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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洵有那么一瞬的怔愣,暗黑的湖底,他翩然而至,恍若明媚温暖的阳光,一下子温暖了她的心房,忘却了所有疼痛,亦忘却了所有惊惶。
他快步将静洵护入怀里,点了她的睡穴,右手手指灵光闪动,覆上她的眉心,消去了她幻梦中的记忆,抱着她离开冰湖。
神女浅幻看着她,眼角遗落一滴清泪,睡梦中的静洵却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你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镜花水月,弹指间,飞鸿过尽,破碎虚空,当一切迷雾都已散开,那份真挚却不得不拼命隐藏起来,然而发生了,便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苏晋抱着静洵飞出冰湖,看着怀中一袭血衣的她,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身体冷的像块寒冰,却仍是紧紧握着那株续仙草,心狠狠地一疼,将她小心的拥在怀里,滚滚的内力传入她的体内,直到鲜血不再流出,伤口愈合,方才停止。
施咒烘干了两人的衣服,回到碧雪澜沧,将她抱回凌音阁。灵儿看着脸色苍白的苏晋,心里一惊,虽然已经想到,但是真正看到,还是有些害怕,不禁暗道:上君的伤怕是更严重了。
再看看静洵,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除了脸有点白,应该是被苏晋用内力治好了。
苏晋的声音冰冷如雪,“照顾好她,待她醒来,让她到静笃阁见我,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说”“是,上君。”然后快步出了凌音阁。
灵儿握着静洵的手,不由轻叹,看苏晋的神情,应该是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思,唉,神女浅幻,最擅长的便是幻境,心之所念的幻境。
可是他仍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耗费内力为她疗伤。为她耗费修为,损耗灵力,明明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却不愿让她知道,他是为她而受伤,宁愿自己忍受,也不愿让她难过分毫,唉,孽缘啊!
回到静笃阁内,苏晋的脚步不觉虚浮,轻咳几声,走到修习的圆台之上坐下,开始运功疗伤,双手灵光萦绕,周身银芒一闪一闪,若有若无。
灵气环绕,如瀑墨发轻扬,素白衣袂翻飞。微闭的双目,长长的睫翼轻颤,唇色同脸色一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闪现静洵在幻境中的样子,那开心的神情,那爱慕迷恋的眼神,还有那句话,“洵儿爱师父,洵儿想和师父永远在一起!”一直萦绕在他的耳际,抑不住一股暗气上涌,苏晋扶倒在圆台上,一阵腥甜涌上喉咙,来不及压制,吐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瞬间染上他的素雪白衣,点点血迹殷开,犹如朵朵鲜艳的梅花开遍,却是刺眼之极。脸色愈见苍白。
缓缓睁开眼睛,那些画面依旧清晰的浮现眼前,他心里既气又急,气的是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疼爱有加,悉心教导,却没有教导好她,竟让她误将儒慕当成了爱慕。急的是,幻境中,她明明知道那个他是幻象,却仍下不了手杀他,难道她真的生了那样的心思?
若非他反噬自己,破了幻境,她就会永远沉睡在幻境中,再也不会醒来。又一口腥甜上涌,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
而更让他气恨的是他自己,在湖底看着她的样子,听到她的话,除了气,急,竟然隐隐还有那么一丝欣喜掺杂其中。
清净淡然,冰雪般清透的心,此刻却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这么不济了吗?修行数千年,当真堪不破这情障吗?爱上……自己的徒弟?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做出这么违逆天道,天理不容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皆是他的错,修行数千年,他早已看尽人间百态,历经尘世沧桑,而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不怪她,一切过错,皆是由他而起。
而今他已经知晓她的心意,看清了自己的情障,断不可再继续错下去。本应将她逐出师门,从此二人再无瓜葛,可是他却拗不过自己的心,也罢,距离星极还有一年,一年之后,她便会下界寻找四方神器,罢了,罢了……
渐行渐远的脚步,寸寸如伤的情感,在心与心疲惫的夹缝中,丈量出一种叫距离的殇。世间最毒的毒药,莫过于有缘无分,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只要他愿意,都有权利成为他的妻,而唯独她不行。
既如此,不能携手白头,缱绻相偎。那这浩瀚六界,他宁愿孑然一身,一生为她师,伴她一生一世。
静洵醒来时,已经傍晚了。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灵儿,圆乎乎,粉嫩嫩的小脸似乎瘦了些,轻轻的皱着眉,小嘴撅的可以挂一个油瓶。
静洵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很温暖,很感动,唉,害她为自己担心了,这小家伙虽然总是欺负她,捉弄她,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刚下床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谁知这小家伙听到响动后就醒了。
灵儿撅撅小嘴,双手环肩,双眉轻皱的看着她道:“洵洵,以后我再也不帮你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了,你是不知道,今天上君冲进来的时候,那身上的寒气,简直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上百倍,我都差点被冻死了!”其实也没有这么冷,关键还是她害怕的缘故。
静洵一听,心里一紧,“师父,生气了?”灵儿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见上君那么生气过,后果应该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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