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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性命,害得宫天雪本来周密的计划彻底完蛋,他不恼火才怪!
但是这恼火,这心烦意乱,落在身后的李护法眼中,似乎变成了……悲伤过度?
宫天雪有点想笑,又有点生气,李护法这个人,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人心。
他宫天雪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轻易因为皮相喜欢上左浪呢?若说一见钟情,他也得看上一个和自己相貌差不多的人吧,哎,可惜这世间,真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好看了。
宫天雪这边自恋心思转来转去,表面上却是皱着眉头、默不作声,周身仿佛散发着浓浓的怨念。
李护法自后方,看见他绷紧的脸颊,不知何时,原来那个脸颊鼓鼓的小孩子,突然长大了,变成了会喜欢别人、会为了别人伤心难过的青年。
长大?
李护法脑海中划过这个词,突然警醒,是了,宫天雪长大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
无限制地纵容着,就算宫天雪要拉着他一起玩亲亲抱抱的游戏,他也由着他来,那是因为他觉得宫天雪还没长大,就算做大人的事,也像是小孩似的,这样的宫天雪,让他不忍心放着不管,让他不忍心离开。
不,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李护法上前一步,贴近宫天雪的肩膀,虽然贴得足够近,却并没有碰一碰他。
“生死有命,不是人能够强求的,教主若是心情不佳,我们也可以出去散心,或是回西洲去,长老会那边,我会去说。”
宫天雪仍是不吭声,眼睛望着外面。
“教主……你是在自责么?左公子那样的身体条件,夭折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死之事,命中注定,不是以一人之力就能篡改的,教主也不必苛责自己,是左公子的命不好。”李护法今天的话格外多,简直搜肠刮肚,把几天的说话量都给预支了。
然而宫天雪仍然不说话,也不动,像一块漂亮又死气沉沉的玉雕。
李护法也跟着心中难过起来,却又毫无办法,手指在佩剑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终于伸向宫天雪肘边,慢慢地、温柔地将他拥住。
宫天雪简直心花怒放,死个左浪,虽然让他前功尽弃,但是能得心上人这么一抱,什么都值了。
不行,他不能破功。宫天雪强忍着跟李护法和盘托出真相的冲动,腮帮子咬得鼓鼓的,这一来,在李护法眼中,又变成了心痛难忍的证明。
两人就这么抱了半柱香时间。
李护法似乎感觉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便问:“教主,你好些了吗?我去修窗……”
“没好。”宫天雪抓住李护法的手,不让他松开自己,“浪儿走了,我心中难受,想着头七那天去送送他,虽然我和浪儿还没有成亲,但送他下葬,还是要穿孝服的,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去,买些丧葬用品,我也不懂这些,你帮我挑一挑。”
李护法叹了口气:“教主乃是重情之人……但为了一个相识几天的人戴孝,未免有些过了。”
宫天雪一听,突然“情绪失控”,转过身,一头扎进李护法怀里,一边拱来拱去,一边嚷嚷着:“我好伤心,我就要戴!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训我!你训我!”
李护法无奈,一番抚慰之后,只能由着宫天雪去了。
要说宫天雪怎么有心思去参加左浪的葬礼。
那也得怪王护法之前借给他的精装绣像全本小黄.书,里面有个场景宫天雪印象特别深刻:江左某名门子弟未及弱冠而夭折,有传言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娇梨小娘子命中克夫,这名门子弟的大哥听信传言,对娇梨没有好脸色,到了葬礼那天,却不巧撞见一身雪白孝服哭哭啼啼的娇梨,那叫一个唇红齿白,乌发如瀑,大哥登时心猿意马……书中有个俗语,说“要想俏,三分孝”,被宫天雪牢牢记住了,还用朱笔在下面画了两道短粗的杠子。
话说既然决定了要穿孝服勾.引李护法,宫天雪便拉着李护法去制衣店选衣服,制衣店的掌柜不在,只有一个小店员看店,看见宫天雪这样美貌男子进来,不由得呆了片刻,听说他要买孝服,又同情心爆发,将店里各种款式的孝服都拿出来一字排开,给宫天雪挑选。
宫天雪看着这些孝服都白擦擦的,搞不懂有什么区别,便选了一件料子粗的,感觉更有诚意,李护法却按住了他的手,道:“这是粗麻衣,逝者的子女才穿。你与左公子仅算朋友,穿白布即可。”小店员在旁连连点头。
“那你帮我选一件?”宫天雪兴致勃勃道。
李护法果然认认真真地挑选起来,将所有孝服看了一遍,选出两件,递给宫天雪。
宫天雪愉快地抱着衣服去帘幕后面换上。
少顷。
暗色的幕布拉开,宫天雪一袭白衣,缓步走出。
小店员此时完全忘记了这位客人是在试孝服,小步趋上前赞叹:“这身衣服真适合公子,衬得公子英姿无双,若是再加上一把白扇子,简直就是神仙中人了!”说着,从桌边拿起一把纸扇,递向宫天雪。
宫天雪也不客气,接过纸扇,“哗”地展开,白纸与白皙修长的手指竟分不出彼此,扇端轻摇,乌发满肩,白纸半遮住张扬恣肆的美貌,真如小店员所说,多了几分含蓄优雅的气质。
唯独那双星海似的墨瞳,直率凛冽地望过来,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怎样?”宫天雪等了半天,不见李护法回答,便主动问。
李护法睫毛微颤,似是意识到宫天雪态度的不对劲,后者并没有半分悲伤之色,反而是跃跃欲试地在问他好不好看?
“嗯。”李护法垂下眼睛。
“嗯算是个怎么回事??”
返回教主寝殿之后,宫天雪有些恼火地把衣服包裹往床上一甩,气哼哼地自言自语道:
“还说不陪我去左浪的葬礼了?这是存心晾着我是不是?不陪就不陪,谁稀罕的你陪,等到葬礼上我再找两个身强力壮的武林人士,让他们怀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这次还不成功……”
宫天雪一边盘算着鬼主意,一边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又在鼻端厌恶地扇了扇风:“臭死了!床都换过一张了,怎么还这么臭!这次找身强体壮的再不行,干脆就用你的身体算了!”
这声过去,宫天雪又沉默下来,望着墙壁出了一会儿神,想到那个人若是怀了他的孩子,揣着沉甸甸的身子,面露窘迫慌乱之状,该有多么妩媚可爱啊……这想象力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不成,在体内植入孕果之术,还是太凶险,母体又要受很多罪,像左浪那样连孕囊都没长好就死了,也足证其凶险,这种事想想就罢,绝对不能用在李护法身上的。
唉,可惜可惜,看来是没希望见到李护法和他的结晶了……宫天雪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宫天雪主动挽住了梁勉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还笑得像春天的花儿一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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