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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忠给宗寄白使了个眼色,宗寄白登时会意,又跪下施礼道:“禀种大人,只因小人在城上抗敌,有些个想法罢了。”种师道笑容不减,道:“但说无妨”

    宗寄白道:“我在城上见西夏军只用少数弓箭,说明他们箭支短缺,而他们此刻只是步兵攻城,若我们还能像前日那般,派骑兵出去劫掠一番,一定能大获全胜,解我秦州之围。”种师道微笑不语,眼神里流露出欣赏和惊奇,半晌听宗寄白说完,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宗兄弟所想,老夫已经想到了。只是宗兄弟可曾看见西夏人步兵两翼有骑兵护卫,这些骑兵攻城时没多大用处,可是若我们派兵出城,他们却只以逸待劳,冲杀过来,将我们的骑兵围歼城下,那当如何是好?”

    宗寄白听种师道只是给自己的计划提出了疑问,却也没直接说计划可行不可行,忙说道:“敌军费听裕羌就在城下不远处大喇喇地骑马指挥,只需派精锐骑兵一百五十名,将他斩下马去,西夏军必乱,那时候我大宋大队骑兵在出城掩杀,一定能够成功。”

    种师道道:“那费听裕羌老夫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膂力惊人,勇武异常,只怕我秦州城中没人是他的对手。若是出城失败,被西夏人反趁乱进了城,那才是万死莫赎!”

    宗寄白一想到那个费听裕羌能一箭破了自己的真气,的确是不可小觑,他又问道:“种大人,不知我秦州城有多少人马?”种师道面色一凛,收了笑容,可又立马笑容浮现,道:“宗兄弟你也是敢问,这军对人马乃是机密,若不是知道你底细,老夫这把老骨头方才只怕是要拔刀出鞘了。不瞒你说,秦州城现在应该军队有四千人,义勇八九千人,军马一千匹。”宗寄白见种师道脸色变化,知道自己这是打听军事机密,已是死罪,可随后种师道又换回笑容,告诉了自己,他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是点点头道:“种大人,那费听裕羌交给在下,我只在十个回合之内,就取了他的首级,其余就由种大人指挥布置。”

    种师道一拍桌子,朗声道:“宗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敢当此大任。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原本等时机成熟,亲自去请宗兄弟你出城,没想到你竟然自告奋勇来了。”韩世忠问道:“什么时机不时机啊,种大人你是有什么安排么?”

    种师道神秘一笑,道:“只因枢密使童贯已经领着二十万军马奔着西夏来了,只等他兵马到时,咱们再从城中杀出去,这样必然能把西夏打得大败。只恨童贯早不到来,只等着熙州陷落,这才缓缓而行。”

    听得有救兵到来,韩世忠大喜道:“这‘六贼’的童贯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二十万人马,那真的是够西夏这帮怂货喝一壶的了。”种师道道:“官家偏听偏信,若是这二十万兵能到一个能征惯战的将军手里,真的才是发挥其作用,这些人落到童贯手里,只怕是只能靠着人数吓唬吓唬西夏人了。”

    宗寄白道:“那童贯不知什么时候才来?”种师道道:“听闻昨日已到秦州城地界,可能如果说要来也就是眼下功夫就来了。若不是如此,西夏人怎么会今天急着攻城。”宗寄白忙道:“那请种大人允许我出城!”韩世忠也道:“宗兄弟要去,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当缩头乌龟,我要和他一起去。”

    种师道略一沉吟,向帐外道:“把杨可世,姚平仲都叫来,把种浤也叫来吧。”门外守卫得令而去,不一会儿,帅帐帘子挑起,进来三个人,这三人盔甲上满是鲜血,有一个高个儿的背心上还扎着一根箭,三人见帅帐中站着一个小兵,一个百姓打扮的人,也是一惊,种师道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个高个儿叫杨可世,还有一个威武的大胡子叫姚平仲,各自稍微矮小的就是种师道的孙子种浤。

