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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不信,那老汉狠狠敲了下他的头恨不成声的说:“我的一双儿女也被抢了去,我骗你作甚!?趁夜快点逃吧!别回来了!”
“知府呢?知府大人不管吗?”
“知府……唉……知府大人都被关起来了,他怎么管?!”
“什么人敢关押知府?”
“还有谁,钦差呗!把这陈州府弄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的不是别人,就是朝/廷派来给咱们赈灾的钦差!我看他不是来救灾是在来当土皇帝来了!”
大牛彻底呆住了,他呐呐的问:“难道就没人能管了吗?”
“没用。”老汉叹了口气,“凡是想要上京告状的人都被杀了。如今整个陈州府只许进不许出,也不知前次跑出去的还有几个活着。”
“……那我还能逃出去吗?”
老汉看了一眼满目绝望的大牛,吸着烟枪不说话了。
大牛最终还是逃了。他趁着夜晚城门守卫松懈的时候强闯了出去,可也被一路追杀到了山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大牛不慎脚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立时人事不知。追杀大牛的人在路旁找到了大牛被树枝刮破的衣服碎屑,举着火把看了看大牛滚下去的地方,嘴里啐了声晦气,便拿着衣服碎片回去复命了。
一夜过后,大难不死的大牛从昏迷中醒来。他的身上有许多擦伤的伤口,但都不碍事,最严重的却要数他的腿了,其中一只在滚下来的途中似乎是撞到了岩石上,此时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站起来都困难。
可大牛还是咬咬牙拖着没有知觉的腿站了起来。他要快点回去,他要去找人将小妹和梅娘救出来。
六天后,大牛总算是拖着一身的伤回到了自己的村庄。
大牛一身伤的回来着实让村子里的人吃了一惊,就连当地的县官也惊动了。匆匆赶来的县官连问大牛发生什么事怎么如此狼狈。见到了让人放心的父母官,大牛顿时声泪俱下的将三人进城的遭遇说了一遍,说完后不住的求县官帮他把二喜和梅娘救出来。
“简直岂有此理!”县官听完大牛的话立刻就气得跳脚,竟是不管不顾的就想跑去找钦差理论。好在是被听到消息赶来的穆清苑拦了下来。
“如今知府大人都还生死不明,你一个小小的县官能做什么?”
“我要写折子,告御状!”穆清苑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县官清醒了不少,虽然表面上看是冷静了下来,可依旧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穆清苑继续泼冷水,“好,告御状,那么证据呢?”
“大牛不就是证据?!”
“一人之言谁信。”
“穆公子!”
穆清苑给了县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悠悠的说:“我听闻这安乐候庞昱还是国舅?”
县官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穆清苑看了他一眼,“看来大人是想明白了。区区一个奉命赈灾的钦差却可以在整个陈州只手遮天,无缘无故就能将知府下狱,京中也无人询问,这后面要是无人撑腰说出去谁信?”
县官咬了咬牙,吐出三个字,“庞太师……”
“行了,梅娘和二喜我会去救出来。大人还是想想办法要怎么才能护住你治下的这些百姓吧,那安乐候的手看样子并不会停下呢。”穆清苑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示意他安心,转身就对县官提醒到。
县官气鼓鼓的甩袖走了。他也明白现在这样的近况,他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和安乐候同流合污,二一个便是像知府一下被罢官下狱,可这两个都不是他想选的,在知道安乐候都做了什么后,他更是不愿向他低头,让他随意的蹂/躏百姓。可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看如今的形势,作为钦差的安乐候随时可以以询问灾情的名义将他们这些县官召到面前,到时就真的是进退维谷了!
果然不出县官所料,在大牛跑回来的第二天,各位县官就接到了上峰的通知要求他们近日入城向钦差报告各地灾情,同时钦差也备好了宴席犒劳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
名副其实的鸿门宴。
县官愁得寝食难安,问穆清苑,他却说:“那就去呗,反正也是逃不过的。”
县官无话可说,只能着手收拾,翌日一早就只身赴宴。
就在县官动身时,却见穆清苑扶着眼盲的李婶走了过来。
“穆公子你这是……?”
