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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也跑不掉,他的骑马术刚才她也见识了,她的一双腿如何能跑得过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千里驹。
她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本来就不认识,只是,他不可能知道。
所以,即然她借用了这具身体,就得继续顶着她的身份,原主与他有一笔未清的债。
刚思到这儿,她的身体便开始抖动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热,十根手指都在颤动,可见,这不经意的再次见面,对这具身体是多么大的触动。
将十指捏握成拳,让指甲深深陷进血肉里,唯有这样,才能阻此这具身体的异常,咬牙,吸气,在心里,暗自告戒,云定初,不过是一个利用你的男人,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双眸炯炯,微微一眯,灼灼凝视她片刻,甚至不想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定初,实在是想你的紧,所以,才会带着人马奔赴北襄,没想本王去时,有人密报,说你外出寻人,故而,本王便追来了这儿。”
想她的紧?
堂堂一个王爷之尊,就算想谋夺天下,也应当用光明磊落的手段,利用一个纤细弱质的女子为他卖命,这样的男子还真是无耻之极。
靠女人即便得来了江山,有脸要么?
即然明白了东陵凤玉是利用她,那么,她就肯定清楚,他说的这翻话定不是出自于真心,他即便是去了北襄国,也绝计不可能是去找她诉衷肠,说不定他正在办其他事儿,在这儿恰巧遇上了她,当然,这只是云定初的猜想而已。
见女人不给他交流,只是用一双水灿灿的眸子盯望着他,眸光里没有往日的柔情似水,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这是东陵凤玉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再一次的见面,才确定她对他的生疏与漠然并不是一时半刻,这女子眼中没有一点儿的情绪波动,连一点点的怨恨都没有,这说明她那颗爱他的心,已经如静水一般,再难掀起任何波浪。
只是,云定初向来胆小如鼠,脑子愚笨,几时敢这样与他笔直对视。
眼前的人还是原来那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女子么?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那眉、眼、唇,明明就是与云定初如出一辙,哪怕燕王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出附在原主身上的是一缕魂魄。
那个曾经把他视作一切的,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云定初已经早就香消玉殒了。
想不出真正的原由,东陵凤玉就只能将她当作是云定初,而她的与他的陌生与冷淡,他就只能想成是她心里对他曾经做下的事还有幽怨。
“当初,本王那样对你,也是迫不得已,这几个月以来,本王思念成疾,以为……以为你早已命丧黄泉,没想上苍终是怜悯于本王,定初,即然你平安无事,就原谅了我吧,你应该知道,本王与母后日子并不好过,苏后一直将咱们母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只能听从于她苏后的安排,正如真弟一样,你与他……没有……”
说到此处,燕王有些迟疑地拉长了尾音,意气风发的眉宇间也缠绕上了一缕淡淡的担忧与愁绪。
“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句为难背后的意思,云定初懂,说直白一点,不过就是想说,“你没有与他圆房吧?”
“即然我与他成亲,圆不圆房,自是我与他夫妻间的事,还轮不到你燕王来过问。”
本以为他听不懂,然而,瞬间,他俊美的面情一怔,眼眸底深处有一抹诡光轻轻划过。
“小骗子,就知道你是骗本王的。”
一把将她箍进了怀,揉着她额角细碎又柔软的发,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他自从残了后,就再也不能人道,就算倾国倾城之绝世美人,放到他床榻上,他也是个无用的东西。”
这句话,如果东陵凤真听到,岂不要气死。
不能人道的男人,他就绝称不上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她曾经见过东陵凤玉亲自为北襄雪中送炭,押送千担粮食救济,那一日,窦氏亲自笑脸盈盈由封嬷嬷搀抚,亲自迎出王府,一口一个玉儿,叫声亲昵,仿若她就是他的母亲一般,而东陵凤见了窦氏也是态度殷切而热情,当时,她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好,没想背后都是居心叵测,各人都有自己的谋算,东陵凤玉过去恐怕一是借送粮之际,打探北襄虚实,二是,借机找她,让她继续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为他所用,其目标,自然是苏后,以及窦氏,北襄王,过后,她也曾仔细推敲过,揣测过燕王的心理,为什么想要重新拾起她这颗弃子,只因她被苏后指给了北襄王,如果是爱她,想她想得寝室难安,为什么在她被送往北襄遥远的路途上他不带人来劫持?
