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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将昏迷的中年妇女送到附近的市七医院, 容舜出面办妥了手续、开好卡, 衣飞石才知道原身的母亲名叫岑秀娥,今年41岁——不是他想象中的近天命之年。
医生开了诊断证明,多是软组织损伤,没有太大的妨碍。之所以昏睡不醒,是感冒发烧外加营养不良……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营养不良的症状,急诊大夫也是很惊讶。这可是在杭市。一般除了迷信朋友圈养身这不吃那不吃的老头儿老太,很少见到营养不良的症状。
看着胖胖的衣飞石,医生觉得, 这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不过,岑秀娥的伤势一看就是打出来的,检查时,医生也见了不少陈年旧伤。
营养不良见得少, 这种殴打造成的软组织损伤, 他就见得太多了。刚工作的时候,医生也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报警, 现在实在见得太多了, 更遭遇了不少一言难尽的奇葩事情, 几次把自己带累下水, 所以, 医生做了基本处理,问问要不要住院, 别的一概不多问。
打了退烧针, 挂上点滴补液, 没多久,昏沉沉睡着的岑秀娥就醒了。
衣飞石就坐在病床边,用一个小热水袋捂着她扎针输液的手背。她一骨碌坐起来,又气又怕地拍了衣飞石胳膊两下,眼泪就出来了:“你个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死孩子!”
坐在一边看手机的谢茂倏地站了起来,含笑上前:“阿姨,您醒了,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医生吗?”顺势把衣飞石拉扯到一边。他知道妇人轻轻拍两下不疼,不过,谁也不能拍。
谢茂这样英俊漂亮到刺目的容貌,任谁见了都不可能忘怀。
岑秀娥不认识他,迟疑地问:“你是……”
“我叫谢茂,是小衣的朋友。刚认识不久。”谢茂说。
岑秀娥脸色瞬间就变了,操起背后的枕头就往谢茂头上砸:“我飞飞就是去找你了对吧?什么狐朋狗友,教唆人家孩子离家出走,几天不回家,电话都不打一个……”
枕头当然不可能砸到谢茂头上。衣飞石上前拦住,谢茂也迅速后撤。
不过,岑秀娥这战斗力把谢茂和衣飞石都弄懵逼了,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开打?
刚好有点空闲,正在门外和容舜吹牛的医生闻声冲了进来,厉声呵斥:“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岑秀娥才醒过来比较虚弱,两眼发花地坐在病床上,见衣飞石站在谢茂身边,愈发觉得扎心,哭得老泪纵横:“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啊,我的命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大,到老不消停,现在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谢茂见多了这样的妇人,心知这辈子还是得让小衣离她远一点,这脑子是拎不清的。
容舜不得不上前解释:“岑奶奶……”
岑秀娥泪眼一横,奶奶?
那边衣飞石也微微摇头,暗示不要透露师徒身份。
容舜立刻改口:“岑阿姨,这两天石老师参加了一个封闭拍摄,收缴了手机,所以没法儿和外界联系。事情很突然,来不及通知家里,不过,他的经纪人苏建康知道这件事,怎么没告诉您?”
这随口栽赃的本事,不用衣飞石教,容舜就可以出师了。
岑秀娥将信将疑,不过,儿子好端端地回来了,那个苏经纪人又一向看不起她,面前这个说话的小帅哥斯斯文文,穿得妥妥帖帖,一看就是工作很好的精英人才,她就信了大半。
“哦,那对不起哦,误会你了。”
岑秀娥把枕头捡起来,拍拍放回病床,根本不觉得自己随便打人有什么不对。
掉头就开始数落衣飞石:“我怎么会在医院?还输液。”
“我跟你说呀,现在这医院,干什么都是挂瓶输液,有病没病挂上再说,一挂就是几十上百块,就是想多赚钱……这挂的有什么好东西吗?都是水。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在家吃点阿司匹林啊,扑热息痛就行了……”
她利索地把自己手上的输液针拆了下来,指着剩下的半袋子液体,问站在门口的医生:“这能退吗?我没输完。还剩多半呢,给我退一半钱就行了。”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奇葩,板着脸摇头:“退药不退钱。”
“你们就是抢钱呀!”岑秀娥又坐了回去,朝着护士嚷嚷,“不退钱给我扎回去,还剩大半袋子呢……我花了钱的!闺女,快来给我扎上,我输完了走。”
岑秀娥这一番操作把在场几个人都镇住了,临床送急性肠胃炎来急诊的家属都憋不住噗哧。
护士来给岑秀娥重新扎针。
再次挂上点滴之后,容舜点的外卖也送到了。
听说师奶奶营养不良,容舜点了二百多份营养粥,给病区所有病人、家属都送了一份儿,另外给医生护士买了些不脏手的开封菜、金拱门。
衣飞石端着营养粥喂岑秀娥,岑秀娥根本不吃这一套,自己拿着勺子吃:“味道有点淡。”
“您随便吃一点儿,回家给您另做。”衣飞石恭敬地说。
他对原身的妈妈略有一点儿憧憬,也都被刚才岑秀娥砸向谢茂那一枕头彻底砸没了。
说到底,衣飞石殉死之前也五十好几的人了,不会再像少年一样妄想母爱。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有了一个新的开局,他也会想着能不能弥补一下?然而,他和岑秀娥原本就是陌生人。
若没有枕头砸谢茂那一出,衣飞石还能耐着性子培养培养感情,现在也就只剩下义务了。
——他不会和一个肆意冒犯挑衅谢茂的人有感情。
“那个小容,他是谁?也是你的朋友?”岑秀娥偷偷问。
衣飞石还没说话,岑秀娥就嘀咕了:“这么多汉堡包啊,起码得好几百吧?平白无故就送给别人吃。那医生服务态度又不好,黑着脸,给他吃,哼,吃不死他!——还有这个粥,这菜粥肉粥的,三块钱一碗,几百碗……加起来一千块打不住。真是有钱人。”
“都是我上司。人家客气一句,说是朋友。”衣飞石也偷偷指了指吃炸鸡的谢茂,“那也是我上司,专门管我的。您以后可千万别得罪他。刚才您打他一下,回头他就给我小鞋穿,找茬打我十下。”
“怪道这么壕呢。”岑秀娥连连点头,又忍不住问,“这……不能吧?真的会报复你?你从前不是跟我说,你是签在苏经纪人名下,不在公司,和苏经纪人也是合作关系,没人能管你吗?”
“刚认识的。”衣飞石撒谎也是从来不打草稿。
岑秀娥明显有些后悔了,支吾说:“那……我给他道个歉?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这一点儿慈母之心,又打动了衣飞石。
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母爱。惟恐儿子前程坎坷,宁可亲自去赔罪道歉。
他把被岑秀娥搅得水米分离的粥换下,重新开了一碗,送到岑秀娥面前,柔声说:“岂有让母亲赔罪的道理?待会儿我跟他好好说说,请他原谅就是了。”
“我吃这一碗就行了,你吃这碗。这碗有肉。”岑秀娥又把粥换了回来,叹气说,“你这回是拍什么片子啊?几天不回家就算了,片场也没吃好吧?妈看着,你都瘦了……”
真的瘦了?衣飞石摸摸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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