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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c,照片的事我可以公开道歉,说明原委,Mosaic的职位我也可以不要。”
下一句:“清晨,你回来,好不好?”
近乎乞求。
她的眼泪在风里像是断了线一般,狼狈不已。
她是真想开口说好,然后不顾一切奔向他。
可是她不是苏政钦,她不是活在蜜罐子里长大不知愁滋味的天真少女。她知道若是今天他们以这样的结局和好,她得到了所谓的公平,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他就会失去了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低头看他,男人一身的行头都换了,还带着名表,干净漂亮极了。
从前的苏政钦从未如此意气风发过,跟她在一起那些年都是忙忙碌碌,没头的苍蝇。
她想,是什么让他们花费五年都始终碌碌无为,而她一旦离开,他就这样洒脱自由了?又是什么让她再也不愿意原谅他了,哪怕他妥协到这个地步,她也依然不肯退让半步?
其实问题早就出现过了,这一年来,又或许是更早以前,在他们各自陷入对未来不同期许的时候,两人就已在渐行渐远。
五年后,十年后。
当苏政钦成为一个平凡无为的人,他还会那样坚定相信着他今日的选择吗?
当她成为了垂垂老暮的妇人,他还会觉得她是比梦想更重要的存在吗?
同样的,如果今日妥协的是她,她同意他继续保留那一批藏区照片的署名权,那么今后他真的不会再次开口向她讨要更多照片吗?
若是她不同意,他就真的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继续盗用她的底片吗?
很多事情就像祝山海家暴姜瑜那样,因为第一次的忍耐,因为第二次的妥协,就有了第三第四次,乃至于这一辈子都困在那个怪圈里。
姜瑜哭起来时,常常说:“如果这次我离婚了,那以前的打不是白挨了吗?”
总觉得希望就在明天,哪怕那个明天永不到来。
祝清晨知道的,她和苏政钦从原则上已然出现分歧,谁妥协,将来都不会是好下场。
她真不愿意看到她和他成为另一对祝山海与姜瑜。
哪怕没有家暴,她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的爱情成为那样令双方后悔的存在,折磨彼此,又难舍难分。
她就站在那,泪流到一半就被风吹干,再流,再干。
脸上紧绷得厉害,干巴巴地疼。
“苏政钦。”她叫他的名字。
苏政钦死死攥着手机,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以色列的风把她的声音送到耳边。
她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
“你回去吧,我是真的不会来见你了,不管你在那站多久,我不会来的。”
“清——”
“就这样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
薛定与乔恺乔羽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谁也没说话。
除了薛定,没有人知道祝清晨在和谁打电话。
她挂了电话,忽的解开扎在脑后的马尾。一头乌发轻飘飘落在肩上,又被大风吹得四散开来,甚至遮住了面庞。
回头,与三人擦身而过,她轻描淡写说:“进室内吧,上面风大。”
可其实他们都看见了她泛红的双眼。
薛定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乔羽一愣,也跟着要追上去,却被乔恺抓住了手腕。
“别去。”
“哥。”乔羽侧头,挣脱出来,“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和薛定在一起?”
乔恺平静地看着她,反问一句:“你以为你们到今天还没在一起,是因为我不同意?”
“如果你不拦着,说不定我们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是。如果我不拦着,你早被拒绝了,他会对你敬而远之,你连像今天这样走在他旁边的资格都没有。”
“你——”
“你看不出来吗?他对你没有一点意思。”
乔羽猛地推他一把,气急败坏,“你知道什么?你懂个鬼啊!你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话说完,她猛地朝城墙下跑,也不再去追薛定和祝清晨,只自顾自跑出了城门,与站在那失魂落魄的苏政钦擦肩而过。
只是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下了阶梯,祝清晨站在室内,看着耶稣受难时躺的那块大石,粗糙的石面上尚有年代已久的血渍,不少基督教徒跪在那里亲吻石面,虔诚至极。
粗糙的黄色砖墙铸成了这座古老的城,历史的车辙咆哮着碾过来,一次一次改变了它,却未曾将它摧垮过。
可她的内心里,有一样东西是真的垮掉了。
她抬头仰望墙上的耶稣壁画,一言不发。
直到薛定走到她身后,“你信教吗?”
“不信。”
“我也不信。”
他没看她,也同她一起盯着半空中明暗交界处的壁画,在那上面,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全身伤痕累累。
“虽然不信,但有时候也很钦佩他。不为他对宗教的贡献,也不为他给后世带来了什么宝贵的精神财富,仅仅因为他为了自己追求的东西,连死都不怕。”
“……”
“人这一辈子,可以为了件什么事情不顾一切一次,哪怕有朝一日为它死了,为它被钉在十字架上被鞭打得鲜血淋漓,也觉得值得。可是祝清晨,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我们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吃饱穿暖,生活富足;我们有手有脚,还能看自己爱看的书和电影,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还能外出旅行,拿着相机拍自己爱看的风景……其实我们已经比画上面那个人幸福太多了?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却并不用面对那个人面对的一切。”
她低头笑了笑,“薛定,你在变着法子跟我说教吗?”
身侧的男人叹了口气,“我明明是在安慰你,你这女人真是……”
他大概是想说他不知好歹,可话到嘴边,又变了。
“都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祝清晨,依我看,你应该是水泥做的。”
她还红肿着眼,面上被泪渍绷得很疼,结果却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
她低头看着脚,轻声说:“谢了啊,薛定。”
想了想,她加重了语气:“薛定谔,鳄鱼的鳄!”
薛定笑出了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模样狼狈,却又目光明亮地与他对视着,心里微微一动。终于还是伸出手来,替她把一缕黏在面颊上的发丝拈到耳后,又在她微微一僵时恰巧收回手来,摇头轻叹。
“吕洞宾总是被狗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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