为什么他不阻此自己嫁入北襄?
却偏偏要等她与东陵凤真成了亲,所有事尘埃落定时,他才找了过来,其目的,不过是知道她成了苏后与窦氏中间人,让她为他所用,好知道两边的密事,让他好更顺利地谋算宏图大业,她云定初真是一个香饽饽了。
“如若将来有一天,本王登上了那金銮殿,无论有多少的群臣反对,本王定将你推上后位。”这等于是间接地给了她承诺。
那晚在雪地,用悠扬的笛声吸引她去见他,他对她许下的可是‘妃位’。
如今,她云定初涨价了。
后位,妃位,在她眼中不值一钱,她深刻地知道一句话,权利与富贵乃过往烟云。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角微微露出浅浅的笑痕,这笑让燕王心中那颗悬起的石头落了地,这绝世魅惑之心,就让他估且认为是她默许了。
“那药,为什么没给他用?”
他让名满天下的制毒高手,用焚香制出的香膏油,只需滴到瘫子残疾下肢,肌肤便会寸寸溃烂,不出两日,溃烂之地蔓延至全身,最后那毒会流窜进他体内的每一根血脉,乃至五脏六腑,十日后,全身因奇痒难耐而暴病身亡。
就知道他会提那药的事,云定初的心中早已酝酿了一个答案,“你说爱我若心魂,可是,你却把我往绝路上逼,我如果把药给他抹了,恐怕此刻,你见到的便是我尸体了,窦后不会放过我,你说,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怎么助你登上帝位,享受无限风光的一世荣宠之后位?”
“这样弄死他,我难逃干系,至少,名义上,他是我夫君,而且,我也身处北襄国,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应当为我考虑一下,北襄国小势微,想要扳倒,对于你燕王来说,非常容易。”
东陵凤玉盯着女人那两片不断掀动的嘴唇,眸子里的笑意一点点地冻结成冰,“北襄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不要被他们给蒙骗了。”
“驾,驾,驾。”
“太子,他们在那儿。”
不约而同回首,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幕画面,黄沙滚滚,尘土飞扬,一群飙悍的勇士在白锦袍男人的带领下,策马而来。
马背上为首的正是那个手下败将,被他一鞭子卷掉手上利刃之人。
“走。”
东陵凤玉见自己的兵马并未追过来,反倒是来了一群敌人,伸手揽住她的软腰儿,想带着她骑跃上马背。
“我脚抽筋了。”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不上马的理由,开玩笑,如果她再上马,东陵凤玉又不知道要把她弄往哪儿。
见她面色忧悒,眉宇拧成了一个小结,如此表情抽筋之事定然不是装出来的。
听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马蹄声,他终是急了,大掌箍住了她的身子,强行带着她纵身一跃,两人便稳稳落坐于马背上,只可惜,他还没抓住马缰绳,手腕处便被某种硬物扎了一下,感觉是一根针,连续抓了三下,缰绳皆都从他指尖飘过去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
“你身上带了绣花针?”
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东陵凤玉只得询问坐在他前面的女子。
云定初眸中含笑,淡然地摇了摇头,“怎么了?”
她身上带的不是绣花针,而是用于替病人针灸的银针。扎你一下,比绣花针扎一下疼十倍。
刚才,她用的十分小心冀冀,身体几乎都没挨着他的手臂,故意使用了临空悬针针灸手法,东陵凤玉,是你要处心积虑,一次又一次想要我成为你棋子,日子长着呢,不急,咱们慢慢玩。
右手被针刺了,使不上力气,只得改用了左手,但,左手拉缰绳根本不太方便,而且别扭的慌,心里恼怒不已。
“小姐。”身后传来了清莲尖柔焦急的声音。
“放下她。”粗犷浑厚的男人声音如半空劈下的一记惊雷,久久在山谷间飘荡,那股子回荡的力道似要震破了大家耳膜。
“你认识那蛮子?”
