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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之城?”风絮儿乘于轿内,侧头望向策马随于轿侧的辛涯,眸中透出一抹好奇,问道,“可是玉石砌成的城池吗?”
“不是!”辛涯微微摇头,垂眸望向轿中女子,眼眸中,掠过一抹歉然。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自一个月前,自己亲手将她擒回,他便被蒲一凡派往旁处。哪知他昨日赶回,竟惊闻出了如此大事故。如今……除了叹息,又能如何?
勉力振作精神,辛涯刚毅的面容,强牵出一抹笑容,说道,“滇缅一带的山中产玉,那方百姓,便以采玉为生。而玉石之城左近的山中,玉质最佳,玉农便常年累月,住于那山中。”
“过往数百年,玉农们只宿于山间树洞,或自个儿搭建一个窝棚,便勉强安身。十年前,闻说是个汉人,于那里建起一些石屋,供玉农宿住。收取玉农手中璞玉,自个儿运营,不过数年,竟成这滇缅边境最大的玉商。”
“玉农们因他为人宽和,又出手豪阔,便有许多人专门为他采玉为生,渐渐便成了他自养的采玉人,方圆数百里的玉匠,也慕名来投,那人玉石生意,竟是越做越大。”
“而那片石屋,也越建越多,竟形成一个小城,不知何人,便给那小城取名,‘玉石之城’!此名取出,声名不胫而走,便有许多的玉商去那里采买玉器,时日久了,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玉石之城’了!”
“哦!”风絮儿低应,说道,“原非玉石砌成的城池。”眸光微闪,咬了咬唇,悄声道,“辛……辛侍卫,我昨日闻说,我们要在玉石之城小住?”
辛涯点头未答,便闻一个阴冷声音道,“便是于那方小住,你要逃脱,也须先顾及那小子的小命儿!”蹄声“得得”,蒲一凡策马自后赶来,向辛涯深深望了一眼,淡道,“辛侍卫,公主自幼得你照应,你便多瞅着罢!”
风絮儿见了他,小脸微白,眸光不敢与他对视,咬了唇,垂下头去,低声道,“王……王兄,你……你应过絮儿,只须我嫁入鄂丽,你……你便放陶诤回芙蓉城去,却……却莫失言方好!”
蒲一凡粗黑浓眉一挑,冷笑道,“只需你听话嫁去鄂丽,本王又留那废物何用?”侧头向随于轿侧的羽衣扫去一眼,冷道,“服侍好你家公主!”纵了马,又向前奔去。
风絮儿抬目见他走远,侧身向后张望,却不见陶诤身影。咬了唇,回头望向辛涯,低声道,“辛……辛侍卫,这几日行路,我见不得陶诤,你……你……”
“微臣理会得!”辛涯点头,轻声叹道,“他落于此番地步,均是微臣想事不周,若是……若是当日遣人将他送回,便……便……”思及陶诤情状,再也说不下去。
风絮儿垂了头,两滴大大的泪珠滚滚而落,摇头道,“他生的虽娇贵些,自幼性子却是执拗,纵是送回,他必然也会寻来,是……是我……我欠了他的……”
辛涯默然片刻,抬了头,向远处蒲一凡背影扫去一眼,低声唤道,“公主!”犀利眸光,向前后轿夫一扫,向羽衣道,“公主渴了,去取些水来!”见羽衣应命奔前取水,俯下身来,将脸凑于风絮儿耳畔,低声道,“絮儿,若有空档,我必助你们逃脱便是!”一语说罢,也不等风絮儿回应,便直起身来。
风絮儿心头一跳,仰首向他望去,欲待要问,羽衣已取了水来,只得接了,仰首饮了一口,抬眸向辛涯望去。心中却是不实,他身为风沽族王宫侍卫,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奉蒲一凡之命,试探于她?
何况,陶诤既被看管,自己又如何能舍他独自逃走。举了水囊慢慢啜饮,一时间,心中念头电闪,却是难辨真伪。
一众车马于山中穿行五日,距玉石之城,已不过百里的路程。趁晌午打尖,费澶寻了蒲一凡悄道,“那玉石之城的城主,极是个多事的,若我等这般绑了陶诤入城,恐被盘问,到时,怕是节外生枝!”
蒲一凡眉端一挑,奇道,“纵是他多事,难不成连鄂丽王族之事也敢多管?”