    种师道道:“童贯大军已快到秦州,我只想咱们里应外合,把西夏人打回老家去。因此才把众位将军招来,安排计策。杨可世,你率领五百步军,再领三百骑兵,从东门出城,只打着旌旗绕道西夏军后方,只假装是援兵到了;姚平仲,你领五百骑兵,一千五百步军,在西门城内等待,只等着西夏军一乱,你就率军掩杀出去,直往前杀,不管身后;种浤,韩世忠,宗寄白,你们三人领一百五十骑兵,等我军城上先一波箭射,然后从西门杀出去,直取费听裕羌。”

    宗寄白听种师道派自己仅剩的孙子也是种家最后的骨血和自己出城作为敢死队,忙反驳道:“种大人,应该就种浤将军留在城中,作为后备军,不可随我等出城。”种师道面色严肃,向种浤道:“宗兄弟一番好意,孩儿你就心领了把。只是我种家男人在阵前抛头颅洒热血,只懂得马革裹尸,可不懂得在城中当乌龟的道理,是也不是,孩儿?”种浤身子一挺,道:“杀!杀!杀!”听他声音,也就不过十五六岁,怪不得一进来数他矮小。种师道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众位将军,这一番出城,秦州城内只剩不到一千军队和刚招进伍的义勇,守备空虚,若是失败,那秦州必失。”说着话,从身后落兵台上抽出宝剑,接着说道:“到那时,老夫和秦州共存亡!”

    姚平仲三人也抽出剑来,喊道:“旗开得胜!”

    几个人领命除了帅帐,姚平仲和杨可世各自去准备,种浤摘了盔甲,露出一张硝烟熏得黢黑的脸,脸上还有不少血迹,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把零落的头发又扎了回去,重新又戴上了头盔,道:“大将军出征,一定要穿得体面,这样才能有气势。眼下看来是没时间收拾了,我就只好梳梳头发了,哈哈哈。”他年纪虽小,可是说话却有一番气派,宗寄白接过韩世忠递过来的盔甲,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道:“种兄弟你少年英雄,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是在师父的手底下学艺呢。”种浤道:“是不是是那种能飞来飞去,高来高走的功夫?那可比我在马上拿枪扎人好看多了吧?”

    宗寄白三人收拾妥当,各自签了一匹马,奔往西门,途中种浤道:“二位哥哥可是知道为什么我祖父在救兵马上就要来的时候,偏偏兵行险着,担这么大风险么?”宗、韩二人都是摇头,种浤先是见两个人猜不到一脸得意,可是马上又变得委顿,道:“只因朝中童贯进谗言,说我祖父贻误战机,将我祖父宣召到汴京述职问罪,等童贯一来,就交了兵权起行了。祖父他见不得童贯小人抢了我秦州城中将士的功劳,这才安排下这个计策。”

    韩世忠在马上骂道:“等童贯那狗贼来了,老子一刀给种大人剁了他!”种浤道:“韩大哥万万不可,童贯狗贼自有天收,大哥千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断了自己如锦前程。”

    宗寄白只是默默无语,在边疆外浴血奋战的将军,反而因为几句谗言,就被夺了军权,而派一个只会拍马屁奸佞小人来接替,到底是干实事重要,还是会说话重要,他也想不明白这些,后来一想自己未来也是要和小玉一起在延州种地听笛,哪里用管这些事情,便心情开朗了许多,想到小玉,又想着她不知道在客栈做什么,自己昨天说了早晨要去,可是没去小玉会不会生气,若是自己今天在城外阵亡了,小玉也不知道会怎么伤心。

    韩世忠见宗寄白又变成痴痴傻傻的样子,就对着种浤朝他这边努努嘴,种浤一看,也被逗得直笑,他小孩子心性,挥起马鞭在宗寄白马屁股后抽了一记,这一下虽不疼痛,但是马并不知道是开玩笑,只道是主人要自己快些走,那马脚下加紧,蹿了出去,宗寄白在马上摇摇晃晃,用力抓紧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这才没被晃下去。韩世忠和种浤看着他手忙加乱的样子,在马上直笑得直不起腰。

