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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的雨帘也是徒有其表,这样的符还有,但装神弄鬼的招用几次就不灵了。如今魔狗受控,趁着时间他必须想出制服魔狗的办法。舍利和剑配合使用需要近身,可近身缠斗是向往的弱项,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诸路不通,难道要放弃?他稍作挣扎,就打消这个念头。不诛魔狗,颜羽无救,今日不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等他思考完毕,雨歇神人散,符灰被风抹去。古古然杂好像识破了向往的伎俩,重新昂起头。它不甘心,它不信向往还有手段,决定再试一次。向往没有选择,翻出两张符,微俯身体,盯着古古然杂。魔狗强忍甩水的冲动,蓄力将扑。向往左手敲着裤缝,右手拇指夹住符。古古然杂眨眼,向往右拳击出,喝声“疾”,符纸脱手而出,化为火焰。下一刻向往消失了,一道白烟出现在古古然杂背后,而古古然杂一头撞进向往原来所在处一道水幕中,冲势一缓。撞碎了水幕后它立即回头跃起,呲牙直取向往。
这一次不经蓄力的攻击缓慢了许多,但是向往技穷,没法闪避,正当他要被扑倒,眼里尽是恐惧不甘之情时,方寸还未乱,左手握着舍利擎至胸口,右手握剑运起业火焚尽剑袋,缠绕的绳子顿时化灰。
天怜我,让我刺死魔狗。向往祈祷道。
危急时刻思绪飞转,电光火石之中他发现古古然杂没给他留举剑的时间,他没有机会一刺得手。一击不中,古古然杂在他身上碾过就足以杀死他。
十死无生。
他还没放弃,已生悲情,痛恨时运不济,今日葬身此地。死后也不得转生,与颜羽残魂一起被魔狗吞噬。他与颜羽共死也算善终,只是连累曹揽仁枉送性命,有负恩情。
转腕提手时古古然杂来到面前。向往想到:就要死了吗?父母家人,学道运术,生离死别,一幕幕光影流转。
这便是将死的预兆吧。
暗红的剑刃来到腹前,剑尖上指。向往不屈大吼一声,再给我一秒!一个音节甫出,他看到魔狗身上电光蹿动,狗尾缩至腿间,舌头脱在吻侧,它哀鸣一声,身形停滞,将要落地。向往余光扫见曹揽仁一手支地,跪着摆出激雷阵。地上的符纸尽数燃烧,放出光亮惊人的电弧,连接着魔狗的躯体。电光流动时古古然杂身上魔火一熄,饶是它皮糙肉厚也受了伤。耀眼电光映得向往脸色苍白,他眼里杀意吐火,不抓住这个机会他枉为人,不取了魔狗性命就是自己丧命。
踏着轰然的雷声,向往头发飘起,滚雷引起地面震动,传上发梢,雷阵声势威力都落在隆隆巨响中,四方寂静陡然被打破。曹揽仁这一刻像极了他的先祖,天降雷罚不义,曹家雷打祟邪。向往转腕出臂,左掌扼向魔狗咽喉,剑指身前,向前一步,左脚落地时,几粒碎石弹起。
古古然杂感受到死亡威胁,它身上的电弧刚刚散去,肢体麻木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向往一掌打来,它的毛发遽然立起,一只狗耳翻向脑后,睁圆眼露出眼白,利齿毕现唾沫横飞。
但它阻止不了这一掌,也挡不住这一剑。
向往的手掌触及狗颈时,钢针般的狗毛贯穿了他的皮肉,血来不及流出。如果不是经年寒冷麻木了他的左手,这穿透的剧痛可能使他剑锋失准。不过如今他面色不变,一手将舍利按出,另一手全力刺向舍利破开的伤口。指缝间舍利大放异彩,炸翻了魔狗的皮毛,向往出剑不快,却精确地从指缝穿过,顶着舍利送进古古然杂颈内。
剑刃全部插进古古然杂的身体,它身上紫火发疯似得跳动,眼睛里放出垂死的凶戾。舍利遇上魔血一如碳粉遇火,金光自撕开的口子里迸射出来,晃得向往一闭眼。
魔狗死了。向往还没有脱险。他和魔狗的尸体贴在一起,小山般的尸首下落不止,他没办法阻挡落势,也无法躲开。狗毛不仅钉穿他的手掌,也刺透了他的大腿。魔狗死亡后的片刻毛发没有软化,向往将被万箭穿体碾烂在冻土地里。
还是要死吗?没死在魔狗爪下,却要被碾成肉糜,看来是命定了我不能生还。向往向后倒去,随即魔狗将他覆盖,落地时发出炮炸石山的响动。
天际飘来一大片云,遮住了太阳。魔湖被阴影遮蔽,极远处扬起狂风,蹭过湖面带起巨浪,却在抵达彼岸时消散。雪山上出现一个人影。
曹揽仁从地上起身时,向往已经被尸体压住。他感觉自己像被火车顶了一记,当时眼睛看不见了,意识也模糊了一阵,醒来时四肢百骸欲裂,强撑着起来就看见向往用符移动,古古然杂撞破水幕回头扑去。他把雷符抛在地上,念动咒语,由于被撞的七荤八素,中间念错了一次。终于激发雷阵,古古然杂已经逼近向往面前,曹揽仁对准魔狗后再次失去平衡。他看到向往决死的目光,看见他举掌提剑,然后被压倒。曹揽仁翻倒在地,咳了几声,口鼻渗出更多血来,牵动全身各处刀剐般痛。他顾不上伤,全力起身挣扎靠近向往。这时候原本失色的狗尸紫火猛地一吐,他吓得跌坐在地,以为古古然杂没死透。
下一刻他看到牦牛大小的尸体腾空起来向边上翻了两圈,腹部朝天落在湖畔,原来的位置上露出一个大坑。曹揽仁叫苦不迭,但没有力气再逃了,索性不问生死,向坑里看去,至少死前看一眼兄弟的遗体。看清楚后他有点惊讶,向往没有血肉模糊碎成饺子馅,只是倒在坑里不动,身上还燃着魔火。
这怪异的一幕令曹揽仁大惊失色,他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雪山顶的人摇了摇头,凌空一步消失无踪。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普布没有听从二人的建议,开着越野车向湖边驶来。向往身上的火直到普布下车才完全熄灭,曹揽仁怔怔地坐着。
-没事吧?