费澶苦笑道,“岂止鄂丽,这滇西南山里各族,又有哪族不卖他些面子?”微微一顿,又道,“纵是不绑陶诤,你以风沽王的身份入城,也会添些盘问。”
蒲一凡呆怔片刻,低声道,“这十几年我四处飘泊,竟不知出了这般人物!”略略凝思,点头道,“小王将他扮作奴仆,命人严加看管便是!”
费澶点了点头 ,低声道,“还有公主,她本不愿嫁入鄂丽,以公主身份入城,极是惹眼,若是被人瞧出……”
蒲一凡点头道,“这丫头鬼的很,倒不可不防!”回头向风絮儿张去一眼,说道,“也罢,将她一并扮作奴仆,命旁人扮她入城,过了玉石之城,再换回来便是!”
当夜于林中驻营,蒲一凡传命,侍卫、侍女尽皆换了常服,陶诤扮做奴仆,牵他入自己帐中服侍,以防他借机脱逃。风絮儿亦与众侍女一般,扮做丫头,由辛涯看管。却令羽衣扮做主子,住入风絮儿营帐。
风絮儿心中,对他又恨又怕,自不敢多问。陶诤连日苦受荼毒,也早已惊的怕了,心中虽觉屈辱,也只得默默依从。
夜色渐浓,风絮儿躺于众侍女间,辗转难眠。她实是不知,蒲一凡此举,又是为何,只是……一颗心,竟这般难以踏实。
念及陶诤被蒲一凡唤入王帐,风絮儿竟是躺卧不住,翻身坐起,低声自语道,“他守于那人身边,不知又要受何等折磨?”微微咬唇,悄悄起身,向帐外来。
帐外,辛涯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悄声道,“这般晚了,公主还不曾歇息?”
风絮儿微微摇头,转头向王帐张望,问道,“辛……侍卫,你可曾看到陶诤?”
辛涯微微点头,说道,“方才我借故入去,看到他……”微微一顿,叹了口气,续道,“闻说他服侍不好,触怒了费特使,又被打了一顿,现在在那帐中罚跪。”
风絮儿心中一疼,咬牙道,“他又不是果真的奴仆,为何将他这般作践?”转了身,拔步向王帐奔去。
辛涯一惊,忙赶上两步,一把将她拉回,低声道,“絮儿,你这一去,惹恼了王上,反是令他多受折磨,还是忍忍罢!”垂目见风絮儿珠泪滚落,心中疼惜,取了帕子替她拭泪,轻声道,“一顷儿我去,设法将他唤出便是。”微微一顿,又道,“过了玉石之城,距鄂丽王宫便只两日路程,你……”
辛涯心中微涩,又叹了口气,续道,“本来我想,风沽族虽已败落,但你终究是个公主,嫁于鄂丽王子,必不辱你。可是,瞧那鄂丽特使,也非善类,那察加图王子……”咬一咬牙,低声道,“入了玉石之城,你自个儿先逃罢,我便是拼了命,也设法保全陶少爷!”
风絮儿抬头向他望了一眼,微微摇头,低声道,“他……他说,我若逃了,便立时取陶诤性命,他……他做得出,我……我……”珠泪滚落,再不能言。
隔了半晌,一手推了辛涯道,“我出来已这许久,你入去瞧瞧陶诤可好?他新伤未愈,又……又受这几日折磨,如何受得?”
辛涯微微点头,一手于她背脊轻轻拍了两下,便大步向王帐行去。风絮儿心中忐忑,隐身帐篷暗影里,翘首张望。
良久良久,仍不见辛涯出来,风絮儿心中焦灼万分,却又不敢入内去瞧,只急的连连顿足。于帐外来来回回走了几遭,银牙一咬,拨步便欲向王帐闯入,却见帘子一挑,辛涯扶了陶诤出来。
风絮儿大喜,忙飞步迎上,一把将陶诤扶了,悄声问道,“陶诤,你怎样,伤了何处?”
陶诤艰难抬头,黯淡的眸光,却避开风絮儿的注视,惨白无色的容颜,现出一份浓浓的绝望,颤抖的唇,竟发不出一丝声响。
风絮儿心如刀绞,扶他行远一些,寻处多草柔软处坐了,柔声道,“你的伤,与我瞧瞧可好?”
