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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黄单默默的吃着醋, 这种感觉新鲜而又陌生, 他沉思了起来。

    陆匪低头刷手机,俩人一时都没有什么交流。

    黄单从站着变成坐着, 手托着下巴,视线落在虚空一处, 他发现自己从没想过, 男人跟他以外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情形。

    想象不出来, 不能忍受,一下都不能忍。

    黄单垂下眼皮, 觉得传说中的醋不好吃,他不想再吃了,仅此一次, 决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黄单抿了抿嘴,“你不哄哄我?”

    陆匪刷手机的动作停住了,他掀掀眼皮, 怀疑自己听错, “什么?”

    黄单说,“我吃醋了, 你应该哄我。”

    陆匪继续刷手机,置若罔闻,只不过他的动作不再自然, 面部轮廓也紧绷着。

    黄单说, “你哄哄我。”

    陆匪还是没回应。

    黄单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男人, “吃醋的滋味不好受。”

    陆匪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横眉竖眼道,“季时玉,刚才我就跟你解释了,公司的名字是我临时想的,没有什么意义,也没什么公主,你听不懂人话?”

    黄单说,“听懂了,但这不并影响我的介意。”

    陆匪双手插兜,在桌前走动几步,他像一头困兽,气息粗喘着,情绪失控,公主公主,公主是谁都不知道,为这么点事跟他闹,莫名其妙。

    “关我屁事!”

    黄单平静的分析给男人听,“我介意,是因为我在乎你,要是我不在乎你,不说公主,就是加上王子,骑士,小兵,我都无所谓,明白吗?”

    陆匪的心跳慢了一拍,又疯狂跳动,起伏变化跟网上说的情况大同小异。

    他真的对这人上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陆匪心想,算了,青年不舒服,他就把公司的名字改了,可他只要动了这么念头,就不受控制的去动摇。

    我的公主,似乎代表着某样东西,而那样东西陆匪不知道,很滑稽。

    陆匪被怪异的情绪影响,他周身的气场暴躁,铁青着脸低吼,“季时玉,你想怎么着?非要我说,我活了三十年,还没跟人好过?”

    黄单的唇角隐隐一扬,“说我是个白痴,你才是。”

    陆匪听见了,他凶神恶煞,一双眼睛里渗着寒光,“你再说一遍。”

    黄单说,“不想跟你说话了。”

    陆匪瞪着青年,面色骇人,他又把手机拿手里,翻起之前没看完的页面。

    黄单趴在桌上,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我觉得我有点无理取闹,别管我,让我自己冷静冷静,会好的。”

    “……”

    陆匪觉得晚上的自己不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比白天的自己还要傻逼,他是有多无聊,才会上网搜一些情情爱爱的攻略指南?又不是低能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犯的着去知乎搜吃醋有关的话题?搜索怎么哄一个吃了醋的人?

    犯不着。

    没见着人,陆匪还是平时的自己,一见着人,他就控制不住的天南地北一通乱想,还干傻事。

    陆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面,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无时无刻的不在躁动着,澎湃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网上说吃醋了,会闹,还会哭,发脾气,严重的会冷战,歇斯底里,青年好像没有,很安静的坐在一边。

    陆匪搞不清楚,青年所谓的吃醋跟普通的吃醋是不是一回事。

    他皱皱眉头,如果不是一回事,那以此类推,青年的喜欢会不会也跟普通的有差别?

    黄单正在独自体会吃了醋,还没人哄他的心情,冷不丁的就听到桌角被踢,重重摩擦地砖的声音,他扭头,发现男人自己在跟自己生气,满脸的阴霾跟愤怒。

    见青年看过来,陆匪耙耙短发,拧着眉头问,“晚饭吃过了吗?”

    黄单说,“没有。”

    陆匪给青年一个“我就知道你没吃饭”的眼神,他把手机塞口袋里,拿了车钥匙说,“跟我出去吃饭。”

    黄单说,“你等等,我去换一身衣服。”

    陆匪说不用换,毫不留情的说,“你顶着张猪脸,换什么都一个样。”

    黄单不搭理,他径自去了卧室。

    陆匪没等多久,就看到青年从卧室出来,惊艳是绝对不存在的,原先的格子短裤换成了牛仔长裤,图案洗褪色的T恤被白衬衫取代。

    穿着挑不出毛病,也没有闪光点,太普通了,满大街都是。

    陆匪生平第一次这么佩服自己,面前的人鼻青脸肿的,头发微乱,额头还贴着两块创口贴,他竟然还能看出来清秀跟干净,或许他不但要约脑科医生,还需要去看一下眼科。

    黄单把衣领整理整理,拽拽有点长的发尾,对男人抿嘴笑了一下。

    陆匪看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随后就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一连串的反应很猥琐,俨然就是一副八百年没见过活人的饥||渴样子,他绷着脸嗤一声,“早说了,你换不换衣服没区别,猪头还是猪头,丑死了。”

