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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无下尘。
彼时,阿泰和秦漠在亭中弈棋。
锦娘由宫女陪着,坐在秋千上赏花。
随着太监一声吆喝:“太后娘娘驾到——”
宫人们跪了一地。
锦娘收到丈夫的传音,闲坐看戏,事不关己。悠悠荡了两下秋千。
这挑衅的态度立刻招来太后大宫女的厉声呵斥:“大胆!掌嘴,打到她跪为止。”
——都是不把皇帝放眼里的。
谁也不屑虚以委蛇的迂回。
一上来就将矛盾激化,尖锐地对立起来。
双方都有恃无恐。
阿泰从亭间往下看,淡淡对妻子说:“谁近你三尺之内,抽翻他们。老妖婆也只管照抽不误。”
声音在半空回荡,立刻炸起异口同声的“大胆”。
花园内一片剑拔弩张。
怒不可遏的太后对内侍使了个眼神。
三个太监立刻上前,要对锦娘掌嘴。
花丝无声无息,如流水般一荡……
太后的人马都被掀翻了。环佩叮咚,珠钗滚落。连主子也摔了个满嘴啃泥,出尽大丑。
锦娘晃着秋千,“啊哟,我没给你下跪,你倒给我磕头啦。客气,客气!”
“反了,你们要造反!株连九族!”
被武力压制的太后两眼喷火,面红耳赤地判她一个罪。
锦娘对太后一笑,“再敢瞎嚷嚷,把你抛河里去……”
太后被她那谈笑间收割人命的气势堵得半死,浑身发起了抖。凌厉的目光飘向秦漠,不敢相信地质问:“皇帝,你意欲何为!这妖女是何人!”
锦娘看她对徒弟那嚣张样儿,顿时又把花丝甩了过去。
太后脸上被抽出两条血口子来。
“让你不要嚷嚷……”锦娘说,“他可是皇帝,哪儿轮到你呼来喝去!”
秦漠一面暖心窝子,一面却又担心,皱眉道,“我师娘这样晃来晃去不要紧吗,让她上来吧?”
怀了孕不是应该卧床养胎的吗......
“瞎操心。无妨,她厉害着呢。”
宫人们卧地起不来,太后威仪尽失。沉默的气氛中漾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一场宫廷惊变正在眼前发生。
一刻钟后,墙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皇帝寝宫被包围了。
未久,走来一个长黑脸膛、眉眼有如山羊的武将,满脸挂着冰冷的阴森,和淡淡的狞笑。
“不知皇上此举......”
质问还没说完,看到了秋千上的美人,竟呆呆失语了。
锦娘撇了撇嘴,警告说:“你再多看一眼,眼珠子要被抠出来了!我不是吓唬你。”
阿泰向那人瞥了一眼。从座上耸立起来,走下台阶。
随着步步接近,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动了他的识海。
“这就是赵况?”他低声问旁边的徒弟。
“正是。”
“有意思......”阿泰说。
原来,这赵括也曾向君寰献过一魂一魄。记忆里有这印象。
看来主子覆灭了,狗狗们无人管着,都出来乱咬人了。
这事儿也够奇怪的——阿泰忽然觉得。
当时,君寰在上头,魂魄只能下来一小会儿,再会装神弄鬼,也没法沟通如此多的信徒吧。
为何这么多人愿意向他献祭?
天魔女再厉害,能发展出这么多的信徒吗?
她本质上不过是残忍,淫|乱的蠢女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阿泰忽然有点疑惑。
他也懒得搞大场面耍威风了,径直向赵况冷冷传音道:“本君还没死呢,傀儡就开始上蹦下跳了。”
——他的声音与君寰毫无二致。
赵况一听之下,面上褪尽人色。梦呓地说了句,“神君......”
天啊,竟然是神君!
在所有信徒的意识中,献祭了魂魄就是让对方操控着生死。
这个雄浑醇厚的声音对他而言就是死神之声呐!
神识上有强大的威压覆没下来,如巨浪一般,几乎让他当场崩溃。
赵况冷汗淋漓,鼻端好像闻到了死亡的腐腥味。
早已习惯战场厮杀的武将感到了一种万劫不复的恐惧,失控地发起了抖。
阿泰居高临下瞧着他,依然用传音的方式问:“本君不是下了令,所有人都回家种地么?你不听话啊……”
赵况无法回答。
阿泰静默着,强大的神识凝成细丝,探入他的意识深处。
然而......
关于如何成为信徒的记忆,已经不复存在了。哪里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看样子被人抹去了。
李燕妮有如此大的本事吗?
他盯着赵况瞧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交上虎符,解甲归田。好好种地去吧。”
“是!”赵况如获大赦。
秦漠:“……”
事情竟如此简单。之前半年他在夹缝里的窒息周旋,全都是白受的苦。
哎 ……
次日,赵况果然辞官。速度快得有点屁滚尿流的意思。他在百官心中几乎算是不可撼动的大山,谁也没想到,一夕之间莫名坍塌,碎成了渣渣!
此事震惊朝野,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帝趁机大清洗,肃清余党,将最高权力牢牢握紧手中。
不到一个月时间,朝廷改天换地,气象一新......
*
住在宫里的时间,锦娘仍然每日去“太虚圣境”,种花、打理菜地。
说来也怪,即便到了京城,每次进去也还是在那个地方。
起初她不明白,既是平行的空间,从虫洞垂直撕裂下去,难道不该掉在京城相对应的地点么?
可是没有。
丈夫说,是因为结界上的意志不让她去别处。人一下来,就被传送到了结界里……
“我要好好琢磨一下这些现象......种种现象。”阿泰深沉地说,“......我有一种感觉,君寰那件事还存在其他的推手。也许,我们都成了别人博弈的棋子。”
“博弈的棋子?”锦娘很纳闷,“谁在博弈?”
阿泰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更加勤奋地投入了修炼。
因为徒弟死皮赖脸的挽留,他们在京城又多待了些时日。每天依然是吃饭、睡觉、修炼。悠闲得很。
除了赵括的事件后,阿泰没再参与过政事。
期间,他让妻子把徒弟也带下来修炼。汲取灵气,锻造精神。
——也算尽到为人师父的责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锦娘的肚子越来越大,逐渐逼近了临盆之日。
宫里准备了八个产婆,以及一大堆毫无必要的上等补药。
太医每日来把脉两次。
吃的、用的、穿的全要经过四道关卡检查......
徒弟神经兮兮的,把一切搞得草木皆兵!
师父起初很不以为然,后来在这瘟病感染下,也开始陷入产前焦虑。
夜里做梦也吓醒过,梦见妻子难产了......而自己无计可施。
唯有锦娘是最淡定的。
所有人都绷紧了弦、成天提心吊胆,几乎临近崩溃点,这日中午,她靠自己完成了一场痛苦涅槃——在“太虚圣境”的花丛中,不声不响地诞下了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
当时,丈夫和徒弟正沉浸在修炼中。
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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