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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更是好生不是滋味。
“她以为自己攀附上了静贵妃,以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可是静贵妃粉退花残,还不是靠着女儿在陛下跟前得宠。而贞敏公主其实还不是不知晓检点,外头也是不知晓勾搭上了什么男子,这身子也是不见得能够清清白白了。”
这样子说着时候,元蔷心的眼睛里面却也是不觉流转了浓浓的恶毒:“送上门去,薛家也是不想要,结果还逼死了人家表妹。便是陛下,只怕也是早晚就厌弃了这个女儿。可惜那乡下丫头,居然还不依不饶的,凑上去卖乖讨好。”
那一旁丫鬟,听到了元蔷心这恶毒之极的种种言语,这心里面也是不觉吓了一大跳。
这样子的言语,大约也只能在这院子里面说一说了。
不错,如今有关贞敏公主的闲话,满京城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到处都是。可饶是如此,若元蔷心这样子的话儿被元家的长辈听见了,只恐怕也是少不得要吃那一顿挂落,禁足之期可谓是遥遥未定。
然而元月砂到了皇宫,却并未去见静贵妃,而是去见贞敏公主。
贞敏公主居住在碧华殿,当元月砂来到时候,却见姜陵正从这儿离去。
少年乌溜溜的眼睛盯住了元月砂,流转了一缕好奇,却仿佛有些生气的样儿,打过了招呼,就匆匆离去。
元月砂大约也是猜中了究竟是何事情,那日长留王和贞敏公主的争执,如今也还没有罢休。
等元月砂见到了贞敏公主时候,她正掏出了手帕,轻轻擦去了脸颊之上的泪水。
然而饶是如此,贞敏公主脸上却流转了一缕难以形容的倔强,以及说不出的坚决。
这足以说明,她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眼见元月砂到来,贞敏公主蓦然流转了几许慌乱,目光轻轻的闪动,侧过了脸颊。
她身边的婢女,送来了糕点和茶水,让元月砂享用。
元月砂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贞敏公主说话儿。
“最近嫁衣也快要绣好了,侯爷说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子的急切。先过了文定,可那时候又定好了成婚的日子。公主,我也是不知晓,他为何那样子急着娶了我。”
贞敏公主怔怔的听着,慢慢的抓紧了手掌,旋即又将手指头一根根的松开。
她屏退了下人,轻轻的说道:“二小姐,你,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贞敏公主不待元月砂说,已经是抢着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你原本是海陵逆贼,你来龙胤京城,不就是为了报仇?如今赫连清已经死了,你,你想来也并非当真想嫁给萧侯爷。”
贞敏公主略略犹豫,可要拿元月砂的身份加以要挟?
她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觉咬紧了唇瓣。
元月砂轻轻的点点头:“不错,我来到了京城,是为了替苏姐姐报仇。那清夫人害死了苏姐姐,如今大仇得报,我心里面萦绕多年的仇恨,到底还是烟消云散,得偿所愿。其实这么些年,我身为女儿身,不得不假意扮作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也是十分难捱。”
她说到了动情的地方,眼角却也是不觉闪动了淡淡的泪光。
“我也是没想到,自己来京城复仇,竟然是会遇到了这样子一个人。一个不嫌弃我身份卑微,名声不佳,却执意要娶了我的男人。公主,公主,我原来口口声声说了,不嫁入北静侯府,并不是假话。却没想到萧侯爷居然对我一见钟情,百般呵护,将我视若珍宝,爱惜得紧。我一生之中,竟从来没有如此被一个男人温柔的呵护过,爱惜过。你可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品尝过被男人保护的美好滋味。”
“他那样子急着要娶我,将我捧上了云端,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的噩梦已然是结束了。以后我便是侯府主母,以这样子的身份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总以为自己是有几分运气的。如今,我爽爽快快的问,请问如今侯爷是否跟公主在一起?”
元月砂这样子爽爽快快的问,又问得这样子的直接,让着贞敏公主竟不觉隐隐有一缕说不出的狼狈。
贞敏公主目光轻轻的变幻,一咬牙,轻轻点点头:“我如今与萧英守之以礼,然而我们两人,自然是两情相悦。”
她既然是说了开头,剩下的话儿自然也是毫不避忌的说下去:“他已然是应承,说了会退了你的亲事,和我在一起。而我也是相信,他是能够做得到的。”
元月砂轻轻说道:“那月砂敢问公主,当初可是萧英自己去提亲,急着想要娶我,并非是我加以逼迫。如今他毁约另娶,存了别的心思,对我是否算得上公平?”