陶诤微微摇头,避开风絮儿探来的手掌,却是不语。辛涯立于二人之旁,亦觉心酸,回了身,向营帐四周守卫的侍卫望去一眼,轻轻一叹,俯下身来,说道,“你二人累了一日,快些寻处歇息罢!”向侍女营帐瞧去一眼,欲劝风絮儿回去,又知她必然不肯,便道,“那方有个窝棚,你二人快些去睡罢!”俯身扶起陶诤,向那窝棚行去。
风絮儿扶陶诤躺下,自己侧身卧于他身旁,一手将他揽了,轻声道,“陶诤,你……你心中恼我,是不是?”
陶眸身子一颤,无力摇头,低声道,“絮儿,你……你别问了,我……我……”低喃的声音,变至无声,黯淡的双眸,仿似燃尽的灰烬,了无生气。此时,连他也不知,他对她的一腔情意,是恼?是怜?
风絮儿柔唇微抿,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睡罢!”见一旁置着辛涯一件长衫,取过于他覆于身上,张臂搂了,偎于他身侧,沉沉入眠。
第二日,蒲一凡见他二人齐齐自那窝棚中行出,只冷哼一声,向辛涯望去。辛涯忙躬身道,“公主忧心陶少爷,这几日憔悴许多,若日日如此,必损了容颜,送入鄂丽王宫,岂不令察加图王子不悦?倒不如令她安心些,微臣严加看管便是!”
蒲一凡微微点头,冷道,“不想,你倒是‘父女情深’,对她仍这般顾念!”暗思今日便入玉石之城,若再多所责罚,陶诤那般横样,怕是为人瞧了去。当下也不再理,只传令整队出发。
陶诤一眼见了他,早已惊的脸白,身子倚了风絮儿,簌簌而抖,垂了头,竟不敢向他直视。待见他上马驰去,方轻轻松了口气。
风絮儿见他不阻,心中稍慰,一手扶了陶诤,悄声道,“你身子不好,便压于絮儿身上便是,絮儿扶着你!”一肩承了他身子重量,行于奴仆之中,随队慢慢行去。
行至过午,前方山峦间,果然现出一座小城,一排排的石屋,层层叠叠的沿了山坡辅展出去,竟是颇具规模。
蒲一凡远远见了,心头一动,暗道,“虽说察加图应允助我重建王宫,但,终究无甚势力,若是……能说动那玉石之城的城主助我,也建出这般一个小城,那我风沽族……”
想至此处,向费澶问道,“贵使可知,那玉石之城的城主,是何等样人,贵使可曾见过?”
费澶挑了挑眉,说道,“那城主是个汉人,年岁甚轻,闻说,是江南人氏,我却不曾见过!”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闻说那城主极是多事,此番若非迎公主成亲,我等倒不防拜侯!”
蒲一凡微微点头,笑道,“今日终须在城内过夜,我二人寻机拜侯,却不必将送嫁之事讲出!”转了身,大声吆喝,催队快行,自己向费澶招呼一声,二人二骑,奔于队前,向玉石之城驰去。
山道曲折,瞧似路近,果真行来,却是极远。风沽族一行,又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方入了玉石之城。
玉石之城沿山谷而建,谷底一条山涧,潺潺流动,山涧旁,一条修筑齐整的小街,沿着山坡,蜿延通往小城的另一方。高出路面稍许的山坡上,平平展展一排的辅面,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货物,除却日常用品,大多皆为玉器。
辅面之上,一排排坚实的石屋,层层建于山坡之上,竟直达山顶,虽均民居,却也令人叹为观止。
此城深入滇缅交界的群山腹地,居于出入玉山必经的要道,这街边瞧来不起眼的一家家玉器店,便成了这滇缅一带,最大的玉器集市。
而在这一家家玉器店之间,有着一家较大的店面,店面装饰,与别家无异,单单门头上,挑出一面墨玉雕成的牌子。牌子呈菱形,雕着隐隐的花纹,正中黄玉镶成,一个古朴的“叶”字。
墨色,在玉中,原非上品,但如此大一块墨玉,又无沾染旁的杂色,在玉中,实则已算绝品,更莫论那精美的刀工,与正中那呈流水纹的黄玉。二者相嵌,单单这玉牌,已是旷世奇珍。这店子的主人,竟就这般轻轻易易将它挑于门楣,这店中珍品,便可想而知了。
风絮儿立于街边,仰了头,向那玉牌久久凝望,一颗久已麻木的心,开始了剧烈的跳动。这牌子虽是墨玉雕成,但,它的颜色、形状,竟与江南叶家茶庄、绸缎庄的牌子一般无二。这里……可与他……脑中,泛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这里,可与他叶家有关。
“七郎!”风絮儿低念。呼吸,渐变急促,一时间,竟是相思难竟。
多久了?自离了大罗,陷入风沽王宫,自己念及他的时候,似是越来越少。更甚至,自陶诤出现,因她受伤,她再不曾念及那个爱已刻骨的男子。一度,她以为,她已忘了,可是,此一刻,单单只这一面牌子,为何竟能令她心潮起伏,心痛莫明?