    黄单慢悠悠的瞥了男人一眼,“你的耳朵红了。”

    陆匪说,“热的。”

    黄单抽抽嘴角,他去鞋柜里拿出黑色的球鞋穿上,蹲下来认真系鞋带。

    陆匪站在青年身后,目光扫过他乌黑的发顶,“季时玉,你真的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黄单把两根鞋带往上拉拉,手指灵活的绕上去,打了个蝴蝶结,他满意的拨弄拨弄,就去洗另一只鞋的鞋带,“没有。”

    陆匪想不通,真的想不通,青年的态度很不合理,他心想,至少也该问一句“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吧?这么想着,他也就不自觉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气氛突然尴尬。

    陆匪偏过头捏住鼻梁,好像不仅仅变成傻逼,还有成为智障的迹象。

    黄单说,“不需要问的,你喜欢我,我知道。”

    陆匪猛地把头转过去,面朝着已经起身的青年,他的眼眸微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知道?”

    黄单说,“嗯,知道的。”

    陆匪有几秒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半响扯扯嘴皮子,从喉咙里碾出一声笑,“那真是稀奇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黄单嘀咕了一句。

    陆匪的眼睛一瞪,草木皆兵的样子,还有些心虚,“你在嘀咕什么?”

    黄单说,“我说你口是心非。”

    陆匪的呼吸一滞,面色变了又变,就像是有个调色盘翻扣在他脸上,五彩纷呈,他的背脊也僵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单伸手戳戳男人的后背,“我换好鞋了,走吧,去吃饭。”

    陆匪拽开身后那只手,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他的步子迈的大,转眼就到了楼梯口。

    黄单关上门,边走边看兜里带了多少钱,三块五,拿不拿出来没区别,他又塞了回去。

    两人下楼时,不凑巧的碰到了上楼的赵晓。

    赵晓不卑不亢的喊,“陆先生。”

    陆匪用看陌生人的目光俯视过去。

    赵晓介绍自己的身份,“我姓赵,赵晓,我在公司见过陆先生两次。”

    “赵女士,我还有事。”

    陆匪脚步不停的下台阶,不再多说一个字。

    黄单下到二楼,有所察觉的回头往上看,和往下看的赵晓四目相视。

    赵晓没有被抓包的慌张,她没事人似的把视线停留在黄单身上,过了几秒才收回。

    黄单出来时,车已经停在了楼底下,他快速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匪说,“傻坐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系安全带?”

    黄单说,“嗯。”

    撒娇都这么理直气壮,世上不会再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了。

    陆匪的绅士风度被他丟了,“自己有手。”

    黄单说,“陆匪,我想要你帮我系。”

    陆匪拍一下方向盘,侧身给青年拉了安全带扣上,“安全带都要别人系,你那两只手是摆设吗?”

    黄单说,“出发吧,我饿了。”

    陆匪一时没把控住,拿手捏了一下青年的脸。

    黄单体会不到痛,所以他没反应。

    陆匪以为青年是在忍着,力道就轻了许多,他坐回去,启动车子离开。

    把小区甩远了,陆匪看着路况问,“吃什么?”

    黄单说,“不吃西餐。”

    陆匪挺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说随便。”

    黄单,“……”

    陆匪将车停在一家餐馆外面,“下车。”

    黄单打开车门下车,跟着男人进了餐馆,在二楼的包间里坐了下来。

    陆匪回国以后,多次在这家餐馆消费过,他很熟悉,接了菜单就丟到对面,“自己点。”

    黄单勾了两个菜,就丟回去。

    陆匪看见青年点的菜,有瞬息的愣怔,他抬眼看去。

    黄单没抬头,他在拆碗筷的包装袋,“你再点个汤就够了。”

    陆匪挑眉,“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吃两个菜?”

    黄单把透明袋子丟垃圾篓里,“还有个汤。”

    他拿起茶壶倒水,晃晃杯子说,“况且这家餐馆就那两个菜是我们喜欢吃的。”

    陆匪再次出现刚才的神情,青年摸清他的底细跟生活习惯,这两点都没让他动怒,也不想去调查对方是如何办到的,只搞到了愉悦。

    “季时玉,我真没想到,你喜欢我喜欢到这个程度。”

    黄单说,“我也没想到。”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淡定,一个意味深长。

    陆匪叫来服务员,把菜单一递,没多久菜就上桌了。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两人回了小区。

    黄单拿钥匙开门,陆匪一声不吭的跟他进去。

    似乎他们在饭桌上,或者是在路上达成了某种协议,今晚要同床共枕,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沟通过。

    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决定了。

    黄单说,“我身上出了很多汗,要去洗澡,你等我洗完了再洗?”