贞敏公主低低说道:“他,他本来是喜欢我的,眼见我这样子大张旗鼓的挑选夫君,心里自然是难受。见着你,见着你和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急着娶你。既然他并非真心爱你,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他不会如你想的那般,一直对你好的。”
元月砂轻轻道:“他会不会如我所想,是不是真心待我,这些并不重要。月砂只想问贞敏公主,只因为他真心爱的人是你,那么毁去婚约,坏我名声,伤我心肺,让我无颜见人,你以为便是理所应当?我合该如此?”
贞敏公主静了静,艰涩的说道:“他,他是不应该这样子做,只当,只当我们对不住你。”
元月砂手掌轻轻的覆盖上了贞敏公主的手掌:“抛开什么礼数道德,这些统统都不理会。公主,月砂自幼孤苦,前半生的日子真的好辛苦呀。所以如今,这个元二小姐的身份,以及带来的一切,我都是很珍惜,很爱惜。人都是拥有同情心的,只要北静侯得不到公主,原本也是会娶我。公主,公主,其实你这样子美丽和尊贵,自然可以挑到更好的。你能不能可怜我,将萧英还给我。就算你喜欢萧英,难道就不能,不能因为内心的怜悯和俗世的道德,放弃他成全别的人。”
她泪水盈盈,苦苦哀求,更将女人的自尊轻轻的扔在了地上。
贞敏公主却好似被火烫了手一样,飞快的抽回了自个儿的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手背。
旋即,她紧紧的抓住了元月砂的手臂:“不可以的,感情又怎么可以相让?就算你觉得我自私,就算我受尽唾骂,我也不能弃了自己的感情。元二小姐,我会补偿你的,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一定会尽力的弥补于你。你要什么,我便尽力给你,弥补我的自私和罪孽。”
她慢慢的垂下头,泪水一滴滴的顺着脸颊轻轻的滴落。
可旋即,却轻轻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可是,萧英我不会放弃的,也不会离开他。”
元月砂顶着一张泫然欲泣的面容,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泛起了涟涟的冷光与无声的讽刺。她蓦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故而公主言下之意,什么同情之心,什么道德礼数,统统比不上自己所在意的东西来得重要。就算是事后弥补,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舍弃一二。”
贞敏公主只觉得元月砂这样子说话儿的口气不免微微有些古怪。
她盯住了元月砂的脸,缓缓说道:“自然是这样子,谁不是这样子?”
元月砂慢慢的擦去原本就虚伪之极的泪水,唇瓣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既然是如此,月砂心里面明白了。”
当贞敏公主口中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时候,这一切冷眼旁观,袖手不理,都已然是具有了理直气壮的坦然。
元月砂内心有个声音低低冷冷,自己已然给过贞敏公主机会,可惜贞敏公主并不肯施舍慈悲给她自己。
就好似那一日的凌麟,她也给过凌麟一次机会,对方一如元月砂所预料的那般出卖和自私。
其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这些事情,所谓的给予一次机会,又有谁会当真舍弃自私,肯成全别人呢?
既然是如此,自己如此复杂多余的举动,又究竟是为了寻觅到什么样子的结论?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还是自以为是,只为了让自个儿平添几许心安,平复那些因为苏叶萱的教导而产生的某种名为良心的东西。
贞敏公主瞧着元月砂蓦然变冷的面容,忽而不觉油然而生一缕淡淡的惧意,竟然不自禁的退后一步。
元月砂抬起头来时候,一双眸子却也是平静无波:“既然如此,月砂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然而只盼望公主嫁过去,就请忘记我这位元二小姐真实身份。否则,否则静贵妃以及贞敏公主私通海陵逆贼之事,就会闹在了陛下跟前。我只盼望,纵然是公主枕边人,也是不要提及。”
贞敏公主松了口气:“我自然不会说的,从今以后,你就是元家二小姐。从前的事情,你也是不必要再想了。”
她瞧着元月砂轻盈的告辞,那片淡绿色的裙摆轻轻的消失在自己跟前,却忽而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盼望这个海陵的青麟将军,当真已然放弃,而不是,而不是继续纠缠不休。
她想起了萧英英挺的面容,原本失血的脸颊又染上了红晕。