身后,有人轻推,耳边,辛涯声音问道,“絮儿,怎么了?”那瞬间变白的小脸,与那骤然点亮的双眸,似是……令这沉闷多日的女娃,多了些生气。
“唔——”风絮儿低应,轻轻摇头道,“不料这玉石之城,果有如许多玉器辅子!”微微抿唇,向前方张去一眼。前方,蒲一凡与费澶已翻身下马,正立于街边,向上方民居指点,似是……寻找什么去处。
风絮儿轻轻咬牙,回了头,向辛涯悄声道,“辛……侍卫,我原来的坠子不见了,去瞧瞧这店里可有合意的!”也不等辛涯应声,向远处蒲一凡瞄去一眼,便快步跃上石阶,奔入“叶”家玉器店中。
见她入店,一个独龙族打扮的青年男子迎了出来,笑道,“这位姑娘,是想瞧瞧镯子,还是坠子?”
风絮儿微微咬唇,抬目向他悄望一眼,踌躇半晌,方轻声道,“我……我是四爷的妹子,我想问,四爷现在何处?”
那青年一怔,奇道,“你是四爷的妹子?”上下向她打量,面上怀疑之色更重,问道,“你是说,你是九儿姑娘?”
“九儿?”风絮儿一怔,恍然想起。叶惊穹当日为唤醒七郎,曾说过,他确是有一个妹子,名唤“九儿”。
“我……不……不是!”声音越说越低,头,慢慢垂了下去。虽说,他走时,曾说过,她已是他叶四的妹子,但,旁人却只认得那“九儿”姑娘罢!
泪珠,悄悄滑出,风絮儿一步一步,向店门退来。若这里果是叶家的铺子,便是她与陶诤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这里的人,并不知,四爷还另有一个妹子。
“小姑娘!”那青年见她落泪,顿时慌了手脚,赶上两步将她截了,问道,“我们这叶家,是江南的叶家,姑娘可是寻对了人?姑娘要寻的四爷,可是江南的叶四爷,叶惊穹?”
风絮儿微微点头,勉力抬头,向那青年扫了一眼,低声道,“我……我不是九儿,我……我是絮儿,风絮儿!”
“风絮儿?”那青年微微凝思,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闻四爷另有一个妹子……”微微一顿,说道,“三爷在城中,或者,我唤人送姑娘过去?”
“三爷?”风絮儿一怔。三爷,应是四爷的哥哥吧?也是……他的哥哥!可是,除了四爷与七郎,又有何人识得她?便是七郎,怕也是恨她入骨,再不愿认她这个“妹子”了罢?
狠狠咬唇,珠泪滚滚而落,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三爷……他不识得我!”转了身,向门外行了两步,心中终有不甘,回了头,向那青年道,“这位大哥,你……你日后见了四爷,求你捎句话,就说……就说絮儿寻过他,还有……还有……”还有,七郎的病,怎样了?怕是想起了往事,却将她忘了罢?只是这话,她已难以出口,泪水滚出,垂了头,奔出门去。
那青年双眉皱拢,向奔出门外的小小身影凝视,眸中,透出些许深思,低声道,“或者,果然是四爷的‘妹子’,也未可知!”略一沉吟,转了身,向店内一扇小门行去。
风絮儿一边奔出,一边抬袖拭去泪痕。门外,风沽族的队伍,仍停于街边。队伍之前,却是多了一个独龙族打扮的老者,正含笑与蒲一凡讲着什么。
风絮儿奔回奴仆之中,仰了头,又再向那墨玉雕成的牌子痴痴凝望。怕是,这是最后一回,见到与他有关的东西了罢?这一刻,她是离他如此之近,却……又似相隔天涯。
那痴然的凝望,透着刻骨的思念,落于陶诤眼中,顿然锥心般的疼痛。双拳,不自觉的紧握,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掠过一层愤怒。自己为了她,落到如此地步,而她心里,终究只有一个叶七郎!霎那间,陶诤麻木绝望的心,涌上层层恨意。是自己的真心错付,还是……自己深爱的女子,根本是没心肝的?
