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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叫人捎信来。”
芸娘笑,“舅舅们疼我,我怎会同你们生分呢。”
“这话说得好,既是如此,你便同我老实说,今儿来县城,可是那沈恒安送你来的?”刘丰年晌午出门的时候听老吴随口提了一句,便记在了心上,他总觉着,这姓沈的小子能在柿林村起了屋子,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芸娘不愿说谎,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晚上花灯会上,你可见着他了?”
芸娘又点头。
刘丰年叹气,“芸娘,你不愿意那杜秀才,到底是因为明湛,还是因为这沈恒安?”
烛火下,芸娘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她自己本也说不清,可舅舅这样一问,她倒是先心虚了。
踌躇片刻,芸娘就将自己与沈恒安是旧相识的事情坦然相告,并道:“听他的意思,当是立了战功成了将军,是我先前想岔了。”
“既是如此,你何不应了。”刘王氏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瞧出来,这外甥女对那沈恒安,并非全然无意,更何况,一个男人能惦记着她十年,哪怕是石头做的一颗心,怕是也要化为绕指柔。
但芸娘仍是摇头,“舅舅舅母,沈大哥是有大前程的人。”
刘王氏明白了,自己这外甥女,是怕耽搁了沈恒安,再加上明湛及家中的诸多顾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哎了一声,看着芸娘道:“傻!多少人盼不来的好姻缘,送到你面前,你都不要,只怕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后不后悔芸娘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夜,她的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沈恒安离开时那漆黑如墨的背影在她心头浮浮沉沉,一会儿压得她憋闷的难受,一会儿又松快地盛满了愉悦。
芸娘扭头看向身侧的聂明湛,小家伙儿睡得香,一点也瞧不出有心事的模样,亦或者,睡着之后,天大的事儿也抛在了脑后。
她微微笑起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翌日,聂明湛一大早醒来就喊饿,芸娘知道他昨晚上哭累了没吃,就把带回来的糖糕重新热了热,切成小块儿给他吃。
厨房里的小丫鬟在炸浮元子,油香四溢,聂明湛一边吃一边吸了吸鼻子,讨好地笑着抬头看芸娘。
“只许吃一个。”糯米不好克化,昨日芸娘便没许明湛多吃煮好的浮元子,小家伙儿馋着呢。
得了这话,聂明湛连忙保证自己绝不贪嘴。
说话间,刘焕琴引着周长乐过来,芸娘又将余下的糖糕分给她们吃,匆忙间忘了系围裙,不知从哪儿沾了些脏污。
“明湛,你同表姐和小长乐在这儿玩,阿姐回屋里去换身衣裳。”
小家伙儿一大早被投喂,全然忘了昨天的事,吃的不亦乐乎,闻言也只是吮了吮手指,点头道:“阿姐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芸娘出得厨房,刚穿过回廊,便瞧见老吴头匆匆忙从前院过来,站定身子道:“吴爷爷,您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儿吗?”
“门口一大清早来了个疤脸汉子,瞧着像是昨日送你来的那位,我正想同大老爷他们说呢。”
芸娘怔愣片刻,忙道:“他是来寻我的。”
老吴头一听这话,以为沈恒安是芸娘相看好的夫君,咧嘴笑,“那我去请人家进来坐坐。”
“不必,劳烦吴爷爷同他说,请他在门口稍候片刻,我马上就来。”
芸娘返回厨房,匆匆同刘焕琴和明湛交代了她要出门的事儿,又回房换了身衣服,这才见到了在门外等待的沈恒安。
男人穿着件石青色的棉袍,玉冠束发,若不是脸上那道疤,端的是个风流人物。
他手里拎着个油纸袋子,里头鼓囊囊地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芸娘走得近了,才闻见是炒栗子的香味儿。
她极爱吃这东西,但因着剥壳总会弄得两手黑黑,她在皇后身边伺候,仪容万分重要,所以哪怕皇后赏给她,也只是浅尝辄止,余下的分给底下人吃了,克制欲望的时间久了,便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连自己个儿也骗了过去,此刻闻到香甜的炒栗子味儿,才猛然觉醒。
芸娘馋巴巴地看着那油纸袋子,道:“你在哪儿买的?”
沈恒安抿嘴笑了,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剥好了递给她,“你吃。”
这会儿时间尚早,衙门还没正儿八经地开堂,沈恒安带着芸娘一路慢悠悠地走,给她剥了一路的糖炒栗子。
芸娘沉默着不说话,心里仿佛有两根线左右来回拉扯着,既觉着自己不该这样优柔寡断地同沈恒安继续来往,恨不能立刻转身逃跑,又觉着这人既然当了虎贲将军,想来过几日就该回京去,或许往后这样安安静静并肩走在街上的日子不会再有,她舍不下。
衙门口,朝南开。
一大清早便围着不少人,守门的衙役打着哈欠,与同僚嘟囔着,“这么早便开堂,是抓着了流窜五省的江洋大盗,还是逮住了山里头作乱的山匪?”
青阳县一年到头办不了几桩大案子,衙差们早就懈怠了。
惊堂木一拍,也唤不醒他们那昏昏欲睡的思绪,倒是外头围观的老百姓议论纷纷。
芸娘瞥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聂孙氏怀里头还小心翼翼地揣着个小箱子,聂老二走在她前面,拨开人群往里走。
牛二柱很快被带了上来,蓬头垢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儿难闻的味儿。
就连那县令大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他还记着大人物吩咐下来的要紧事,屏住呼吸开始审案。
牛二柱在牢里受了十来天的折磨,一身赖皮早就磨了个干净,问什么交代什么,把他这些年偷鸡摸狗鱼肉乡里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马县令立刻判了杖刑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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