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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良泣知道,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都会从手中溜走。
这一天终于来了。
也许是惶恐不安了几十年, 也许是心中石头落地后令喘息变得轻松,此刻她心中竟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大人既然那么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戳穿我呢?”
对方的做法令良泣有一丝不解。
大天狗注视着她,隐隐约约能在感知到在良泣周身存在一些压抑的妖气。
他稍作沉默片刻, 终究选择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良泣,明日让鸦天狗送你走吧。”
“走……?”
没有料到大天狗会突然这么说,良泣的手指下意识地蜷起, 脸上有些茫然无措。
十二岁那年被大天狗和鸦天狗救回那智山, 如今是她在这里生活的第八十九个年头, 双亲已逝, 大天狗赶她离开之后, 她能去哪里呢?
可大天狗显然已经不想再和她相处, 拉开纸门留给她一个寂寥冷清的背影。
大天狗离开了, 但纸门前还静默着另一个妖怪的身影, 是一直在纸门前守候的鸦天狗。
此刻他看向良泣的目光有着茫然与震惊, 更多的却是失望与愤怒,显然刚刚所有的话他都听到了, 也知道了良泣一直掩瞒的真相。
由于长久以来的朝夕相伴,良泣对像父亲一样的他总有一种无比信任和依赖的感觉。
此刻这个抚育自己长大的男人此刻眼中有着和大天狗一样的神情, 让良泣愈发不安, 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不知所措地呼唤道:“鸦天狗叔叔……”
“我真的不知道,你骗了大家这么久。”凝固的气氛中,鸦天狗开口了。
“……”
“琼琅现在就在客舍里。”
听到这个名字,良泣脸色微白,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心头蓦然充斥满愧疚和惶恐,消瘦的身躯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终于,她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哭泣起来,“大人原来已经找到她了吗?这是他赶我走的原因吗……”
鸦天狗的眼中透露着无尽的失望,沉声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揭穿你吗?在那智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大人的性格吗?”
“良泣,大人一直在耐心的等你自己亲口承认,不是大人要赶你走,是你伤害了大人。”
大天狗早就知道她所苦苦掩饰的事情,可是那时的他从来没有责怪过良泣。因为他知道,实际上酿成这个后果的人是他,是他自己在一开始弄错了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良泣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出真相,这才是令大天狗失望透顶的原因。
“你或许因为害怕一直不敢说出口,可你不该烧毁御神木,那是大人亲手种下的啊……你明明看到了他这么多年来都在照料那棵树,你应该知道那棵树对他有多重要。”
良泣捂着脸,身躯微微一颤,有泪水自指缝间滑落,房间中灯火幽微。
“对不起……”良泣嘶哑着泣声道,“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看着这个自己抚养了许多年的孩子,鸦天狗终究是走了上去,按在她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声。
“明日,去见见她吧。”
鸦天狗遥望着守月村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重叠的深林看向那颗焦黑的御神木。
也正是因为良泣烧掉了御神木,才会令大天狗和琼琅再次相逢。
*****
御神木对大天狗的意义非同寻常,那智山中的妖怪都知道。
旁人都道御神木是大天狗为了帮良泣恢复声音而种,实际上就算果实成熟,也不可能让她再开口说话,因为她根本就是伪装成哑巴的。
大天狗显然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御神木对于他来说,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他之所以种下御神木,不过是为了追忆记忆中那个意义非常的歌声。
每当他与恶鬼厮杀战斗过后,被繁重棘手的事务压得喘不过来气时,他就会隐匿身形在御神木的枝干上小憩。
大天狗怀念着那个声音,他渴望再听一次天籁。
他,即是正义的化身。
为了完成一直所追求的大义,大天狗手刃过无数恶鬼,与同样出身高贵的人类武士并肩作战,这是他此一生所不断追逐的梦与理想。
他告诫自己,与怪物搏斗之人,必须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成为怪物。
就这样踏着荆棘一步步往前走着,脚下踏出一条鲜血淋漓的路来。渐渐地他开始有些迷失自我,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再做多少,这个世界不会因他的努力而改变分毫。
前路弥漫浓雾,步伐开始变得迷茫,大天狗开始感到无比的吃力。
那智山中生活着许多不同种族的妖怪,有一种叫做以津真天的鸟族妖怪每年都会生出一根黄金羽毛,许多人类与妖怪为了得到这根羽毛不择手段。
为了躲避敌人和怪物的追捕,以津真天往往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大天狗所统治的那智山是宁静而有秩序的,他收留了这个妖族,承担起了保护他们的责任,令这苟延残喘的一族得到安稳的延续。
与此同时,往常的宁静被打破,同妖鬼有勾结的人类们不会因此而忘却止步,压抑内心的贪婪。
同时与人类和恶鬼斗争,大天狗肩膀上的力量愈发沉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在马不停蹄地追捕一个逃往罗刹海的棘手敌人时,有一个声音开始不断在脑海中响起: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我要给世界带去新的秩序。
这个念头愈发的深刻,带来对力量无法抗拒的渴望,拨动着狂热而躁动的心。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迷失了自我。
直到那日途经海边的一个破旧人类村庄,他听到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歌声响起。
那是属于一个小孩子的歌声,稚嫩却充满着单纯快乐的感情,如同天籁一般悦耳,有一种能够让内心平静下来的神奇力量。
在一刻也不敢放松的追捕路途上,大天狗无法抗拒地驻足在原地,聆听着小孩子的歌声,远处的海浪欢快地拍打在沙滩上。
水天一色的大海广阔而温柔,与歌声一起安抚着他躁动的内心,往日的疲惫渐渐因舒展而烟消云散,心境一片河清海晏。
歌声停止了,他不动声色地掠过庭院扫了一眼。
有两个人类小女孩坐在木板之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着被晒干的海藻。尽管她们身上穿着破旧而粗糙的衣服,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却都洋溢着对食物的满足而流露出来的单纯幸福。
心中魔障破除,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坚守着信念,在对战中身负重伤,却也终于手刃恶鬼,为那智山与以津真天一族带来新的宁静。
归途的旅途中再次路过那个小村庄,村子却几近被疯狂的海啸所淹没。
虽然来的迟了一步,但幸好还能够挽救。
大天狗藏在风中掩盖住遍体鳞伤的身体,将尚在挣扎的人类全部救下,尽管左翼未愈合的伤口因礁石巨浪的冲击而再次裂开,几近折断。他循着记忆中的印象找到了那两个面色惨白、了无生气的孩子。
“大人,她是个哑巴。”鸦天狗敏锐地注意到了第一个孩子的异样。
闻言,他将这个孩子放在了安全的地方,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另一个孩子紧紧地揪着两个成年人人类的衣角,只是他们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既然不是她的话,那就是这一个孩子吧?
