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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猫在作怪。”白熹笑道。
白玉茗和翠钱躲在墙后侧耳倾听, 另外那人笑了两声, 不置可否。也不知是白玉茗多心了还是怎么着,她总觉得那人的笑声低沉, 似有讽刺之意。
但那人终究没有说什么, 由白熹陪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玉茗后怕的拍拍胸,“还好没被抓着, 不然定有一顿好打。”
翠钱腿有些发软, 头有些发蒙,缓过神儿来之后, 却拉起白玉茗笑道:“老爷说的要打你,也不过是拿着戒尺追着你满院子跑罢了。哪回真打你了?”
两人探头探脑向外看了看, 见天色渐晚, 寂静无人,便提起裙子一溜烟儿跑了。
“七妹,你看到什么了?”白玉茗和翠钱才进二门,迎面便遇上了白玉苹。
白玉苹脸上和平时一样挂着温柔笑意,不过因为走得急,微微喘气,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看什么呀?”白玉茗摸不着头脑。
白玉苹微微一笑, 挽了白玉茗的胳膊, 亲呢嗔怪, “七妹调皮,还和姐姐装傻呢。方才父亲有贵客来访,对不对?你从前院回来,定是跑去偷看了。”
白玉茗眉眼弯弯,又惊讶又欢喜,“父亲有贵客来访么?什么样的贵客,六姐快告诉我。对了,六姐一向眼光高,六姐都说是贵客了,那应该是王公贵族,或是皇亲国戚了吧?”
饶是白玉苹涵养好,这时也是脸色微变。
本是她在追问白玉茗的,结果白玉茗这个看似没心计的娇憨丫头轻飘飘的两句话便反客为主,倒问起她来了。
“到底是谁呀,六姐你快告诉我。”白玉茗快活的摇晃着她。
白玉苹忍下一口气,携了白玉茗的手,柔声道:“我也是听下人们说的,并不知道贵客的身份。对了七妹,我姨娘白天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不必放到心上。我虽想念祖母,想回京城看望她老人家,但太太既做了主,我并不敢说半个不字。”顾左右而言他,又催着白玉茗到沈氏面前请辞了。
白玉茗笑咪咪拍拍她的手,“放心,我答应连姨娘的话作数,明天便见分晓。”
白玉苹心中窃喜,笑容愈加亲切,和白玉茗说了半晌话,方脚步轻快的告辞了。
白玉茗惦记着鱼汤和烤鱼,和翠钱又钓鱼去了。顺顺当当钓上三条青鱼,正要再下杆,白玉格来了,在大青石上坐下,一脸的不能置信,“爹也不知怎么了,不许我上学,要我在家里装病……”
“哄谁呢。”白玉茗和翠钱异口同声。
白熹和沈氏一直督促着白玉格用功读书,让他装病不上学,怎么可能。
白玉茗话已出口,忽然想到父亲说过覃家有可能会出事,心中一动,立即改口,“不上学也好。你在家松散两天,悄悄背书写字,再上学的时候吓死你那帮同窗。”
“也行。”白玉格倒是不反对。
说着话的功夫,白玉茗又钓上一条鱼。
“总共四条,分你一半。”白玉茗很大方的分给白玉格两条,“我要回去吃饭了。明天你闲着没事,咱俩比赛背书,四书五经从头背到尾,从尾背到头。”
“就这么说定了。”白玉格自然不肯示弱。
白玉茗和翠钱提了鱼回去,奶娘将鱼收拾了,一条清炖,一条让白玉茗和翠钱在院子里烤了,边吃边玩。容姨娘喝了酒,晚饭的时候还睡着,人定时分才醒过来,白玉茗扶她起来,喂她喝鱼汤。
灯光下,容姨娘盯着白玉茗不放,目光少有的温柔,爱怜横溢,“小山,乖孩子,你以后嫁到江南乡下好不好?鱼米之乡,丰衣足食,无波无澜,平平安安……”
白玉茗呵呵笑,“这鱼汤都炖成奶白色了,香喷喷的,来来来,趁热喝。”
容姨娘今天格外好哄,喝了鱼汤,拉着白玉茗的小手不知所云的唠叨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白玉茗替容姨娘盖好被子,冲着熟睡的她扮个鬼脸。江南乡下,无波无澜的过一生,这样的日子多没趣,人家还想要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呢……
次日清晨,白玉茗和姐姐、弟弟一起向沈氏请安。众人都在,白玉茗陪笑向沈氏说了容姨娘近来睡眠不好,多思多虑,需要有人陪伴,“……太太,我想着我能不能……能不能……”白玉茗吞吞吐吐,期期艾艾。
白玉苹在旁坐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氏神色淡然,“既如此,七丫头便留下吧,不必跟着去京城了。”
“是,太太。”白玉茗恭敬的答应了。
白玉苹心中一阵激动雀跃,以为沈氏接下来便会让她同行了。谁知沈氏脸上有了薄怒之意,冷冷的道:“容姨娘一向好端端的,为何忽然会睡眠不好,多思多虑呢。小七在家里陪着她也不是好法子,不如小七到明因寺住上几日,在佛前替她祈福祝祷、抄写经卷,才是真正于她身体有益!”