慢慢抬步,向仍痴痴而望的风絮儿行去,却闻前方呼喝声传来,整个队伍,又再慢慢前移。两名侍卫奔近,一人一边,将陶诤夹于中间,一人低喝道,“不许出声,随我们走!”
陶诤一个激灵,顿然警醒,默然不语,由着二人拖走。
“絮儿!”风絮儿正自出神,闻辛涯一唤,方始回神,回头望时,已不见了陶诤,不由一惊,问道,“辛……侍卫,陶诤呢?”
“王上传令,命他随行服侍!”辛涯无奈低语,向风絮儿瞧了一眼,问道,“絮儿,你识得这叶家的人?”风絮儿出店后,那凄然的神情,茫然的眼神,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似是……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的!
“不!”风絮儿轻轻摇头。她不识得,她怎么会识得呢?叶家的人,只知“九儿”,又有谁会知晓“絮儿”?
“唉——”辛涯长长一声轻叹,低声道,“走罢!”今夜,我们宿于城中!一手将她牵了,随入队列,踏上石屋间的石阶,向山坡上行去。
“辛侍卫!”蒲一凡自前折返,说道,“那后一排的屋子,住不下如许多人,你率一班侍卫,居于前边罢!” 向风絮儿扫去一眼,低声道,“絮儿,你如今只是奴仆,与辛侍卫一处罢,陶诤,在我屋中服侍,我会好好‘照料’他,你……莫用“担心”!”冷哼一声,转了身,大步而去。
一名独龙族的女人迎上前来,向辛涯笑道,“这前进的屋子与后进无差,只是住了些旁的人而已,各位大哥莫要嫌弃!”说着话,引众人入了一排连着三处的庭院,分布安置。
风絮儿入了给她安置的小屋,慢慢于床沿坐下。她心中知晓,蒲一凡将自己留给辛涯,并非信得过辛涯,而是,将自己与陶诤远远隔开,令自己无法与陶诤一同逃离。他也知道,陶诤逃不脱,自己,也必不敢逃。
怔怔于屋中坐了,脑中,尽是山下那叶家的玉器店。想着那独龙族青年的话语,风絮儿的心,一阵阵下沉。四爷不在这里,是啊!三个多月前,他才带着七郎回返姑苏,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求他传信,他……似是不曾拒绝,可是,出了这玉石之城,要穿越茫茫大山不说,距姑苏,也千里之遥啊!待四爷得了讯,急急赶来,怕也是数月之后,那时……那时……
牙齿,紧紧咬上双唇。再过几日,便是察加图与自己的大婚,那时,自己又如何逃脱?难道,便果真如了察加图的意,做他鄂丽王子的王妃?
脑中,闪过察加图阴冷的眸光,风絮儿轻轻打了个寒战。不!她不能!纵是身死,她也不能忍受他的欺凌!
叶惊非三人日夜不停,纵马飞驰,终于,在这八日之后的黄昏,奔至玉石小城。叶旭望着山坡上层叠辅展的石屋,轻轻松了口气,问道,“七爷,我叶家的宅子,可也在这山坡上?”
“嗯!”叶惊非漫应,眸光向街边辅面一掠,顿了一顿,却又道,“不是!”山居小城,大多辅面早已打佯,便是最后几家,伙计也在慢吞吞的收拾辅面。
叶旭好奇的眸光,随着叶惊非一同望去,突地一手指了一块墨玉牌子嚷道,“七爷,那牌子与我叶家,倒极是相似,只是……”只是,那墨玉折出的隐隐光泽,眩出一抹隐然的光华。虽非识玉行家,但,终究是叶家的人,岂能不知,只那一面牌子,便已价值不菲?
