转了。人吗,心思少一点就快活一点。
那柳木白如果真有所图,他总归会表现出来的,没意义一直和自己这么暧昧不清地耗下去。不急,等着吧。
喂完鱼,石曼生决定给自己也找点吃的。去往厨间的时候,她听到了师叔和丁泽的对话。
“你姐啊今儿又去喂鱼了。最近这喂鱼喂得有点频繁啊,鱼可养肥了不少,池子快嫌小了。”
“那要不要扩一扩。”
夏近秋嗤了一声,“扩什么扩,老大费劲的。捞几条吃了就行。”
丁泽手一顿,“不妥吧。”
夏近秋抬头觑了他一眼,“她喜欢喂鱼,又不是喜欢鱼。上次捞了两条最大的,就她吃的最多。”
石曼生听罢,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推门进去,“丁泽,走,陪姐姐捉鱼去。”
丁泽:……
~~~~
却说那个前来“报信”的女子也已到了住处。这是青州一处很不显眼的院子,那位灰衣女子正恭敬地向坐在主位的男子禀报。
“主上。”
“信送到了?”
“是。”
“她……可有什么反应?”
“石姑娘并没说什么。”
“也是,她向来喜怒不形。”男子无奈一笑,“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了,去歇息吧。”
“主上,青州此处……”
“明日一早就离开吧。”
“是!”灰衣女子面露喜色。
人走后,男子展开了拢于桌边的一卷画纸,对着画像上的人默然许久——小石头,后会有期。
他,确实是该离开了。
那灰衣女子告退后,一路走到了偏院,心情甚好地招呼大家准备行李,“快些快些,明天一早就出发了。”总算要离开青州了。
“主上终于肯走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威武汉子笑着凑了过来,“还是素西大人有能耐!”
“那是主上英明。”灰衣女子便是他口中的素西大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欢喜,面上却竖了眉,“瞎乐呵什么。还不快去理东西!”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调动了起来,素西看着眼前景象,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若是立刻到明日就好了。
还有……她悄悄摸了下胸口的那份并未送出,被自己偷偷藏下的薄信,不动声色拉平了唇。
……
夜半,素西独自起身,小心翼翼燃了烛火。
明焰舔上薄纸,眨眼字字成灰。
烧完信,这心头大石总算是去了。吹灭灯盏,素西翻身上了床榻,不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而在这人人入睡的时刻,三叶巷的金树院有了动静。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央,只见黑影连蹦几下,好不容易跃上了墙头——这金树院的墙实在是有点高啊。她四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翘了嘴角——盯梢的三个人不在。
“你去哪?”一个声音突兀传来。
黑影,哦不,是石曼生,她僵着脑袋转过头,看到丁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屋子出了来,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墙角抬头看她。
——被抓包了。
此时两人的姿势有些诡异,石曼生功夫一般,人蹲坐在墙肩,双手还紧紧趴着墙沿,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而丁泽却潇洒地站在墙上,双手很是自在环在胸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爬墙的“英姿”,风吹过,少年身形一动不动。
内心稍稍鄙夷下了自己的姿势,石曼生扒拉着墙头打起了马虎眼,“呃……我有些事要办。”
“这么晚?”
“是挺晚的啊……哈哈。”干笑了两声,见对面人一副冰做面孔,她的底气莫名有些不足。
“早去早回。”丢下这句话,丁泽很干脆地回了屋。
这么好说话?
石曼生眨了眨眼,伸长脖子看了半天,见丁泽没有再出来的意思,赶忙离开。
——原来丁泽的耳朵这么灵,她以为自己做得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对,自己这么怕他作甚?她可是一家之主!
然而,就在石曼生起身离开院子不久,一道几乎与黑夜混成一片的鬼魅身影从远处的一个小树林中缓缓跟了上去。已经回到屋中的丁泽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但再次侧耳时却是一片宁静,他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得意洋洋的石曼生乐呵呵地走着夜路。她今儿个倒要好好看看,究竟那是什么人,还跑上门来给自己忠告。白天的时候,她特意在女奇怪的女子身上留了隐香虫,便是为了这夜里能一路追踪。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她停在了一个石墙院子前头。
——到了。隐香虫的气息就在这儿。
石曼生拎起发带看了看风向,顺着风势随手撒了些安魂香。立时,院里传来了几下“扑通”的倒落声。
宁夜愈深,灯火全灭,本就是好眠时分,很难有人发觉不寻常之事。比如说,这整个院子都睡得太静了些。平日里喜欢打呼的那些个侍从都没了声音,睡觉静得像一群猫。往常都会巡逻的人员不知何时也一个个蜷在墙角悄无声息。就连晚上常见的虫鸣皆没了踪迹。
静时莫说静,低语便破静。
闲云先笼月,小院难有声。
照旧是翻墙而入,跃下墙根,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还是很顺利的。石曼生漫不经心走了几步,看看东边又看看西边。从什么地方开始查?是直接去找那个女的?还是……
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院中正屋,那里头现下也是一片黑暗没有灯火。一般重要的人都是睡在最好的地方。今天出现的那女的应该不是头头,要不先看看他们头头是什么人再说?
打定主意,石曼生正要蹑手蹑脚走过去,转念一想——我干嘛要和做贼一样?这院子可是都迷晕了的。她笑着放松了身子,大步走起,沿着石板路石曼生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脚步声,很是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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