东陵凤玉挥着手上软鞭之际,急火攻心时徐声问出。
“当然不认识。”
可是,这句话燕王又怎么相信,如若不认识,那蛮子又怎么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缠住他不放。
一把利刃从骑跑在最前面那个威武不凡,身材最槐梧的,蓄着八字胡须,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右手中掷出,眼力劲儿一流。
利器笔直插进了黑马臀部,左手再‘咻咻’发出去一柄刀刃,这一次,刀刃准确无误地划断了黑驹的右腿。
马儿凄惨厮鸣一声,后半截的身子便往后陷倒,马背上的两人齐刷刷向地面坠落。
就在云定初以为自己要摔落地面时,屁股碰地的预期疼痛并没有传来。
就在倾刻间,她瘦小的身子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抬首,不经意间就撞入了一片蓝幽幽,如山河湖泊般的深邃的眼眸,那眸子狭长而漂亮,俊美中不失刚毅,威严中仍然带着尊贵的气息,还有一楼粗犷的气势。
现在的生龙活虎,与昨日那个昏迷不醒,满脸蜡典的病殃子男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坠地的东陵凤玉眼疾手快,挥动手中长长的软鞭,将就近的一名勇士卷落下马,再动作敏捷地跃上马背,软鞭抽打着马儿臀部,马儿吃疼便疯狂地向前方的树林子跑去。
离去时,回首还不忘狠狠地剜了正怀抱美人的蛮子一眼,只听到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蹄声印遍山谷,那抹紫色影子便在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丹将军,被咱们打跑了,哈哈。”那名用刀凌空扎了黑马屁股的男子,爽朗笑了几声,矫健身手从马背上跃落地。
“敢给老子斗,那小子还嫩了一点。”
男子的话虽有些粗俗,但,看得出来,他们是一群直爽性子的汉子,有什么话也不会藏着掖着。
“谢谢。”
定初知道眼前这名男子听不懂自己的唇语,只能用大拇拽向他弯曲了两下。
“丹将军,我家小姐在向你说谢谢。”
清莲由一名勇士从马背上带下来,高兴地向她飞奔而来,知道蛮子听不懂小姐的话,只得代为重新翻译。
“扯平了,我再也不是那条毒蛇了吧?”
敢情他还记着先前她讲的那个故事啊。
“农夫与蛇的故事,很好听。”简短的故事,他从中受到了启发。
这女子用故事指责他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他成了那条万恶冷血,不懂人情冷暖,恩将仇报的毒蛇了。
闻言,云定初盈盈一笑,微微向他施礼,“不好意思,小女子错过丹将军了。”
“丹将军,前方是有一处寺庙,咱们可以去那儿歇息一下,您身上还有伤,不能再继续赶路。”
丹将军抬头望了望天色,迟颖地点了点头。
她就猜测这名男子定然是身份不凡,果然是一名北方蛮子中的一名高级将领,而从这些人不凡的身手可以看得出,这群人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就算在蛮子队伍中,也应该属于是一支威武之师。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空空如也的破旧寺庙休息。
大家吃着干粮,疲倦地和衣躺地而睡去,出门在外的人,哪怕是女子也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云定初还是人现代穿越过去的,更是会去计较男女私授不亲的繁文褥节。
清莲不太习惯那些野蛮人的粗鲁与和衣而睡的习俗,悄悄地躲到了一尊失去了光泽的佛像后休息。
丹将军正与那名属下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用的是家乡话,她根本就听不懂。
就在他们交谈间,她能感觉得到两名男子向她投射过来的频频或探究,或感激的目光。
“小姐,请受南虎一拜。”
南虎向她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双手交叉置放于自己的胸膛前,态度诚恳又虔诚。
“谢谢你救了我们……”南虎回头望了篝火边,那个眸光炯炯,满眸微笑的男子一眼。
“丹将军。”
“不客气。”
她用手势回了他,南虎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她不会说话,自然也看不懂她说了什么,不过,从她满目荡出的笑靥,以及友善的态度,便知道她应该会回‘南虎将军见外了’,或者‘南虎将军太客气了’之类的话语。
“小姐,咱们首领差我来问,你们主仆俩要去哪儿?”
见云定初抿唇笑而不答,南虎深怕救命恩人误会,又道,“因为明日天一亮,首领就会带着我们策马回北方,可是,他说,想把你们送回家,就不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儿?”
原来是这番好心啊,云定初伸出大拇指再次朝着华贵男人坐卧的方向弯了弯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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