    三人一路轻松到了西门,丝毫没有因为要出城拼命而感到紧张。种浤见宗寄白并不拿兵器,他把自己手中的点钢枪抛了过去,道:“宗大哥,这枪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枪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大将,今天你拿着这杆枪,去把费听裕羌结果了。”宗寄白在手中颠了颠种浤的枪,道了声“好枪”,不过又抛了回来。种浤接过了枪满脸疑问,宗寄白道:“好枪还得配大将,兄弟拿着这杆枪多杀几个敌人就好,至于那费听裕羌,我自有办法料理。”说着,从腰间取出费听裕羌射死宋军少年的箭,继续道:“费听这厮,我必要他血债血偿。”

    城门还没开的时候,宗寄白骑在马上,又回想起自己昨夜背着小玉回客栈的时候,小玉趴在背上的呢喃细语:“宗大哥,从那日早晨,你和韩家大哥说在江湖上的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那么大本事,见过那么多世面,就像是小时候娘亲给我讲的天神的故事里的天神一样,后来咱们一起待得久了,就觉得要是能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多好,你和韩家大哥每日里打打闹闹,我就在一旁看着你们。”

    这时,就听见城楼上“咚——咚——”鼓声响起,一声急似一声,韩世忠在马上也拿着一杆凤嘴刀,坐在马上的身子不住地向前探,只等着城门一开,就冲杀出去。三人身后的一百余名骑兵,看上去都盔甲鲜明,坐在马上一副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宗寄白本来对出城进攻的行动并没有报很大希望,只是仗着一腔热血冲上了脑袋,一时间只想冲出城去杀个痛快,可是看到身后这些宋军骑兵的时候,心里也就跟着有了底气,就看着城门间缝隙越来越大,两扇城门缓缓拉开。

    蓦地,种浤在马上大喊一声:“兄弟们,杀!”韩世忠也跟着大喊,刀拖在地上,只是拽着刀攥,宗寄白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招式,按下好奇心,只等他杀进西夏军中见识一番。

    宗寄白三人率先杀出城去,迎面就是西夏人的攻城车,这些西夏军见宋军莫名其妙开了城门,从一开始的惊讶瞬间就变成了喜悦,这敞开的城门之后就是无数的金银财宝,美女娇儿,好像有无形的手拉着西夏军的衣领向前走,几个西夏军离了攻城车,赤手空拳就向着城里走,哪知迎接自己的不是温香软玉的怀抱,而是一把冰冷冷的大刀,那几个西夏军还在做白日美梦的时候,脑袋就搬了家,走在最前面的西夏人,脸上还挂着笑。

    韩世忠一见了血,立马兴奋起来,坐在马上哇哇直叫:“哈哈哈,你韩世忠爷爷刀来了!”种浤也是一马当先,手中钢枪连刺,戳倒了四五个西夏军,他两个人就把城门附近的西夏军杀了一大半,城内姚平仲的接应宋军乘乱竟然把西夏军的攻城车都推进了城中。

    城门口没了阻碍,城内宋军骑兵一齐杀出来,已饿虎扑食之势冲进了西夏的步兵阵中。宗寄白向前冲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见一起出城的还有十几匹马,马上坐着些百姓打扮的人,等他要仔细确认的时候,已经冲进了西夏军中,只能专心应敌。

    一百五十名宋军骑兵有七八十名左右集结在中央,其余少则五六骑,多则八九骑,组作小方阵,按阶梯排列护在两翼,整个宋军骑兵队呈三角形分布,主队前端宗寄白三人作为箭头,宗寄白手里没有兵器,在马上根本伤不到人,韩世忠和种浤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

    西夏军初期被宋军冲击一波,慌乱不已,但只是见只有一百余人,也都慢慢放下心来,费听裕羌在中军挥了挥手,阵中吊斗中令旗兵红旗向东挥了三下,蓝旗向西挥了一下,一声低沉的号角传来,西夏军步兵皆向左右给宋军骑兵让开了路,而就在宋军如入无人之境时候,号角声突转凌厉高亢,西夏战鼓不绝。

