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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狼狈。
她不做挣扎,直想顺势倒下,不料却跌进一个灼热的怀抱,无法逃脱。
公子琰从背后将她抱住。他身型高大,垂首而立时,华发落在她的耳鬓,肩头,似与她融为一体,惨淡凄绝,却也再合适不过。
他的吐息在她耳旁,隔着青丝白雪,悠远绵长。
他深情款款,似叹似唱道:“无论我为你做了什么,那都是心甘情愿。我爱你,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但不想让我的爱恋,对你造成负担。你大可不必为此伤心,我见你伤心,心里更加难过。”
他说话总比常人慢些,好像只有经过字字斟酌,才能显得发自肺腑。
他是那么狡猾阴险的一个人,对于她的百般试探,他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他方才在屋中,虽然听不清、看不见,却也知道,她既然有意下药,必然不会走远。
他对她的了解,更甚于她对自己的。
她没有转身,背对着他问道:“三途阵中,我看到的那个人,是你吗?”
“是。”
“你这满头白发,可是因为我?”
他默不作声。
她将二人的长发揉在一起,又低声问了一遍:“是吗?”
“是。”
青丝华发,交叠错落,远观如翠竹白雪,渔火寒烟。
他本就自成一景,此刻与她相拥而立,让人远远看着,以为误闯玉宇琼楼,偶遇仙子神女。
“你的眼睛,是否真的看不清东西?”
他们这样站着,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这让她想起几日前,他也站在她背后,那时,她正在看信,边关来的、长生写的信。
他说看不清字,她以为他又信口雌黄,并未当真。她甚至还借此调侃他,说要念与他听。
现在想想,满心酸楚,却不知该与谁人说。
公子琰闻言,淡然答道:“近处还可以,稍远些就看不清了。”
他见安宁不作声,转而安慰她:“已经比刚醒来时好多了,应该能慢慢恢复。”
“醒来?”
“我破了阵法,见你伤势无碍,未做逗留。”他解释道,“白氏的皇宫守卫森严,我当时身受重伤,很难全身而退。”
“你被他们擒住了?”她听长生的口气,料定他二人应该在那前前后后,打过照面。
她顿时惶恐,心想莫不是他被人截住,严刑拷打,才成了这副模样。
他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摇头嗤笑,尽显自负。
“门中之人,提前就找好与我体态相近的替身,我出来以后,只需将面具交给他们,足以偷天换日。”
她听着也笑了,他就算没有修为,还有脑子。没铺好后路,他又怎会鲁莽行事。
她只痛惜他的身手,却忽略了他的诡谲。
“于是你就回了周饶?”
他指了指雍和说道:“应该是它将我带回的。出了法阵没多久,我就昏死过去,醒来发现,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半年啊,安宁听罢,唏嘘不已:“此前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将三途法阵破坏,你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足以扬名立万、名垂青史了。”
“我把你父皇的老窝给端了,牛贺人若是知道,还不将我千刀万剐?”
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说起来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她转过身去,好奇探究道:“那后来呢?”
公子琰说了半天,本已打算将话题扯远,却又被安宁机警地拽了回来。
她惯于装糊涂,但有些事情,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搞清楚。比如他的头发是怎么白的,他的灵力是怎么没的,他的眼睛是怎么不好使的……
然而这一切,只被他一带而过道:“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成了这个样子。”
“太笼统了吧。”她不满于这敷衍的回答,示意他再说得详细些。
“听说心血耗尽,须发自然变白。”
她闻言点头,觉得似乎有理,接着问道:“那眼睛呢?”
“睡了很久,突然睁开,一时见不得强光,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听罢叹气,不再追问他那看上去颤颤巍巍的双手。
他的老态,许是因为大病初愈,一切尚在恢复;也可能是因为身受重伤,身体机能慢慢减退。
前后两种可能,有天壤之别,一个向好,一个向坏。
她宁愿相信他所说的,不愿再问。
经过了这场生离死别,她才真正领悟到,什么叫做,活着就好。
只听他又说道:“一同随着法阵消失的,还有我的灵力。”
“灵性呢?”
“也没了。”
“像我当初一样?”
“全然不同。”他似乎站得吃力,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你的灵性无穷无尽,寻常人感觉不出来。我却不知为何,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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