贞敏公主也是奇怪,为什么萧英拥有那样子大的魔力。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如此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件东西,萧英却也是第一个。
她想起了元月砂说话的样子,又想起了刚刚离去的姜陵,心中难受不觉涌上了心头。
皇兄以后,只怕也是再也不会理睬自己了。
长留王府邸之中,男人修长苍白的手指,拿着一小撮鱼食,喂养着小水缸里面的金鱼。
那些金鱼倒也是乖巧,让手一拢,就匆匆的游了过去,吃着百里聂扔下去的那些个鱼饵料。
百里聂一边漫不经心的喂着金鱼,一边又微微有些恍惚,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并不在这府邸之中,直到成年了,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虽然早就听说过宫里面有个美丽非凡的妹妹,却也是谈不上多熟悉。
他的日子,是苍白而无趣的,那段泛起淡淡冷色的人生,实在是冷静而没有什么趣味。
然后那一天,那个美丽的小女孩来到了自己跟前,岁数还小,却故意板着脸孔,做出了大人的成熟姿态。
“敏儿见过皇兄。”
那故作漠然的眼中,却流转了一缕好奇。
那时候百里聂有些无聊的想,自己又不是猴子,又有什么好瞧的。
然而百里敏确实也是一个安静而柔顺的妹妹,既乖巧,又懂得察言观色。就算是百里聂这种近乎挑剔的人,似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好。
百里聂瞧着自己养的胖鱼,慢吞吞的说道:“以前倒是知晓乖巧,越大越不肯听话。”
他想到那日自己用木偶暗示提点,然而贞敏公主却也是尊卑不分,非但没有心虚认错,反而说了许多激动的言语。
这可真是令人不喜的性子。
但如今他已然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平时萧英看似沉稳实在,可这只是因为百里聂没有盯上他。甚至于,早在元月砂许婚之际,已然触动了萧英某根心弦。
姜陵已经是回来了,百里聂随手撒下了剩下的鱼食,轻轻一挑眉头:“敏儿呢,没有随你回来,向我认错。她人没有在外边?”
姜陵叹了口气,嘀咕:“没有。”
百里聂缓缓坐下,冷笑:“她如今倒是脸皮薄了,不好意思来见我了。那日倒是很有本事,在我面前振振有词。萧英与元家婚事,根本就是诸多破绽,藏污纳垢,故而方才让元家从外边挑女儿嫁过去。你应该告诉她,我性儿虽然不好,可她要是诚心诚意和我认错,也许,也许我不会再计较。”
姜陵冷笑两三声:“老聂,你让我送去的东西,我那小姑姑瞧都不瞧,让人扔掉。我将查出来的事情说给她听,她可真对你尊敬有加,还夸奖你呢,说你真有本事。不过萧英早跟她提及,长留王殿下看似出尘,颇有手段。”
百里聂轻轻的眯起了眼睛,那微微苍白的俊美脸蛋上,一双眉眼间浮起了一缕浅浅的桃花艳色,却莫名透出了几许危险。
原本病弱而腹黑的龙胤王爷,此刻一双眸子光华潋滟,竟不觉流转一缕沉沉的锋锐之气。这一刻,甚至让眼前站着的姜陵,也是不觉炸毛毛,背脊一派冰凉。
姜陵甚至不觉吞了口口水,老聂装模作样被打脸之后的样儿,还真有些吓人。
而百里聂那修长的手指却也是不自禁的擦过了指间戒指上两颗硕大无比的东珠,流转了缕缕光华。
“不知好歹!”
他那淡色无血的唇瓣冷冷的吐出了这样子的言辞,却流转了几许淡淡的不屑之意。
然而旋即那眉宇间锋锐与光彩却也是无端消失,男人苍白俊美脸蛋上两颗漆黑的眸子又化为了死气沉沉的。
“以后她的事,不必再理会,一个字都不要提及。”
姜陵眨眨眼睛:“老聂,你真心的?”
他倒是跟贞敏公主谈不上多熟,然而萧英种种,总是令人觉得十分寒冷与恶心的。
百里聂慢慢一拢脸边的头发,暗沉沉的说道:“我说得很严肃。”
他淡漠的脸孔因为冷漠而显得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死里活气:“这自然是真的,百里敏的些许缘分,也只值这么多。”
而且百里聂也不觉得,同父异母的所谓兄妹,在这龙胤皇宫之中有什么所谓存在的价值。
贞敏公主可以为了轻佻的爱情,轻轻抛弃,并不留恋。
而他呢,他讨厌麻烦,既然自己心爱的姑娘已经注定不能跳入火坑,那么这件事情又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陵一时之间,也是不知晓说什么才好。他忽而瞧见了什么,用根水草拨了拨水缸,瞧着一条黑金鱼已然是翻了肚子,顿时不觉望向百里聂。大约是某人随手扔了鱼食,不知节制,将鱼撑死的缘故。
百里聂视若无睹:“好了阿陵,以后若是没有事,可以替父亲打扫屋子,养养鱼儿,免得,都将水缸里面的鱼,都给活活饿死了。”
姜陵冷笑三声,表示不屑,却亦将鱼往着外边窗户一扔,眼瞧着王府的猫,将那死鱼轻盈的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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