    陆匪反问,“不然呢?”

    黄单说,“我们还可以一起洗。”

    陆匪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黄单不强迫,顺其自然吧,早晚是要一起洗的,而且还会边洗边做,方便,省事。

    陆匪在客厅站着,手一下一下啪嗒按着打火机,他为什么紧张?该紧张的难道不是那小子?

    黄单没在卫生间磨蹭,他穿着背心跟短裤出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陆匪叼着烟,气息是沉稳的,面色却有着明显的浮躁。

    黄单喊男人的名字,“陆匪。”

    陆匪把烟掐了,他开门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身水汽敲门进来。

    家里有床,有空调,什么都有,他却洗了澡,都没怎么擦,就下楼回了这里。

    陆匪鬼迷心窍了。

    两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就不早了,这会儿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

    黄单躺在席子上,脑子里冷不丁的响起一声“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他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陆匪嘴边的烟差点掉了,“你干嘛?”

    黄单说不干嘛,他躺回去,“三哥,不好听,别放了。”

    系统默了,哼哼哈兮也没了。

    黄单说,“我喜欢听《十年》,你放这首歌吧。”

    他刚说完,脑子里就出现《十年》的旋律。

    听着听着,黄单就哭了,他浑然不觉,以后还是不要听了,总觉得悲伤,每一个字,每个音符都是。

    陆匪看见青年脸上的泪水,他很错愕,连掉在腿上的烟灰都忘了拍掉,“季时玉,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哭什么?”

    黄单抹把脸,他吸吸鼻子,“想起了一些事。”

    陆匪吃味儿,他把烟蒂咬出一圈深印子,“事过去了就没必要再去想,尤其是难过的事,这点道理都不懂?”

    黄单哑声说,“是很难过,可是我更开心。”

    陆匪的牙齿深陷进烟蒂里面,不管是什么事,肯定跟他无关,想到这里,他心里头就不爽了。

    他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把精力投在一个人身上,青年显然不是。

    越想越糟心,陆匪盯着青年看了半响,他把烟屁股碾灭,够到打火机跟烟盒,又点根烟抽。

    黄单说,“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管的还挺多。”

    陆匪把青年抓到身前,“季时玉,你看看你,本来就丑,哭起来更丑,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鬼样子。”

    黄单把男人叼在嘴边的烟拿走,唇凑上去。

    陆匪毫无防备,愣了。

    黄单舔舔男人带着烟味的薄唇,用牙咬了一小块,还吸|||吮了两下。

    陆匪的眉头猛然皱紧,一把就将青年推开了。

    那一下力道很大,陆匪的呼吸粗重,手一抹,唇上的血珠被他抹掉了,又渗出来,他拽了纸巾擦,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剧痛提醒着陆匪,他被青年强||吻了,初||吻在弹指间成为过去。

    发生的太快,陆匪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小兔崽子咬了一口,他快疼死了,妈的,也不知道轻一点。

    黄单的头撞上柜子,撞了个大包,他摸了才发现的。

    把柜子上的杯子放好,黄单拿卫生纸擦洒落的水,想想又气,“我咬你一下,你就把我推开。”

    陆匪很疼,眼睛都红了,正在竭力忍着,他一听青年那话,火就蹭地往头顶窜,拽住对方的衣领,就咬了回来。

    黄单尝到了腥甜味,才知道自己的嘴巴被男人咬||破了,他说,“陆匪,我的头上有个包。”

    陆匪立刻把人拉开,手掌扣上他的后脑勺,摸到了那个包,挺大的,他的嗓音嘶哑,“怎么弄的?”

    黄单说,“被你推的。”

    没有去揉那个包,陆匪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莽撞。”

    他又把青年拉到眼前,小心去看对方头后的包,“睡觉别压着,也别碰。”

    “知道的。”

    黄单趴在床上,他不疼,边上的男人倒是很疼,嘴被咬出了血,也没哭一下,很坚强,比他还能忍。

    陆匪缓了会儿去洗把脸回来,“把你外婆的这套房子卖掉。”

    黄单说,“不行,这是她的命根子。”

    陆匪不以为意,“人不在了。”

    黄单说,“那也不能卖。”

    陆匪不跟他在这件事上争论,“行,那就不卖,三楼的事你别管了,少串门,邻居间的是非多,浑水不要趟,小心鱼没摸到,自己成了那条鱼。”

    黄单没说话。

    陆匪一掌拍在青年屁股上,“季时玉,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都找不出凶手,你就能找出来了?”

    黄单说,“这不是别人的事,陆匪,有人进了我家,从后面给了我一下,差点把我打死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陆匪冷笑,“自以为是的家伙,看来不脱层皮,你是长不了记性。”

    黄单说,“陆匪,你会帮我的。”

    陆匪嗤笑,“白日做梦。”

    黄单对男人伸出手,“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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