叶惊非侧眸横他一眼,淡道,“那便是我叶家的辅子,这玉石之城,便只这一家!”仰了头,向山坡上屋宇张了一眼,说道,“辅子打佯了,我们径直家里去罢!”
说着话,双腿轻夹,催马欲行,却闻一家店子前有人唤道,“七爷?可是七爷来了?”
叶惊非闻唤回头,向那方一望,笑道,“原是沙冷兄弟,生意可好?”
沙冷停了手中的活计,奔下石阶,截于他马前,笑道,“托各位爷的福,还算尚可!”向叶旭、叶升二人瞅了一眼,笑道,“这二位大哥眼生的紧!”
叶旭笑道,“我二人初次随七爷出来,可不是眼生么?”
沙冷哈哈一笑,打趣道,“可是叶饮、叶饨二人服侍不周,恼了七爷?”
叶惊非闻他取笑,也不着恼,剑眉微挑,只淡笑道,“这帮小子,只有恼爷的,爷又如何恼得?”垂目向沙冷问道,“这几日,可曾见四哥自姑苏回来?”
沙冷摇头道,“四爷不曾回来,三爷倒来了几日,方才,又闻说有几个客人,上去拜侯!”
叶惊非微怔,皱眉道,“三哥?他不照应家里,却跑来做甚?”心中微动,向沙冷问道,“沙冷,近些日来,可曾见过风沽族或鄂丽族的客人于此路过,往去鄂丽的么?”
沙冷侧头想了一想,说道,“这盛夏里,正是采玉的时节,风沽族……前些时,曾有过几人,倒不曾去鄂丽,只于这城中将玉卖了,又返了出山。鄂丽族嘛……这一年往往返返的,总有几十伙子人来,却不知七爷问的何人?”
叶惊非皱了皱眉,摇头道,“我说的不是玉农,是……”侧首凝思,说道,“我是说,风沽族的王族,或鄂丽贵族之流,不为玉而来,而是……”暗思这玉石之城所处之地,纵是不为玉而来,这出入群山,路过的,怕也不在少数,想得一想,说道,“可是有捆绑之人?或是……有无轿子车马,带着这般一个女子?”说着,将风絮儿形貌细述一遍。
沙冷仔细听了,摇头道,“今日倒是有一伙人,半个时辰前方入的城,但也无捆绑之人,倒是有乘轿子,轿内乘着个姑娘,虽是生的俏丽,却非七爷说的那般。”细细将所见姑娘描述一遍,说的,自然是羽衣的形貌。
叶惊非微觉失望,低声道,“如此瞧来,竟不是她!”微微叹了口气,犹不死心,问道,“那往前几日,可有这般的人路过?”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说道,“我所说那般一个姑娘,你可曾留意?”
沙冷闻他屡屡问及一个姑娘,不觉笑道,“能令七爷念念不忘的姑娘,我沙冷见了,岂有不曾留意的?这几日,果然不曾见过!”
叶升一旁劝道,“爷,想来絮儿姑娘还不曾来过,三爷足智多谋,我们速速去寻他商议才是!”
叶惊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连日赶路,已是困倦的很,却受不得他的罗嗦,还是旁处歇一夜再回去罢!”向沙冷问道,“我这一年多不来,往日住的屋子,可闻净云姑娘可曾给我留着?”
沙冷嗤的一笑,说道,“莫说一年,七爷便是十年不来,那屋子也是捡掇的干干净净的,替爷留着!”笑容中,透出一抹暧昧,催道,“爷快些去罢,也令净云丫头早些欢喜!”
叶旭、叶升二人见他这般神色,心中顿时了然,均是垂了头,嗤嗤偷笑。
叶惊非侧眸向二人横了一眼,又无言可辩,只得向沙冷道,“那便告辞,隔日再叙罢!”催了马,跃上石屋间的石阶,向山坡上驰去。
夕阳渐落,暮色,悄悄拢上小城。辛涯于门上轻敲,唤道,“絮儿,出来用些膳食罢!”
风絮儿慢慢将房门打开,抬头向辛涯望去一眼,咬唇道,“辛……侍卫,你……你可见着陶诤?”陶诤被蒲一凡带去已一个多时辰,怕是,又受了不少的折磨罢?
