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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幸好不是。

    镇国大长公主一看这一大殿的秃瓢就乐了,挺好,不用她天南海北的找人了。她爽利直言,大家既然都在,就先别走了,都来给我儿子看看这天石。不白看,她管饭,还发俸。真能解决了,她还可以替他们去和皇帝商量一下封个国寺什么的。

    高僧们也就真的不走了,或者说是走不成了,就大长公主那副模样,不给这石头祛除了邪性,谁也别想好。

    这哪里是帝姬?根本就是活脱脱的土匪!

    但你敢和土匪讲道理吗?不敢。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它吗?】谢介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天石公事公办的语气而进行毫无意义的咆哮和抱怨,这反而加快了救治二爷的时间。

    【现在开始进行全身扫描,诊断结果出来后,我会依据数据库中的知识和现有情况所能用到的帮助进行比对、交叉分析,指导您完成初步的紧急救援。】天石虽然不能用能量救人,但它还有庞大的医学知识储备,也算是对“必须救拥有者”这个指令的一个补救。

    天石的话里有太多的内容是谢介听不懂的,但是他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知道二爷是有救的,就可以了。

    谢介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

    在天石扫描二爷的过程里,专门给人看病的钱甲已经跟在师父后面跑了过来。钱甲的师父也姓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和安大夫,久在宫中给官家治病,从太宗、仁宗、文帝再到如今的神宗。他也算是看着谢介长大,对于世子的荒唐所知甚深,让他给鹦鹉看病他也能看的气定神闲,一起跟来的同僚都在暗暗佩服老大夫的这份涵养,只有他老人家在想,啧,真是好见不见了啊,二爷,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遥想当年,谢介在大内泼猴似的上天入地,不是今天带着二爷打鸟,结果打到了自己;就是明天为救二爷自己个从树上掉了下来……每每都会把文帝吓的以为表弟快要死了的呼天抢地。

    彼时文帝还不是全大启的圣人,他也只是个没比谢介大多少岁的少年,会哭会笑,会闹乌龙。

    那份热闹如今都仿佛历历在目。

    老钱大夫能冷静,另外的一位医官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他觉得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他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内心却很敢想。他看了眼跟在一旁的世子,猜测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子,莫不是在故意报复他们?他可是听说这位已经抱怨过好多回“病这么久都没治好,害得我不能出去玩”的传闻了。

    这位医官早些年是在世家给高门子弟治病的,见惯了这样的医闹手段。那些个表面看上去芝兰玉树的郎君,私底下指不定怎么阴狠毒辣呢,为难人的刁钻办法总是层出不穷,还让你半点都辩解不得。

    按理来说,医生是看病救人,能够帮到人的职业,不说必须感恩戴德吧,至少是应该有一份尊重在里面的,对吧?

    但国人就是这样奇怪,总觉得医生救人是天职,治好了理所当然,治不好就要被哭街骂娘,说这医生居心叵测,暗中害人。在大户看来,家中的大夫就和普通的粗使人力没有任何区别,是可以随意的呼来喝去的。

    老钱大夫是个都快活成人精的老爷子,哪怕自己身边的同僚再会隐藏,他也能在给鹦鹉瞧病的同时就顺便把对方给摸清。

    对小学徒钱甲递过去一个眼神,这机灵的小子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大人,咱们先去抓点药吧。”

    医官不解,什么病都没看出来呢,抓什么药?但他最后还是跟着走了,等转道离了花厅前园,钱甲就赶忙开始替谢介道歉、解释。

    谢介就是个小孩心性,请给人看病的大夫来给畜生治病,绝无半分戏弄的意思。这就像是小孩子在街边捡到受伤的小犬,也肯定是会傻乎乎的抱着小犬回家找娘或者直奔医馆的。他们并不太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专门的牧司兽医。

    谢介的年纪倒是不小了,但是……他家给鹦鹉看病打小用的就是医官。他也知道牧司,可对于他来说,牧司是专门给马看病的马医。

    说白了,就是惯的。

    旁人不告诉谢介何为对错,他又如何知道对错呢?

    “说句大不敬的,您觉得以世子的这个脑子,他有本事想到这么曲折的侮辱人的办法吗?”

