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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郭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能真的丢了王函的包威胁她,只能认命地继续拎着小老师的包跟在身后,企图为自己辩解:“王老师,我对你没恶意的。我对天发誓,我本将心向明月,我心日月可昭。”
王函压根不理睬自己的学生,只不停地抬脚往家里头走。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出现着那个作弊的学生杜晨的脸,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威胁。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杜晨跟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这样有恃无恐?他所说的上传上去又是怎么回事?上传什么?上传到哪儿去?难道他真正等待着的那个人还会将这些人的惨死上传到网上去?
王函的心中满是疑惑,越想越觉得奇怪。其实无论是陶鑫还是郑东升亦或者是吴芸跟郑妍的死,网络上都有讨论。除了吴芸的死亡过于诡异而且牵涉到了不该提的人物家的祖坟以外,其他的人都有照片传出来。那么,杜晨所谓的上传上去,究竟又是上传到哪儿呢?又或者,难道他说的上传内容并不是这些人的死状?而这些,这个跟着她的男孩子郭宇,究竟又知道多少?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搭理郭宇,可怜的男生也不敢再追着她纠缠不休。刚才在巷子里,他双手抵着墙壁,看到被他圈在怀中的王函时,他的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强烈的光刺激着他的眼睛,刚刚迈进成.人行列的少年,一时间居然恍惚起来了。
王函的目光落在了心神恍惚的男生脸上,眸光微闪,眼神一收,她的眼底暗了一分,面上却丝毫不显端倪。她没有再开口逼问郭宇究竟想要干什么,而是继续抬脚朝家中走。她的步伐频率极快,连腿长的郭宇都不能闲庭信步,否则就得被她丢在后头了。
郭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函挺得笔直的后背。他的视线有点儿模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那个剪着童花头的圆脸小姐姐。刷得雪白的房间中,旁边有尖叫声跟打骂声,小姐姐拉着他躲在橱柜里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不要发出声音来。”
他们的身边有一具人体骨架模型,他看了动画片里头的骷髅骨,吓得不停地发抖。小姐姐抱着他,小声地安慰:“不怕,这是假的,这是模型。”
可是他还是吓到了,后来发起了高烧。等到他好了以后,小姐姐就不在了。他问妈妈小姐姐去哪儿了。妈妈说,没有什么小姐姐。这是他们母子共同的秘密。
现在,这个秘密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郭宇跟着王函,一直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他还想接着往里头走,年轻的实习老师却态度坚定地拒绝了:“不要了,请你走吧,你该回你自己的家去了。”
郭宇笑嘻嘻的,企图耍赖:“王老师,你都不请我吃顿饭吗?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你,关于高考填报志愿以及调节情绪。老师,我可是脆弱的高考生,您应该多关心多爱护我的。”
王函却没有理睬他的嬉皮笑脸,态度坚定地拒绝:“你走吧。”
“你别这样。”郭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函,小小声地央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好久没吃过家里头的饭了。”
王函皱了下眉头,刚想翻脸,远远的传来她姐的声音:“函函,你怎么在门口不回家啊?”
王汀摇下了车窗,看着妹妹跟她的学生,声音亲切又温和:“郭宇啊,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早点回去吧。考试辛苦了,早点休息,争取尽快调整出状态来。后面还有恶仗要打呢。”
虽然这位大师姨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可郭宇每次看到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他硬着头皮,强行挤出笑容来:“那个,我家没人在,我……”
“没人啊,没人你不是更自在么。”王汀笑得异常温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函函,上车。”
可怜郭宇连蹭饭的请求都没能说出口,就被直接丢在了车外头,留给他的只有汽车尾气。
王小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要不是手机功能所限,它简直要去摇晃小函函的肩膀,咆哮着大问:“小函函,你主人究竟怎么回事?我主人不是让你主人离郭宇远点儿吗?为什么还有奸.情?”
小兵兵难得赞同王小敏:“嗯,没错,郭宇家里头的情况很复杂的。嗯,警方正在调查他爸爸,他爸爸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了郑妍的凶手!而且这些案子都跟他爸爸有关系,当年绑架了你主人也可能是他爸爸!”
王小敏吓得不轻,它对吴厅长的关注点还在郑妍被杀案上,压根没往里头想太深的内容。现在被小兵兵直截了当地点出了绑架王函的幕后人就是郭宇的爸爸,一时间,它的小心脏乱颤,却强行压下了惊恐,语气严肃地跟着强调:“就是!王函应该离郭宇远点儿!”