“哦,我们也同大人一道进城。”
我们?县官敏锐的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指代,顿时不由大惊:“穆公子!陈州府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你跟着去干嘛?!而且,你还要带着李婶?”
说到李婶,穆清苑有点无语。自从知道梅娘被人抓进那个什么软红堂,李婶就说什么都要去城里,不管穆清苑如何解释那里危险都不行,她一定要去。
向来巧舌如簧的穆清苑遇到有理说不清还胡搅蛮缠的大娘只能默默败退,答应带她一起去。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县官老爷也是无语,只能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李婶,自己默默爬上了马背。
至于穆清苑,理由那就更简单了,他答应了大牛会去救梅娘和二喜,而他向来言出必行。
县官老爷抹了一把脸,知道自己就是阻止也没用,干脆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的速度很快,两日的路程最后也只花了一日。到了陈州府城门口,看着被重兵把守的城门,穆清苑藏在帷帽下的薄唇勾起了冰凉的弧度。
这方帷帽是在众人快要到达城门口时,李朝暮给穆清苑戴上的。
穆清苑奇怪李朝暮干嘛给他戴这东西,还是女式的。
李朝暮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日晒,遮阴。”
“……”穆清苑没有问李朝暮为什么都赶了一天路才给他戴上,直觉告诉他还是别问的好,那个答案他一定不想知道。
然而,事实上,尽管穆清苑没有问李朝暮给他戴上帷帽的原因,但很快他就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上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理由。
——李朝暮,看不出来你原来也是一个心黑的!
进城没多久就被人拦下左一句小姐又一句姑娘叫着的穆清苑默默的看向一旁搀扶着李婶一脸无辜的李朝暮——呵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但最终,穆清苑还是忍着心里的火气,在围着自己的那些人动手动脚的时候像个受惊的姑娘般迅速躲到了李朝暮的身后。
围着穆清苑的几人骇于李朝暮身上的气势,嘻嘻哈哈了两句便寻了个由头跑了。
在人都走了后穆清苑伸手在李朝暮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尤是不够解气还掐着拧了两圈。
李朝暮面不改色的任他掐,甚至还微微低头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没关系,晚上,讨回来。”
穆清苑:“……”
三人很快便找了一处客栈安顿了下来。此时县官已经去只身赴宴,穆清苑估摸着以那位县官老爷的脾气,不出一时半刻他被下狱的消息恐怕就能在城里满天飞了。
果然,刚入夜不久,便传来了县官下狱的消息,与之前的知府一样,罪名也是顶撞上峰。
穆清苑摇摇头,之前给他说了那么多也算是白说了。
结束了李婶今日的诊治,穆清苑正准备起身离开让她休息,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我儿不会出事吧?”
穆清苑沉默了一下说,“放心吧,我能把她救出来。”这是穆清苑唯一能给的承诺,在入城后他们就打听过那软红堂个是什么地方。说实话,都过去了这么些时日,谁都不知道被关在里面的姑娘是什么情况。
“……”李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默默放开了抓着穆清苑的手,眼角无声的流着泪。
穆清苑叹了一声,没有对李婶说什么现在不宜流泪的话,让她憋着才更是于治疗无益,发泄出来了也好。
从李婶的房里出来,穆清苑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朝暮,正要抬步走过去,却见对方朝他为不可察的摇摇头。穆清苑的脚步一顿,他顺着李朝暮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朝自己的房间张望。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穆清苑微一扬眉,眼中的温度尽数退去。但他还是没有动,他现在的位置正好在那几人的视觉盲点处,只要他不乱动那些人就看不到他。穆清苑之所以会如此小心,那是因为他现在并没有戴着帷帽,他的长相虽然比起李朝暮要清秀许多,但男性的特征也明显,是绝对不会被人错认的。若他现在出现在那几人的面前不仅是惹人怀疑,还会破坏他们原本的计划。
虽然在经过帷帽事件后,穆清苑并不是那么想要承认他和李朝暮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他们都能立刻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之事,但就是事实。
直到几人离开,穆清苑才慢慢走到李朝暮的身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问:“都听到点什么?”
