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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道以后到底能不能指望上?若是环三爷真的知道上进了,照侍书看,亲弟弟总比别人要强。不能亲近赵姨娘,亲近亲弟弟总是没人说什么的。
侍书想再劝一劝,瞅着探春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环三爷现在跟着琰三爷要好,许是受了影响,也是有的,姑娘闲了的时候,不妨去看看环三爷,若是真的,那可便皆大欢喜,若不然,再摞开手不迟。”
探春笑了笑:“一个府上,两个二爷,两个三爷,这也是个笑话了。换个嘴笨的,都说不清里面的门道。”
侍书抓狂,姑娘你重点错了好嘛,我说的不是几个三爷的问题,是你该去看看环三爷的事啊。
“行了,你的心思倒是比我还多,我和哪个兄弟好,这也是我的事。环儿的事还早,只琰三哥哥,这次若真再中了,倒有热闹可瞧了。”
其实就是不中,也是有热闹可瞧的。
不是东西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有的大家世族都逃不了这一套,面上霁月光风,暗地里波涛涌动。
而正在考场的贾琰却感受不到这种压力。
这场考的是策论,他拿起试卷,见上用端正的馆阁体写着“论循吏与酷吏。”
循吏,即施教导民、以患养民、奉法循理,以仁政,德治,礼教治家治国。
酷吏,即以暴理奸、不避贵威、以猛服民,以专事,少恩,横人统恶服民。
虞老先生之前跟贾琰分析过,如今的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沈枋为代表,重文章重宗法,一派是以昌远侯周旷为代表,重实务重功绩。
如今的主考官属于周旷那派,他们的文风喜好更偏锐气犀利。
贾琰其实更擅长写这类风格的文章,之前求稳,不过是危机感太重,不敢剑走偏锋。只是最后一场了,想起虞老先生也让他放开写搏上一搏的话,不由改变了思路。
索性将循吏,酷吏都否了,提出能吏之治,能吏,以能者居之,以廉者相辅。
贾琰下笔:
“《论语·为政》中记载:‘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德政教化是为宽,政令刑罚是为猛,两者皆陋弊多矣······”
写好之后再誊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
然后是经帖,墨义,和诗赋。
三天之后,从考场出来。
考生们有的捶胸跺足摇头大叹,有的春风满面志得意满,有的脸色虚白无精打采,穿着皂色官服的衙役列队而站,神情肃穆,推搡指挥着考生快点离场,对考生的各种行为见怪不怪。
朱红色的大门逐渐关闭,贾琰驻足不前,抬头久久的回望着“贡场”两字。
贾琰不喜欢做文章,更不喜欢八股文,他选择科考,实属无奈之举,但六年来日日夜夜,夙兴夜寐,手不释卷,早已成了习惯,也成某种意义上的寄托。
无论中或不中,这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科考了。
所以贾琰没有高考完那种如释重负,反而有点怅然若失之感。
直到看见来接他的贾琏和贾环面露担忧,贾琰才将这种情绪压下去。
回到荣国府,贾母等人自是一番慰问不提,只有邢夫人直接问他考的怎么样,贾琰照实话,说问了先生才知道。
宝玉这孩子,她是中意的,虽不能袭爵,但他姐姐是贵妃,老太太又喜欢他,这一生的富贵生活是有保证的,模样好脾气也好,宝钗这性子肯定能拿住他,平平安安一辈子也就足意了。
只是薛姨妈向来摸不清她这女儿的想法,本来是进京选公主侍读的,出了意外才耽搁下来,而且她看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林丫头说给宝玉的,因此也没应承王夫人。
宝钗今日穿了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一贯的朴素大方,端雅贞静,她抬起头,见薛姨妈欲言又止,想说不好说的模样,一下笑了出来。
“我来跟妈讨主意,妈怎么自己先露出这幅模样来?”宝钗抱着薛姨妈的手臂靠在她怀里,难得的小女儿娇态。
“我的儿,”薛姨妈摩擦着她的脸,“我真是不知道怎么疼你,天天念佛,只保佑你顺顺意意的。今日只有咱们娘两,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呢?”
宝钗不爱那些花儿粉啊,也不爱金银首饰,手上只带了一串红麝串,还是元春那次单赏给她跟宝玉的,戴在她手上,更衬得肌肤丰润如玉。
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红麝串,就静静的靠在薛姨妈怀里。
过了半晌才道:“我有什么好想的呢,姨妈让我管家,也就是让我帮帮忙,我若拒绝就显得太过见外,但毕竟是亲戚家,也不好管太多,面上过得去就行,只等凤丫头好了,就交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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