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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时, 江寒雪备好马车,车上一应衣物、吃的用的皆备。除此以外,再备一辆马车,专门用来坐人。江寒雪自己则决定骑马。
岑羽上马车,身边有阿茗照顾。马车边护着六人, 这六人是江寒雪亲自雇来的武夫。
沈言君还活着,并且从岑临渊被贬之日起, 沈言君就一直守在岭南。江寒雪要带岑羽去的地方,正是岭南。
岭南之地, 离皇城相当之远, 马车行路快则一月, 慢则一两月。此去路途遥远,艰险不定,必得多雇几个可靠的人跟着。江寒雪已经写好了书信呈递皇上,信中委婉, 但事实是他要跟岑羽一起走。
岑羽跟阿茗上了马车, 江寒雪同样也跨马而上。却在这时,身后传来马匹踏地之声。
“江大人!江大人!”
但见个身穿铠甲的兵士手挥一道诏书而来。
“江大人。”那人在马上朝他道, “皇上急诏!”
江寒雪微微一怔,接过诏书,“皇上?”
皇上不是还在离宫?狩猎大典前前后后加起来, 怎么也得七天。
“是。”那人道, “御驾已从离宫返回宫里, 塞北失守, 皇上诏诸位大人进宫议事。”
“塞北失守……”江寒雪蓦然一惊,飞快地往诏书上一扫,这才确认,江寒雪顿了顿,他想着便觉不妙,“塞北岂会失守?!”
那边岑羽听见动静撩开车帘,一脸讶异地望着江寒雪。
江寒雪急迫对岑羽道,“幼贤,今日怕是走不成了。”他调转马头,朝皇宫的方向去,又嘱咐岑羽,“你在家中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事回来。”
岑羽刚才在马车上也是听到一声“塞北失守”,直觉不妙,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先去,这事要紧。”
江寒雪哎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却不知江寒雪离去时,岑羽在马车上默念两声“塞北”,他无意中瞥一眼马头,眼睫一颤,眼前就现出个千军万马的场景。这场景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而在这万千黑衣铁甲中,唯独一身红披银甲脱颖而出。血红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为这肃杀之景添上了艳烈的一笔。
那身穿红披风的人坐在骏马之上,一双俊美凤目扫向他马下站立的兵将,漠然不语,又扫向夹道送别的百姓,一双眼睛似乎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个鲜衣华服的少年身上。
岑羽蓦地一怔。
正见那个鲜衣少年极为敏锐,虽几乎要被人海淹没,他却非常及时地捕捉到了这道目光。又或者说,这个鲜衣少年其实从一开始就在等着马上的人看过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以看似轻浮的态度待人,只见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一句话。
而那马上之人看了似乎微愣,接着又飞快地掉转目光,不与那个不知说了什么的少年对视。
军队开拔,步履整齐划一,其声如山挪移。领头的血红披风开口高唱——
“出身仕汉羽林郎,
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
纵死犹闻——
侠骨香。”
他身后兵将犹有感触,不知不觉也跟着他高声而唱,“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军中意气,震人心神。
他一走,披风猎猎,留下一角猩红。
岑羽曾觉得那个人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他,避开他、推开他是难言的羞赫,是别扭的腼腆。
但他却没想到,那个人实际上就是如此憎恶他。
那个一身血红披风纵马出征的人是傅舜华,那个一身鲜衣低声说着“待君归”情话的人,是岑羽。
而如今的岑羽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忆起当年,只觉可悲可笑。
他握了握拳头。
心中只有几个字:从此以往,再无瓜葛。
他阿爹没了他爹,那么就应该由他代替他爹还给沈言君一个完整的依靠。
塞北失守,一夜之间,大陵北境烽烟四起,百姓遇难,血流成河。乌邪带着他的锐勇精兵,激流勇进,打得大陵戍守兵将死的死,伤的伤,大陵境线因此倒退十五里。
而偏偏这个看似鲁莽的乌罕国,战时下手狠厉、毫不留情,战后却抚恤安民、不劫不掠,搅得塞北生民不知道是该怕、该恨,还是该庆幸。
可傅舜英却清楚得很,这个乌邪怕是要占了塞北这块地而行假意惺惺之举,其人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傅舜英心思深沉,乌邪此番作为已经在他心中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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