小函函委屈极了,强调道:“才不是呢!你们又冤枉我主人。明明是有坏学生要欺负我主人,郭宇来英雄救美的!”
王小敏要跳脚:“反了天了!哪个混账东西敢欺负我家王函,让帅哥去教训他!哼!当学生的居然敢欺负老师,真是无法无天!”
小函函一下子像是找到倒苦水的地方,开始强调它主人的种种不容易:“现在的学生科嚣张了!他们不仅不怕老师,还有人会欺负老师。那个坏学生被我主人抓到了作弊,他竟然还敢威胁我主人,让我主人给他想办法。”
王汀微微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后视镜中还有些神情恍惚的妹妹,轻声道:“函函,是不是在学校里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啊?”
周锡兵也看了眼坐在后排发呆的王函,想了想,还是没有插嘴。姐妹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做姐夫硬要掺和进去的话,反而会尴尬。
王函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嘴唇:“没什么事情。就是监考的时候,有个男生装了隐形耳机在耳朵里头,被我发现了。我带他出教室的时候,刚好教导主任领着巡考组过来了,检测仪响了,他就跑了。然后那男生现在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作弊了,还想我帮他作证。”
王汀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听完了整件事情,忍不住摇头:“呵,胆儿挺肥的啊。这是在给高考作弊练兵吧。”
王函有点儿紧张地看着姐姐,小声解释:“我都说了,这事儿主任他们都知道了,他又做贼心虚跑了。想要洗白,肯定不现实。可是这人却像是认准了我一样,非坚持说我是监考老师,我说了算。”
“这事你别挡在前头,就坚持说他是被主任抓到的。”周锡兵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王函,追问了一句,“哪个学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王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了问题:“杜晨,二中的学生。姐夫,你可别去找人家学生啊。不然,那个,影响就太不好了。”
周锡兵将车子拐进了停车位,语气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心里头有数。”
王函微微垂下了头,手心捏得更紧了。她默默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双肩包,还是她姐催促她,她才反应过来要下车。
王汀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妹妹道:“你要是有事,就别跟我们回安市了。爸爸出院,有你姐夫在,我们能安排的过来。”
王函的心中弥漫着茫然。她想告诉姐姐,其实她早就忘了爸爸还在住院的事情。当年的那些事情,无论是对还是错,甚至连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他的父亲又在她被绑架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她其实都不关心了。她的确是个冷酷自私的人,她只知道,因为她的父亲,她整个少女时代都在惊恐中度过了。
“不想去就不用去了。”王汀拍了下妹妹的后背,“我给你准备好吃的放冰箱里头,你自己拿出来热一热。爸妈那边,我来解释,就说模拟考刚过去。学校正组织你们加班加点的把卷子给改出来。”
王函乖乖地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跟着姐姐回了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汀忍不住对着周锡兵叹气:“其实如果换作我是王函,也许我连装都装不下去。”
尽管有人曾经嘲笑过她最会装了。可是如何让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姑娘,在至亲面前一直伪装着自己?当所有应该相信的都不能相信了,那么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还是真实存在着的吗?
周锡兵搂紧了王汀,在她脸上亲了亲,安慰道:“睡吧,一切都过去了。”
是非对错直至现在,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了。他的岳父究竟在王函的被绑架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隐藏着的共犯还是猝不及防的受害者。既然没有实证证明前者,那么他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猜测这件事。因为他是王汀的父亲,也是他的家人。
也许当年曾经有人跟岳父提起过用王函换前程的事情,但是被他当成玩笑话拒绝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他被人设了局,直接破产了。他以为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他拒绝了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对方自然会寻找其他目标。可是他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会那样的丧心病狂。他打王汀,是害怕报警了激怒了对方,王函反而有危险。
当年的案子那样潦草地结束了,连显而易见的疑点都被集体全部无视了。这里头的水,有多深,的确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去趟的。
齐鸣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所有人都开始了新生活。是不是在暗示他,也不要去趟那趟浑水呢?
周锡兵搂紧了女友,累了一天的王汀已经蜷缩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了。他却像是陷入了迷雾当中。郑妍到底是谁杀的?吴思远跟他的的那位司机侄儿都有不在场证据,那个神秘的第三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