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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但在季冕和方坤看来,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吃毒.药。
“牛排不合胃口?”季冕温声道。
“没,味道很赞!”肖嘉树连忙摆手,然后梗着脖子把没嚼烂的牛肉咽下去,眼睛和眉毛都挤成了一块儿。
季冕,“……”
方坤笑着圆场,“喝酒吗?这家的红葡萄酒很不错,你尝尝?”
酒?一喝进嘴里便会像硫酸一样腐蚀溃疡,从而令人痛不欲生的酒?肖嘉树心里含泪,面上却扯开一抹微笑,“好啊,谢谢坤哥。”
方坤分别给季冕和肖小少爷倒了一杯红酒,正准备借着品酒的间隙聊一聊签约的事,却见肖小少爷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然后飞快低下头去。
“怎么?酒也不合胃口?”季冕微笑看他。
“不!口、感、很、赞!”肖小少爷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张俊脸比锅底还黑。
季冕,“……”
方坤哈哈一笑,“喜欢就多喝一点。”话落又给肖小少爷倒了一些酒。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肖嘉树觉得自己简直是度日如年,捏酒杯的手都在打颤。他发誓,只要自己能活着走出这家餐厅,以后便再也不吃垃圾食品了。当他内心散发出强烈的SOS信号时,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先是与方坤、季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亲昵无比地捏了捏肖嘉树的脸,“小树苗,回国了也不来看看你苏阿姨?”
“苏阿姨?你也在这儿吃饭?”肖嘉树差点喜极而泣,连忙站起来给了女子一个熊抱,正想替在座的各位介绍,就听苏阿姨强势道,“小坤,我把人借走了,你们吃着,我已经埋过单了。”
“哎呀苏姐,这怎么好意思?”方坤还想客气几句,女子已经把人高马大的肖小少爷拉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和一杯浅浅的红酒。
“肖嘉树竟然连苏瑞都认识,人脉资源很雄厚啊!”方坤小酌一口红酒,徐徐道,“看来我未必签得下他。不过这样也好,脾气臭、演技差、管理不好表情,还难伺候,这餐饭下来,我可以尽早打消之前的想法了。他那样的,想红容易,想红得长久却难,随便参加一档真人秀,分分钟暴露真实性格,然后被黑成翔。”
季冕并不答话,只轻轻摇晃了一下红酒杯。在最喜欢的餐厅吃着最喜欢的牛排喝着最喜欢的红酒,没人打扰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算了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签一个祖宗回来。你太好带了,再带别人我会不习惯。”方坤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顿时享受地眯起眼睛,“好吃,肖嘉树的舌头一定是坏掉了。”
另一头,肖嘉树跟随苏瑞进入包厢,立马就挤眉弄眼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苏阿姨,快给我一杯水冲冲嘴巴!”
“怎么了这是?”苏瑞连忙端起桌上的白水。
“我口腔溃疡,刚才喝了酒。”肖嘉树清洗完口腔后泪花也跟着冒了出来,看上去像只委屈的二哈,惹得苏瑞哈哈直笑。她曾经是薛淼的经纪人,后来二人合资开设了一家经纪公司,前些年又一起策划了一场女歌手选秀活动,打开了国内如火如荼的选秀市场,也令公司彻底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论起关系,二人比亲姐妹还亲,苏瑞又是单身主义者,不结婚不生孩子,薛淼的儿子跟她的儿子没什么两样。
她是看着肖嘉树长大的,自然对他十分关心,立刻让助理去买降火的药,又把人教训了一顿,让他注意身体,这才开始询问工作上的事。
“他们压根就没给我安排工作,把我当摆设。”肖嘉树有点委屈,然后龇牙咧嘴地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刚才他就想点汤水来着,但季冕似乎很霸道,说是请客,其实一早就确定好了菜色,根本没给他点餐的权利。
“那我跟修长郁说一说。”苏瑞立刻拿起手机。
“别别别,”肖嘉树连忙阻止,“我是新人,他们不信任我的能力,所以才会这样。苏阿姨,你要是让修叔叔帮我出头,同事会更看不起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认真工作,有活儿抢着干,日子久了,大家就会明白我是怎样的人,也会慢慢接纳我。这是每一个职场新人都要经历的阶段,我能处理好的。”
苏瑞看看他透着神圣使命感的脸,忽然扶额笑起来,“小树苗,你怎么这么甜?干脆别在冠世干了,来我这里吧。”
