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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几日的见深,到未央宫已是晚膳后的掌灯之时。未央宫灯火绚烂,当听到宫人的通传后,一身淡粉装的淑妃放下手中的书,素装淡雅地迎出宫门,又像小鸟一般飞入见深的怀中,见深款款搂着淑妃的纤纤细腰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当梁芳看到淑妃笑靥如花扑入见深怀中时,一颗忐忑之心才慢慢放下。
见深坐在正厅的龙椅上,接过淑妃亲手端过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爱妃,听说你不允太医把脉,把太医赶出大殿,不知所为何来?”
舒影甜甜一笑:“臣妾略通医术,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何必再求太医来把脉叩安。”
见深惊奇道:“爱妃可谓多才,连岐黄之术也能精斟妙用。可喜可佩。”
舒影幽幽而又小心地说道:“皇上即夸臣妾多才,皇上可允犍儿在未央宫读书,由臣妾亲自教导如何?”
见深听后哈哈一笑:“爱妃有才,却教不了皇儿,皇儿乃是继大统者,所授都为博学鸿儒所研的为君之道,不是爱妃知哓的,”
舒影听后,脸色微微一变,盈盈下拜衔泪哀求道:“皇上,皇子既为皇上的至宝,皇上为了皇儿的安全也不可让他再到那么远的文华殿受教了。听说,这几日皇宫一带有黑狐出没伤及宫人,皇上亦可为皇儿的安全想一想。”
见深弯腰扶起舒影,一边为她擦拭着泪花:“朕可多派人手保护皇子,黑狐之事只是道听途说,爱妃不可多虑了。”
舒影心一凛猛地一下甩开了见深的手:“不是臣妾多虑,而是皇上没有精力去保证皇儿的安全。这几年,臣妾带着皇儿东躲西藏,就是因为皇上顾及不到皇子。”
见深听舒影如此一说,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不乐豁然而出,忿忿地说:“淑妃,那是你人无主张,道听途说,才让皇子遭受如此之难,现在难道还要指责朕吗?如此看来,淑妃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多加反省才是,皇子祐樘可暂放到昭和宫去待养吧!”
舒影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惹得一直温文而雅而又情深款款的皇上的如此的震怒,当一听昭和宫时,舒影花容顿然失色。猛的跪下爬行几步,来到见深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哀哀哭道:“皇上,是舒影错了,舒影这就给皇上磕头谢罪,只求皇上不要把皇儿放到昭和宫,臣妾求皇上了。”
说罢额头撞到青砖,发出阵阵瘆人的声响,见深看着跪在地上哀求不止的舒影,想起她往日的所受之苦,响起贞儿叮嘱要善待淑妃的话,长叹一声,弯下腰把舒影扶起搂入怀中,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可让皇子休息几日,伴在你的身旁,爱妃可满意了?”
舒影听后,长舒一口气,破啼为笑,依在了见深的怀中。
见深抬头看了一下桌几上的铜漏,轻轻推开了舒影:“天已不早了,朕这几日很是繁忙,还要回乾清宫看奏折,爱妃也可以静养几日,如何?”
舒影轻咬下唇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着夜色中见深的轿辇慢慢的远去,她转头命宫人撤掉一切灯盏,唯留下一根昏黄的烛火,在黑暗中轻轻地跳跃。
舒影与祐樘住在未央宫已将近四个月了,这未央宫是内宫中仅次于坤宁宫的一个大殿,飞檐斗拱,大红漆柱,和玺的彩绘在阳光的辉映下,显得流光溢彩。楠木的案几,雕龙刻凤的漫铺的卧榻,丝绸锦被,锦幔珠帘,华贵雍容,屋内另辟一玲珑小室,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室内,竹器琳琅,屋外凤竹吟咏,几棵丹桂碧叶葳蕤,一片瑶族的风情。
舒影看着漫天的富贵,神情却经常游离神外,感受着一种陌生的不宁。
事情的发生是出人意料的繁复,又是出人意料的顺利。认亲,册封,受宠。皇上诸多的赏赐和各宫妃嫔纷至踏来的贺礼,一切都如潮水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汹涌而来。舒影从这突至的恩宠之下,却总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威胁就在身边静静地蛰伏,随时准备着抓准时机一跃而出,伤害母子两人。午夜梦回,脸色惨白,眼睛滴血的小犍儿经常在眼前闪动,被惊吓醒得她总是一跃而起发疯似的冲进犍儿的寝室,把安然无恙的犍儿搂入怀中瑟瑟发抖。舒影感觉眼中的大殿反倒不如在安乐堂的密室与犍儿相依相偎才会给她一种真实的安宁。她真想重新回到那所严密的安静的密室中永远与犍儿就那样无人打扰地生活下去。
为此她经常把未央宫门窗堵严,请来家神三界公保佑自己,然而紧张,焦躁,不安和恍惚像瘟疫一般无法扼制地蔓延着在她的心中。
此时,舒影看着溶于夜色中的未央宫高大的宫檐,宽敞的门厅隐隐灯光,感觉宏大的未央宫像—个墓道大开的巨大坟茔,随时准备吞噬他们这一对无辜的母子。她—边小心翼翼向内厅走着,一边轻轻地吩咐着伺候—旁宫女:
“快去准备—些五彩米与牛肉来,我要祭神。”
身后宫女皱了一下眉头,不悦道:“娘娘,这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皇上已去昭和宫了,娘娘这让奴婢从那儿弄这些东西。娘娘先迁就一下,明儿再说吧!”说完转身退出,只留下舒影与—盏孤灯静静相对。
坐在软轿的见深,看着没入夜色的未央宫渐渐远去,才把压抑在心中—股怨气缓缓吐出,由于自己的缘故让舒影与皇儿受了委屈,所以她的任性与幽怨,让他可以理解,为之他体贴她,他想尽自己的所有满足她,弥补自己对她以前的愧疚,然而,在内心的深处,他和舒影之间仍夹杂着一条巨大的还未来及弥合的缝隙。
舒影怀孕,可用鼓胀病来搪塞,然而,皇儿出生在安乐堂,藏匿于密室六年,难道真如舒影自己所说身体不适未及禀告吗?她可以相信张敏,相信赵姑姑之类的宫人,却不相信自己这个皇帝,皇儿的父皇。难道自己的偌大的后宫就容不下自己的儿子?难道朕的后宫如此不堪吗?他曾经派梁芳去查始终原委,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此事中间,废后吴氏。听说吴氏从皇儿出生起,就暗地中抚养着皇儿,与舒影的关系甚为亲密。难道是吴氏从中挑拨皇儿与自己的父子之情,挑唆舒影与自己的夫妻之情,利用皇儿再造一个皇家的大丑闻,已报废后之辱,同时又可利用皇子的身份,为自己今后铺一条路。如果是这样,那真可谓一箭双雕。
更让见深伤心的是贴身老太监张敏。如果说舒影望风捕影,为皇儿担忧,张敏又为什么。也随这些人隐匿朕的皇儿多年。更可怕的是皇宫中,许多宫人都知道皇儿的存在,唯独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一宫之主,一国之主一无所知。让自己的脸面何在?情又何以堪?
真相大白,见深自己却又处于两难境地。严罚?投鼠忌器,怕伤了皇子,宽恕,自己如何面对这颗不平之心与不甘之心,虽然自己是一个宽厚之人,但,事关皇家的荣辱,如此未免太过分了。见深,他犹豫不决,加之近日宫内怪异事件频频的发生,见深想暂时远远离开未央宫,让自己好好想一想,理一理复乱无章的头绪。
梁芳紧紧地跟在见深的轿旁,远远的离开未央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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