    医官:……这话真是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一场风波,再次平息,而当事人谢介却对此还一无所知。

    谢介此时正忙着发散思维,考虑一个问题: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故事主角总会情不自禁的怀疑受害者的第一发现人是凶手,然后造成种种误会。

    按照以往的夙愿来看,谢介应该也挺想怀疑是房朝辞不安好心,对二爷狠下毒手的。

    但无论是理智分析,还是从实际思考,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内心感觉,谢介都不觉得房朝辞会是那种没事干对鸟出手的神经病。如果一定要给这种情绪添加一个定义,大概就是“同是养宠物的人,房朝辞怎么会是凶手”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唯心想法。

    想法一旦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介甚至开始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人家救了你家二爷,你却在暗搓搓的希望对方是凶手,这已经不能用厚道不厚道来形容了。

    一时间,在小世子看来,他和房朝辞之间充满了尴尬。

    房朝辞倒是心情很好,放下二爷后,他就抱起了大功臣飞练,一是让飞练明白虽然他刚刚抱着二爷没抱它,但它才是两个动物里的第一;二是用撸猫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唉,你是从哪里捡到的二爷?”

    “是飞练捡到的。”房朝辞有一说一,并没有把狸奴的功劳占为己有,“我去追它,没想到它是在引我救鸟。我曾有幸在公主府见过这只鹦鹉,知道是您的爱弟。”

    飞练到底打哪里来的捡拾小动物的情操,房朝辞不得而知,但飞练往日里确实是爱往家里带活物的,在动物界的交际面不要太广。而当时二爷都那副样子了,飞练肯定没办法用嘴叼给房朝辞,那就不是帮忙,而是害鸟了。

    当然,飞练当时嘴里叼着用来引房朝辞的金橘,并不是房朝辞藏起来的那个,而是不知道它从哪里搞来的。

    与此同时的谢府厨房,厨娘一脸困惑的看着刚刚才摆好盘不久的江西金橘,怎么感觉少了一个。

    谢介见房朝辞不邀功,不挟恩,更加不知所措了。

    这、这房朝辞怎么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天石的扫描终于完成了,二爷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外表看上去吓人,但其实大部分的血都不是它的。

    谢介:……忽然想起来,这货还是个会装死的鹦鹉。

    谢介很无语,又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上前,扒拉开医官,一改刚开始的紧张,毫不犹豫的戳上了二爷的胸脯,并一点点的加重手劲,直至把这个装死的家伙戳的睁开了一双漆黑的豆豆眼。

    “哟,二爷,醒啦?”谢介的表情嘲讽极了。

    还躺在那里的二爷也不客气,硬生生从一张人畜无害的羽毛脸上挤出了一点贱贱的感觉:“哎哟,儿砸~”

    唔,至少对于谢介来说,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顶多是从花皇室的钱,变成花自己的钱。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再多的钱也花不出去,反倒是正源源不断的还有人来给他送钱,除了房租以外的钱。

    这种人人竞相要给谢介送钱的活动,有个更加礼貌而又不失文雅的说法——探病。

    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好意,在得到“谢世子终于醒了”的第一手资料后,稍微能和公主府扯上点关系的人,就都或多或少的来聊表了一下心意。

    不一定是真的对谢介或者谢介背后站着的大佬们有所求,只是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汉文化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情社会,不怕你什么都没做,怕的是你什么都没做,但是别人做了。所以大家才要争先恐后的给谢世子,不求能讨好,只求不突兀。

    谢介对此没什么想法,反正也不用他去见客。

    在众多探病的客人中,唯一需要谢介亲自见的只有他小舅,神宗皇帝闻盆子。

    是的,神宗姓闻,名盆子,别问他为啥叫这倒霉名字,他自己也挺想和他爷聊聊,当年为啥要给他取这个破名字的。

    盆子同学是在谢介醒后的当晚,披着月光与星辉,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来的。他倒也想大张旗鼓的来,可惜白天的时候就被一众大臣给拦了下来,仿佛生怕神宗一离开行宫就会被人捅死。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神宗想为外甥耍个皇帝威风都没余地,最后只能折中,白天屈服,晚上偷跑。

    说来也挺难为神宗的,作为一个体重直逼两百斤的大胖纸,他既要躲过那蜗居一样的行宫中的层层侍卫,还要躲过御街两旁高门大户里官员家的耳目,真的很不容易。

    “你舅我多身轻如燕啊。”神宗对己身严重缺乏一个正确的自我认知。

    “是的,是的,还特别矫健。”谢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没输给他小舅,并且他是真情实感的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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