“不了,妈都跟修叔叔说好了,不能不守信用。工作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哪能说跳槽就跳槽。”肖嘉树一边摇头一边喝汤。
“行,咱们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苏瑞爱怜地摸摸他脑袋,交代道,“明天下午你来公司玩一玩吧。SUPER新声代最后一场总决赛,很精彩。”
“SUPER新声代”是苏瑞和薛淼合资开设的瑞水文化经纪公司的王牌节目,国内选秀界的鼻祖,影响力很大,每两年举办一次。这一次是瑞水与冠世合资举办,盛况空前,一经开播便连续打破了好几个收视纪录,火得一塌糊涂。就连肖嘉树这种刚回国的海龟也知道一点“SUPER新声代”的消息。
“就到总决赛了啊?前面好几期我都没看。”肖嘉树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很扎心。
好在苏瑞了解他的性格,不以为忤道,“总决赛才是最精彩的。你来看,我给你弄贵宾席,这一届的歌手都很不错。”
“不行啊,我要工作。我是季冕的助理,不能玩忽职守。”肖嘉树一本正经地拒绝。身为职场小萌新,他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苏瑞扶额,“……季冕也来,他是总决赛的评委。”
“哦,那还差不多。不用给我贵宾票,我就站在评委台边上好了,万一季冕有事可以随时找到我。”肖嘉树认真想了想,这才答应下来。
苏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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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了,第二天下午,季冕果然带着肖嘉树前往瑞水总部。作为一家刚兴起不到十年的公司,瑞水的业绩已经超越很多老牌经纪公司,跻身业内前三。它的总部设立在市中心,而总决赛就在旁边的体育馆里举行,一次性可以容纳五万观众。
“季哥要上妆,你坐在这里等一等,别乱跑。”方坤对肖小少爷说道,而对方正左看右看,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好的。”肖嘉树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脑海中依然在回味刚才看见的大舞台:好高远,好宽阔,下面是人山人海,如果站上去唱一首歌会是怎样的感受?然而他只能幻象一下,这辈子都没办法知道答案。
季冕似乎很疲惫,眼睛一闭便开始假寐。化妆师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缓很多。半小时后,舞台准备就绪,评委也隆重上场,选手们载歌载舞地开始了表演。
肖嘉树果然站在评委台下,与一众摄影师挤在一块儿。方坤则坐在评委台后方的位置,稍微往前一凑就能与季冕搭上话。能杀入决赛的选手实力都很强,表演也精彩纷呈,观众频频发出热烈的尖叫和掌声,带动了场中的气氛。
肖嘉树被气氛感染,不禁松了松领带,向来沉静的双眼发出灼热的光芒。他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血液在燃烧,头脑在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最后一名选手上场了,她长得非常漂亮,气质似乎很柔弱,但开口唱歌的时候却极有爆发力,嗓音蕴含着金属的质感,沉重而冷锐。她是最热门的夺冠选手,比赛还未结束便拥有了很多粉丝,就算输了总冠军,前途也差不了。
观众热情更高,几乎嗨翻了天,但肖嘉树却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选手,表情莫测。透过这把独特的嗓音,他被带回了久远的,难以忘却的,不堪的回忆。
施廷衡叼在嘴里的烟早已掉在地上,好半晌才道,“没想到我真的看走眼了。你确定他以前从来没学过表演?”
黄子晋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然后回到保姆车烧热水,等会儿小树回来还得洗脸。
施廷衡踩灭地上的烟蒂,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可怕啊,我还没老呢,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方坤心有同感地点头,而林乐洋则直勾勾地盯着拥抱中的两人,目光说不出地复杂。不明不白的,他心里竟恐慌起来。
肖嘉树还没从恐惧感里走出来。其实他患上的并不是幽闭恐惧症,只是单纯的害怕黑暗和箱子,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隐瞒不说。要不是为了演好这场戏,他绝不会把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挖出来,那与挖他的心没有任何区别。他一边抽搐一边流泪,根本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