白玉苹大吃一惊,便想要站出来替白玉茗求情,坐在她上首的白玉莹却悄悄制止了她,“六妹,姐姐知道你是为七妹好,但大可不必。母亲并没生气,是为七妹好。”
白玉苹不敢违拗,忙挤出丝笑意,“是,五姐。”
白玉茗已经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是,太太。明因寺的素斋极好,蜜酿花粉银耳莲子盅、海带香菇冬瓜汤极是美味,我很喜欢的。甘薯糯米黑芝麻饼和南瓜黄金薄饼可以带回来,到时候我多带些,给父亲和太太尝鲜。”
“七妹是小孩子心性,就记得吃。”白玉莹刮脸笑话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白玉茗嘻嘻笑。
沈氏哼了一声,起身进了内堂。
白玉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白玉茗和白玉格却已经一起出去了。白玉格小声交待,“爹和娘改主意了,这几天让我在家装病,然后让我和我娘、五姐一起进京。我要带着你,爹吱吱唔唔的不许,我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哎,你安心到明因寺住两天,等我和娘、五姐出了城,便到寺里接你。到时爹想反对也不行了……”
“馊主意。”白玉茗嗤之以鼻。
“等着我去接你。”白玉格得意的笑。
这时两人已出了正堂,白玉茗自一名婢女手中抢过一把小巧的花锄,向白玉格疾拍,“自作主张的小坏蛋,看招!”白玉格吓了一跳,“这算什么武器!”手忙脚乱避开,自另一名正整理花圃的婢女手中夺了个小铁锹,两人叮叮咣咣的打在一起。
“哎,你这是剑法还是棒法?”白玉格步步后退。
“这还用问?我手里拿的是小花锄,使的自然是锄法了!”白玉茗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
“我从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锄法!”白玉格口中嚷嚷道:“那我使的便是锹法!”
“对了,花锄对铁锹,锄法对锹法。”白玉茗乐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自正堂打到花园,容姨娘站在树旁折花,不屑一顾,“你俩这打法既不美,又没力度;既不好看,又不能克敌制胜。赶紧住手吧,别在这儿扫兴。若真想打,换个地方,我看着难受。”
白玉茗笑道:“不打了。”率先跳出圈外,颠儿颠儿的跑到容姨娘身边,“太太和五姐姐要上京城了。我多年未见老太太,怪想念她老人家的。她老人家笃信佛法,我想到明因寺住几天,为老太太抄写经卷尽尽孝心,你赞成不赞成?你也知道的,这个家里,数我书法最好。”
容姨娘诧异的瞧了她一眼,“你真这么想?赞成,我当然赞成了,这般冠冕堂皇的好事,谁会反对?”
容姨娘折了花,袅袅婷婷的走了。
“厉害,会糊弄人。”白玉格冲白玉茗伸出大拇指。
明明是被沈氏发配出去的,被白玉茗这么一说,不是发配,反倒是桩功劳了。
“过奖过奖。”白玉茗假意谦虚。
白玉茗回去和奶娘告别,不巧奶娘昨晚照顾容姨娘起了几回夜,有点儿着凉。白玉茗自小吃她的奶长大,对她的敬爱和亲娘也差不了多少,见状大为心疼,便吩咐翠钱留下了,“你照顾奶娘。等奶娘大好了,你再过去找我。”翠钱一则舍不得亲生母亲,二则知道白玉茗不过是出府小住,遂连连点头。
白大太太心里咯登一下,忙问道:“弟妹,那几个纨绔子弟是什么人?这京城里贵人多,若是招惹了那些嚣张跋扈的王孙公子,不是玩的。”
白晨光任司经局洗马,从五品官员,白大太太知道这个官儿在京城不算什么,深恐白玉茗、白玉格这姐弟俩少不更事,替白家惹下大麻烦。
白大太太的担忧,贾冲自然明白,忙陪笑道:“大伯母请放心。因着苏鹤青一事,那几个纨绔都快吓晕了,再三央求小侄,让小侄替他们守口如瓶呢。这些人是不敢生事的。”
“如此。”白大太太似信非似,含笑道。
白玉茗支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会有什么样的奖励,未免有些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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