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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许多愿望。
我青少年时代的愿望,就是想购买一套《鲁迅全集》阅读,转眼二十多年过去,这个愿望在我人到中年的时候,才得以遂愿。
我最早读鲁迅先生的文章,是在中学的课本里。那时正值文革中期,我才十岁多一些,上小学戴帽子的六年级的初一,和以后七年级的初二及八年级九年级的高中。我现在还记得,那时的中学课本里选了许多鲁迅先生的文章。语文老师讲课中,总爱引用***评价鲁迅先生的那一段著名的话,称赞他是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使我这个懵懂缺少知识的少年,听得双目放光,对鲁迅先生产生了无比的崇敬。鲁迅先生早在1936年便远行了,我这个新中国建立以后出生的少年,自然没法见到,对他革命家思想家的音容风貌难以领略,但对他杰出文学家写的文章,则日日可读,如那时的中学课本里就选有:《故乡》、《一件小事》、《论“废厄泼赖”可以缓行》、《为了忘却的纪念》、《记刘和珍君》等等。老师课堂讲解时,因受时代局限总要向政治高度上扯,过多强调鲁迅先生革命家思想家的战斗与光辉,而对他文学家的一面,却讲得很少,这是我成年之后逐渐思悟出来的。那时,我课堂作文写得还可以,受过老师的表扬,就对文学作品,当时自然是鲁迅先生的杂文,特别爱读,心里冒出学习鲁迅先生,做文章家的斑斓梦想,其实是不知深浅的泡沫,现在想来很幼稚可笑。
当时,浩劫年月,红旗满天斯文扫地,能读到的书少得可怜,仅有《金光大道》、革命现代京剧、毛主席语录和***选集、恩格斯论劳动在从猿到人中的作用,还有马克思的宏著《资本论》第一卷,但青少年的我读不懂,对剩余价值理论及计算公式,因对数学兴味低,看得脑袋发炸,只觉得马克思写的那一句:资本从它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剥削工人的肮脏的血汗,非常生动,很有文学性。那时,我们这一代受文革之害的青少年,无法读到唐诗宋词与外国名著,哪象现今的初高中生,中外经典堆满书案却没时间去读,一个个埋首宽屏手机,无限兴味地玩电子游戏、发微博短信!
那时的新华书店里,总能见到不少鲁迅先生的著作,都是单行本,如:《彷徨》、《呐喊》、《野草》、《三心集》、《二闲集》、《准风月谈》、《且介亭杂文》等等。我当时上小学戴帽子的初中和两年制的高中,因家里十几口人吃饭生活困难,几元钱的学费常拖欠,父母自然无多余的几角闲钱,给我去买一本课外书,我只能去新华书店里逛逛,饱一饱眼福,浏览一下玻璃柜台里摆放的鲁迅先生著作单行本,印着先生头像的白色封面,有时壮胆叫营业员取出一本来翻阅。营业员见我翻阅的时间长了,总是不满地催促,你要买就快点,不要老是空翻。我衣袋瘪瘪的,没有一分钱的小铅角子,羞惭得很,只得脸红红的脖颈发烫,后背冒出羞涩的汗气,压低喉间上鼓的少年之火,抬起脸来,用清澈而又不满的目光,回刺他一眼,然后才歇下翻书的手指,默默地把玻璃柜台上平摊的书,恋恋不舍地递还。营业员接过书后脸色很难看,那神情总象在说,你这个小孩子!鲁迅的书这样深奥,我们大人读不懂,你还能读懂?那时,我虽然没钱去买,但总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着,足步不能自已地朝书店里跑,一次次地去浏览玻璃柜台里静静摆放的鲁迅先生著作的单行本。遇到生脸的营业员,我就会再次壮胆,叫他取出一本以前没翻阅过的,从第一页封面翻看到里面的正文,若是营业员相貌和善脾气好,我就得寸进尺,长时间伏在柜台上翻阅,甚至还叫他另换一本。虽然是仓促翻阅,但那时大脑饥渴得厉害,人年青记性好,对翻看过的文章,虽然不能读懂,且有不少生字僻字,但能会过其中的大意,有一个较深的印象。
1974年我已是一名青年,被下放到黄海之滨、海堤脚下的公滩管理所的苇渔场,那里距县城有百里之远。苇渔场原是几十万亩的一大块荒滩碱地,在四周筑了一框约三、四十里长的土坝,坝很宽外坡铺着茅草皮有七八尺高,用粗大的水管,抽上西潮河里的淡水进坝养鱼,洗盐去碱,十年后好改作良田种植水稻棉花。当年,我被分去东南小点看守渔场,那里距场部最远,十分荒僻,成年累月见不到一个人影,更见不到报纸书信!我吃咸水住茅屋睡芭床,日看孤云水鸟,夜听黄海波吟,炎夏海狗(针尖大小虫)叮咬,隆冬碱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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