“明日动手。”李朝暮照旧是言简意赅的说。
穆清苑理解的点点头,“那感情好,明日我上街你不用陪着了。”
“……”李朝暮顿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稍微有点心塞。
可穆清苑似乎觉得对李朝暮的打击还不够,回房之后直接将人拦在了门外,美名其曰让人看见了不好,反正店家还有空余的房间,让他自己再去另开一间房。顺便还威胁到:“若你敢硬闯进来,今后就一个人自己睡吧!”
被关在门外、看起来似乎是要独守空房的李朝暮:“……”
到最后可怜被赶出门的李道长也没有去找店家重新开房,他直接在穆清苑房间的屋顶上枯坐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穆清苑带着帷帽就独自一人出了客栈。李朝暮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跟了上去,远远的缀着,并不敢太靠前。
李朝暮有跟着,穆清苑其实是知道的。一直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兔子在离开客栈不久后就突然来了精神,睁着黑豆一般的眼睛滴溜溜的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穆清苑当然知道它在找什么,也因为如此,他才万分肯定李朝暮跟了上来。
穆清苑抚摸着手中因为没有看到相见的人而重新闭上眼呼哧呼哧睡过去的兔子,慢慢悠悠的朝医馆走去。
就在穆清苑快要走到一处医馆时,突然从巷子里跳出几个身着家丁服饰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厢有礼了,姑娘。”其中一人朝穆清苑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口中还文绉绉的说着,“我家侯爷对姑娘一见倾心,想请姑娘过府一叙。”
穆清苑一面安抚着怀里因为这几人出现而开始炸毛的兔子,一面像是受惊一般退了一小步,捏着嗓子怯生生的说:“我、我不认识你家侯爷。”
“现在不认识,很快就认识了。”那人笑道,然后一摆手对其他人道,“上!”
客气一通后竟是想要强绑。
“你们!”穆清苑适时的扮演一个从未见过这种阵势的姑娘,强作镇定的呵斥了一句。虽然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不但眼瘸还耳瘸,但为了混进软红堂也只能忍了。
十分乖觉的小兔子在这些人朝穆清苑动手时,便吭哧吭哧的爬进穆清苑的衣襟里乖乖的躲好不出声了。
——虽然平时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但关键时候还挺聪明嘛= =|||
被人抓住手的穆清苑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胸前扭啊扭一咕噜就躲进衣襟里的兔子,稍微有点说不出话。
远处注视着穆清苑被人抓住手的李朝暮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去斩断那几人的手。
跟在他身边的白狼亦是如此,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前爪不停的刨地,似乎只要李朝暮一声令下它就立刻能扑过去咬碎他们的手掌。
穆清苑就这么被带进了软红堂。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虽说他是在假扮女子,但其实他根本就没费心化妆换衣服什么的,就戴了一顶简简单单的帷帽,只要揭开一看就绝不会误会他是女性。
但抓他的这些人偏偏就没有想过要揭开帷帽看一眼确认下。
如此轻易就被当做女性抓走的穆清苑:“……”这群人不仅眼瘸耳瘸,还脑瘸!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穆清苑才能如此简单就混了进去。
被带进软红堂的穆清苑和一些同样被抓起来的姑娘关在了一起,这地方有些像监牢,但和普通的监牢不太一样的是这里的木栅上都挂着红布,也没有牢头。
穆清苑同和他一间“牢房”的姑娘们保持了一下距离,然后掀起了帷帽打量了一会儿这里的结构。因为还不太想暴露身份,所以他并没有将帷帽完全摘下。
就在他转着头四处打量时,忽然同对面“牢房”的一个姑娘对上了眼,眼见那姑娘一脸惊讶的差点叫出来,他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那姑娘看到了他的动作,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住点头。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抓进来的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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