大天狗迟疑了一下,最终在慢慢平静下来的海浪中带着这个孩子悄悄离去。
小女孩乍然被带入妖怪种族之中,醒来后吓得花容失色不敢说话,鸦天狗安慰她,并告知了大天狗救下她的原因。
孩子依然面色惧怕,却越发的沉默了,甚至久久不曾开口说话,妖怪们这才定论她是在灾难中受到惊吓而失声。
大天狗将这个无可依靠的孩子神隐,赐予了她同妖怪一样长久的寿命,教习她修习阴阳术,用灵力来与他人沟通。
与此同时,他四处奔走着,找遍了无数种方法帮助良泣恢复声音,可总是无济于事。
渐渐地他开始有些生疑,直到这个孩子真正的露出了马脚,察觉到异样的大天狗才如置冰窖。
原来一开始他就因疏忽而弄错了吗?良泣一直在欺骗隐瞒他,而当年那个失去声音的孩子,才是那个唱歌的人。
顿悟过来,他立刻扮作人类再次回到了海边的村庄,三年后的村庄已经被修复的焕然一新,可那个孩子却已经无影无踪。
由于村子里在灾难中丧生,亦或是后来搬离海边的人太多,他连那个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大天狗怅然若失,消沉了一阵久久无法振作。
后来他结识了源博雅,这个与他有着同样追逐,为了大义而和他并肩作战的知己好友,路途不再寂寞,只是当初那个孩子却依旧销声匿迹了。
响起那个因灾难而真正失去声音的孩子,大天狗不辞辛苦地弄来了御神木的种子,种在了那智山的边界处,八十年如一日地精心照料呵护。直到这棵树变得枝繁叶茂,开出如海浪一样洁白美丽的花簇。
疲惫之时,他时常会靠在树上吹奏那个孩子曾唱过的歌谣,这渐渐成了支撑他一路走来的精神力量。
听说御神木的果实有着神奇的治愈功效,让受伤的人再次恢复声音。
“如果可以,当御神木果实成熟之日,让我再听一次那个声音吧。”
在那个世界,也要继续快乐地歌唱下去啊……
*****
良泣哭了很久。
就如同鸦天狗所说的那样,大天狗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但他的心要比任何人都细腻柔软。
尽管自己骗了他,大天狗也依旧把过错先揽在自己身上,包容地收留了她,把她当做领地内的孩子们般一视同仁地养育教导着,只是这个孩子却险些摧毁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时至此,良泣终于悔悟了过来,大天狗的失望与愤怒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这八十多年来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向大天狗摊牌,但是她终究亲手把事情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赶她离开,是对方最后的温柔与仁慈。
这一晚她彻夜难眠,焦灼痛苦的内心不停地折磨着她,就像是这些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只是这一次的折磨更加的彻骨。
良泣开始想,如果当初她将真相说出口,是否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她开始害怕见到琼琅,因为心中的羞愧与不安。
八十多年过去了,如果琼琅还活着的话,这个年幼时的亲密伙伴是否已经白发苍苍了呢?剩余的寿命也不多了吧……
拥有长久的寿命,保持不变的容颜,修习强大的阴阳术,被那智山的妖怪们宠爱,这一切本应该是属于她的才对。
这一夜,她幻想了许多种与琼琅重逢的场面。
对方或许撑着一副年迈的身体,用满是皱纹的脸愤怒地指责她,也许气恼地将她拒之门外,要她远离那智山。
但种种猜测都在见到琼琅的那一刻,因震惊和讶异而烟消云散。
看着那个同两只妖怪坐在席间的黑发女人,良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冰蓝色的双眸,尖尖的妖耳,姣美的面容,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妖力都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琼琅……是你吗?”
听到这个嘶哑的声音,琼琅凝眉,抿唇打量起这个据鸦天狗的通报而来求见自己的女人。
她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模样,情绪非常消沉,身材也很干瘦,似乎是因心事郁结而长期食眠不安造成的。但圆圆的脸庞仍依稀看得出来幼时的轮廓的影子,勾起琼琅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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