“方才王上与特使旁处去了,陶诤有人看着,却不碍事!”辛涯微微摇头,一手握了她手臂,轻声道,“絮儿,你莫只挂着他,今晚,只这两侧院子里的侍卫,我设法令他们睡的沉些,你寻机逃了罢!”转了身,向院外扫了一眼,又道,“我已瞧过,你莫要逃出小城,只于小城里,随处躲了,待我们走了,再出来觅路出山!”
风絮儿抬头向他凝视良久,问道,“那……陶诤呢?”精亮的双眸,闪闪向她凝注,没有一丝的闪躲。这番话,他已是第二次提出,或者,他是真的要助自己逃离罢?暗沉的心,一瞬间透出些许光亮,带着一些希翼,定定向他注视。
辛涯微微咬牙,低声道,“只需你一逃,我便设法救出陶诤,直奔出山,那时……”
“那时,蒲一凡的追兵便会被你二人引去,我就可趁机脱身?”风絮儿速速接口,摇头道,“不!这般一来,你二人万万难已逃脱,我……我……陶诤为了我,落得被人……被人……”微一咬唇,低声道,“我纵是逃出,又如何能够心安?”
辛涯微怔,立了片刻,苦笑道,“出了这玉石之城,再行两日,便是鄂丽,你……怕是再也逃不脱了!”
风絮儿默然不语,隔了片刻,方道,“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手将门带上,向屋外行来,说道,“行一日的路,我倒是饿的狠了,却不知备了什么膳食?”
辛涯见她一张小脸,满是坚定,暗暗摇头,随后跟来,说道,“山间的一些菜蔬,方才又命人打了些野味来。”至了小院,请她于院墙下石桌坐了。
风絮儿实是食不知味,但她虽生的娇弱,却也并非一味听天任命的性子。暗思两日后,便入了鄂丽,到时见了察加图,不知会出些何事,倒也不愿亏了气力,端了碗,拨了饭粒,勉强吞咽。
方吃了几口,小院外边,四、五个人的脚步声,越过院门,向里边一排的屋子去了。一人似笑语些什么,另一人叱道,“爷纵了你们,便这般没上没下的胡说!”虽是呵斥,语气中,却含了笑意。
只这一声入耳,风絮儿脑中,顿然一阵轰鸣,一口饭含于口中,再也咽不下去。“七……七郎!”心中低念,捧了饭碗的手,微微颤抖。为何,她竟听到了七郎的声音?他……不是在姑苏养病吗?为何又会来到此处?难道,是她对他思念过甚,竟将旁人的声音错听?可是,那清越动听的声音,是那般的真切。
“絮儿!”辛涯见她怔怔不动,一手于她面前轻晃,问道,“怎么了?”
风絮儿恍然回神,忙将饭碗一推,说道,“这饭食难吃的紧,我……我吃不下了!”一手掩了唇,做出要吐的样子,向院外奔去。
于院门外侧首张望,但见黄昏暗影里,一名女子在前,三名男子在后,正穿过小巷,迈入巷末的一所院落。女子后那人,长身玉立,俊逸挺拔,青绸长衫于晚风中轻摆,飘然若仙,不是自己千思万想的叶七郎,又能是谁?
“七郎!”风絮儿一手掩唇,无声低唤。她不能唤他,莫说,他未必还记得自己,纵是记得,怕是也不愿再与她相见,便是……便是他对自己仍是有情,依他的性子,又岂会令自己落入察加图之手?可是……可是……
念及陶诤的惨状,风絮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自己已害了一个陶诤,若是他再落入蒲一凡之手,自己果真是百死莫赎了!脚步,悄悄后移,背脊,无力的倚上门框。
这般的相思刻骨,此时见了,竟不能奔去相认。可是……便这般,得以远远的瞧见他一眼,知他安然无恙,也该安心了罢?可是……为何自己的心,如此不甘?
“絮儿,怎么了?”辛涯自后随出,见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不禁大为担忧。
“无防!”风絮儿轻轻摇头,随了辛涯回入院中,抬了头,向近处两间屋子扫了一眼,见并无旁人留意,悄声道,“辛……爹爹,今夜,你果能令他们……睡的熟些?”
“自然!”辛涯眼眸一亮,微微点了点头,回过身,眸光迅速扫过屋前正自轰闹进食的众侍卫,低声道,“絮儿,你想通了?”
“嗯!”风絮儿低应,默然片刻,低声道,“那……你能不能,过了四更,再携陶诤逃走?”
“四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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