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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先生提起毛笔,边写边唱念道:“十字崖曹爷送西洋留声机一台,玉镯一对!”
曹金龙对管事的老先生道:“我这东西要单独放好,不敢让别的东西压了碰了!听到了没有?!”
田如意吩咐手下道:“带曹爷的手下到东边大棚喝酒耍钱去!”
这边分出两个人,招呼着带着曹金龙的十名手下往东边大棚去了。
田如意、三牛把曹金龙和五姨太让进了喜棚。
喜棚搭得宽敞轩亮,北边与石洞口相通,洞口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字下摆一条桌,条桌上海碗里盛着沙,插着两根大喜烛。喜棚内又贴了好些小点的喜字,显得十分喜庆。
棚内摆了四张大圆桌,乡绅富商坐了两桌,江湖上的朋友坐了一桌,郭连长和宋营长、侯营副他们坐了一桌,这一桌还有三个江湖上的人物,桌上放了烟、茶、酒,八盘凉菜也已摆上,几名机伶的山匪照看着客人,看谁的茶完了,就赶忙给续上。
田如意领着曹金龙进了喜棚。
曹金龙扫了一眼棚内,道:“田胡子,你这跟别人不一样,用的是圆桌子,这样安排倒好,大家随缘而坐,不象坐八仙桌,先就你请我我让你坐上首,就要客套半天!”
田如意笑着点头道:“取得就是这个意思!”
几桌原本正在笑语喧哗的乡绅富商、江湖人物已在坡头同田如意寒暄问候过,这时都站起来向刚来的曹金龙拱手招呼,只郭连长品着茶、宋营长抽着烟及侯营副三个安坐未动。
曹金龙向乡绅富商两桌笑着拱手还了礼,和江湖上的几个朋友倒是拍肩搭臂寒暄了几句。
他突然看见了郭连长和宋营长,感觉有些惊讶,忙向这桌走来,郭连长和侯营副见他向这边走来,忙站了起来,宋营长等曹金龙走到近前才站了起来。
曹金龙边走边抱拳道:“郭连长、宋营长,想不到两位都亲自上凤凰岭给田大胡子贺喜,田胡子这家伙可太有面子了,怎么我两个月前成亲,不见两位给面子呢?”
郭连长和宋营长也都拱手还礼。
郭连长笑着道:“两月前收到你的贴子,当时阎司令举行军事比武,刚好是鄙人带领连队代表我们师团赴太原参加比武,惋惜不能亲自去恭贺,只能派人送上贺礼,希望曹爷能够谅解!”
“理解理解,”曹金龙哈哈大笑:“郭连长忙得那都是军国大事,我这事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曹爷,”宋营长道:“你送贴子那几天我倒不忙,不过一是你那山太陡太难走,二是人家田爷是正婚,你他娘的都是娶五——”
宋营长感觉有人在偷偷拽他的衣襟,回头一看见侯营副在给他努嘴使眼色,转头一看跟在曹金龙后面妖冶的五姨太,明白了。
宋营长笑道:“啊,曹爷,这位就是上次刚娶的五姨太吧?”
曹金龙笑道:“是啊,啥都不懂,上不得台面!”
宋营长盯着五姨太,眼里冒着光:“曹爷真是会享福啊!”
曹金龙哈哈一笑。
五姨太见宋营长一副色相,侧过头,“哼”了一声。
宋营长回过神来,笑道:“曹爷,最近又添置了什么洋玩意啊?你这山大王当得真是给个县太爷都不换啊,我们师座才三个姨太太,家里还没你那些洋东西!”
曹金龙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这样的人有了今个儿没明个儿,还能不及时行乐啊,宋营长要是看寨子里的甚摆设,一句话的事!”
宋营长笑道:“好,够兄弟!”
郭连长这时道:“大家都等着曹爷来,我们这儿专门给曹爷留了位置,请!”
“好好好!”曹金龙笑着带五姨太坐下。
田如意和三牛这时已走到条桌前、大红喜字下站定。
三牛拱了拱手,叫声“诸位!”
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朝这边望来。
三牛大声道:“今天是我大哥的大喜日子,感谢诸位都能赏脸光临!”
他抱拳朝四周拱手行礼。
三牛道:“大哥的喜日子就是我们凤凰岭山寨的大喜日子,我三牛是证婚人,心里更是高兴!”
他大声道:“现在仪式正式开始,请先生!”
坐在乡绅席上的一位老先生站了起来。
老先生走到田如意对面站定,田如意对他拱手弯腰深一礼,老先生对田如意也拱手还了一礼。
三牛大声道:“真心诚意请先生,百年风俗来礼持!”
三牛说完,退到了一边,给先生腾出了地方。
老先生转过了身来,朝众人拱手行了礼,开口唱念道:“远亲近邻齐来贺,高朋满座笑语暄,第一项,迎娶新人!”
田如意和三牛随老先生出了喜棚。
棚外一顶大花轿已经备好,一干人已等候在那里。
老先生唱念道:“风和日丽万里碧,天作之合天亦喜,放炮、起程!”
挂在两边树上的长鞭立刻“噼哩叭啦”震天价响起来。
四个年轻山匪走在前面,手里各捧一样红绸扎带的礼物,名曰:四色礼;吹鼓手站其两侧,也卖力地连吹带打;四名轿夫抬起了轿子,田如意手扶轿杆走在一边;三牛扶着老先生走。
往前走了三十几米,下了一个缓坡,就到了田如意现在住的木屋子。
木屋现在已经修缮一新,外面贴了大红的喜字。
木门虚掩着。
三牛在外面喊道:“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进来了!”
屋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先别进来,马上就好了!”
过了片刻工夫,里面妇女道:“田娃,进来吧!
木屋内,冯曼婷一袭红缎衫红缎裙,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就象是一朵红云飘在那里。
两名妇女弯腰给她抻抻袖子、拽拽衣襟,做最后的检查。
田如意和三牛走了进来。
他笑道:“大姐二组,你们俩收拾好了没有,看把冯姑娘打扮得跟个红孩儿似的!”
大姐道:“田娃,结婚可是大事,可不能胡说怪话,该咋拾掇就咋拾掇!”
她忽然伤感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唉,我们俩原先没出门的时候,娘说家里穷,你们俩个女子嫁人还好办,就操心田娃以后娶媳妇,谁能想到我兄弟能娶到这么一位长得跟画上人一样、又知书答礼的媳妇,你说,娘要是现在活着该多好!”
田如意一听也有些伤感,道:“姐,你别难过了,人都是事逼的,娘要是活着,我估计我宁肯要饭也不会上山做山匪,等会儿拜堂的时候,我到娘灵牌前给娘说一声,娘在天之灵知道了,也就不操心了!”
大姐突然又破啼为笑:“你看我,今个儿是我兄弟大喜的日子,我咋在这儿抹开眼泪了!”
大姐对田如意道:“田娃,咱们这儿的规矩,新娘子没有揭盖前不能说话,我给冯姑娘都交待了,你可不能故意跟她说话,你平常做事大大咧咧的,成亲这大事上可不能由性子!”
田如意道:“大姐,知道了!”
他二姐性子绵,她拽了拽田如意的袖子,小声道:“田娃,在没圆房前可不能揭了盖头叫别人看见了新人,记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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