    宗寄白被韩世忠二人护在中间,有时间观察周围,他见西夏兵退在左右后,并没有溃败,而更像是给宋军人工造出一条通道,好省的宋军在阵中胡乱冲杀,一念及此,他大呼道:“韩大哥,是不是圈套!可要小心!”韩世忠没上过战阵,早已经杀红了眼睛,哪里还听得到宗寄白说话,手中刀每刀落下都是鲜血四溅,好在种浤见多识广,他初时也觉得不对,听得宗寄白呼喊,忙叫道:“张虎,变阵!”他一声令下,冲在最前的宋军听到,口中呼喊“变阵”,排头人之后的人听到了,也跟着呼喊,一人传一人,直到最后一人也收到命令,只见冲在排头的宋军放慢了速度,原本两翼的小队融在一起,这次宋军的阵型比方才阵型更像箭头,“箭头”张出的宋军可以最大化的保护两翼。骑兵冲锋全在于人马一体,而马更占关键,往往马冲起来之后的力道就可以冲破敌阵,马上骑兵首先要控制战马的冲击,其次才是砍杀敌军,并且训练良好的军马,凭借动物的本能,有的竟然都可以躲避刀剑,但是如果一旦放缓了速度,那么马上的优势就弱了下来,骑兵成了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战马,一心二用,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等宋军有所反应,西夏军的骑兵已经对着宋军尾部冲了过来。种浤心里头明白,宋军的阵法最薄弱的环节就在于尾端,而战场上又被西夏军围住,一时难以变阵,只得高喊道:“掉头,冲过去!”说着,一挺手中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宋兵见主将带领,也就跟着往前冲。

    哪知道韩世忠杀的不分南北,根本听不见种浤的号令,不管不顾地自己向着西夏军中军冲。好在韩世忠勇猛无比,手中刀使得无懈可击,西夏军也占不着他的便宜。宗寄白此行出城,也是为了击杀西夏主将,二来不能眼看着韩世忠一个人冲杀,他一狠心,跳下了马,从西夏军手里抢了一把刀,左脚向前落地,右脚向前一步蹬地,身体腾在了半空,左膝顺势靠在胸前,双手举得与肩同高,正是一招“白鹤亮翅”,西夏人眼见半空中飞起来一个人,都惊讶不已,手中长枪朝着宗寄白刺去。

    宗寄白手中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道白光闪过,将西夏军的枪头都削了下来,同时趁着下落之势左脚踢在了一个西夏军的头顶,那人登时被踢了个脑浆迸裂,倒在地上死了。

    宗寄白刚落地,又是几支枪刺了过来,宗寄白身子脚尖轻点地,腰间发力,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手中刀刀尖向下,刀身沿右肩呈弧形绕到左肩,等宗寄白在落地的时候,周围一圈西夏人的咽喉都中了一刀,他也不迟疑,左掌向前挥出,又把眼前冲过来的一个西夏人打的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那边韩世忠骑的马被西夏军在腿上砍了一刀,把韩世忠扔下了马,韩世忠跌了下马,不等清醒过来,一个西夏军一枪捅进了他的背心。宗寄白大叫一声,捡起一支长枪,向前飞掷,那枪力道十足,只把那西夏人洞穿而过,宗寄白心中担忧,手中刀向前一探,一柄刀好像舞成了千万把刀一般,一时间刀光四起,围上来的西夏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就再也没了知觉。宗寄白几步冲到了韩世忠身边,就见他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心中大怮,可四周西夏人没命的围了过来,他也顾不得难过,手中刀向前一刺,刀尖刺到一个西夏人的心口后又马上收刀,刀尖画弧撩过了一个西夏人的面门才举过了头顶,在刀收回的过程中,左掌疾出,在两个西夏人胸口各印了一掌,随即翻身同样招式刺出一刀,刺中人之后又是收刀出掌,也就是眨眼间,就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各出一刀打了两掌。

    西夏人见这个宋人好像有三头六臂一般,方圆三步之内守得水泼不进,一时都有些胆怯,不敢再上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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