普布冲下车,喊了句,搀起曹揽仁,两人上前查看向往的情况。向往在古古然杂压出的大坑里又倒出一个小坑,正好将他全身容纳进去,没有被狗尸碾到。他身上混杂这魔狗血和自己的血,脖颈和脸完全染成紫色,面色狰狞,令人望而生畏,双目紧闭,嘴巴大张,口中也尽是紫血,想来最后时刻魔狗的伤口正对着他的嘴,喷涌出的血液灌进口中。剑还插在古古然杂身上,在向往下巴边的地上有一个剑柄压出的洞。看到向往胸口尚有起伏,普布赶紧跳进坑里扶,碰到他手臂的一刹那,向往睁开了眼。普布怪叫一声后退几步,被坑沿绊倒,曹揽仁定睛一看,向往骇人的紫瞳也唬了他一跳。
那紫瞳里魔意滔天,便是古古然杂的眼神也没有他这一眼骇人。人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邪祟,唯有传说里才有这样的眼睛。曹揽仁肝胆震颤,后脑痉挛,不敢再看向往的眼睛。他和普布都丧失了逃跑的能力,只剩等死这一选择。就在二人万念俱灰时,向往站了起来,他看看自己的左手,又摸了摸大腿,扁了扁嘴,眉头微皱,咳嗽几声咯出一口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捂着肚子走向曹揽仁。
曹揽仁下意识向后瑟缩,但向往的眼睛好像复原了,变回深褐色,他才问道:
-向往?
-嗯,没想到能活下来。
-你伤重吗?
-本该不轻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创口都不见了。怪事,你怎么样?
-断骨伤筋,加上内伤,死不了。
普布听两人说了几句话才敢靠近,向往见了他,不禁摇头道:
-不是让你不要接近吗?
普布正色道:
-二位受伤,我怎么能当贪生怕死的人。我送两位回寺,再去县里医院。上师,刚才你的眼睛太吓人了,比壁画上的魔王还可怕。
听到这句,向往挠了挠脸颊,脸上又白了一分。他转身看向古古然杂,良久不动。
-你们等会。
留下这句,向往朝湖边走去,绕过尸体,盘腿在湖边坐下。他胸前佩戴的墨玉是王大叔送给的礼物,本无花纹,现在却孕育了一团紫胎,颜色浓艳,好像要破壁而出。向往闭目打坐,灵念张开,破空抵达湖心。刚才与曹揽仁说话时他察觉湖底还有业力波动,虽然不及古古然杂强烈,但也不是天然事物。果然这是道残魂,飘到水上来见向往,被向往业视锁定也不惊慌,仍是浮浮沉沉涉水而来。向往不及细想自己的业视范围显著扩大,见到残魂是寻常人死后没能投胎滞留此处,揣测是先前的受害者之一,就和他交谈起来。
听完他的话,向往盯着魂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细想之后,原来是三年前他和颜羽逃命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身受重伤,见到这个年轻人身上血光正盛,大概是新背人命债,可是神色平静从容,毫不惊慌。向往猜测他与自己情况相近也在逃亡,脸上都是一副漠然,看似稳如泰山,若不是煞气骗不了人,向往根本猜不到这个人刚刚行凶。正是如此他才对此人留下印象,这时认了出来。
这鬼说了他的故事,也令人唏嘘。与他生前所行相比,更惊世骇俗的是他投湖而死后怨恨唤醒了古古然杂,他与魔狗共生,将古古然杂从封印中释放出来。魔狗作祟原来源自这个青年投湖之举,向往这才明白这段因果。他本想超度了这个青年,但青年表示不想离开此处,向往便作罢,只令其不可为非作歹,阳寿尽后自去投生。
收回神念,向往眼前又冒出几点紫芒。他痛苦地咳嗽几声,又感到生气快速消散,左手小指寒意大作,整个身体像裸露在高原上,如坠冰窖,牙战不止。这时,他颈上的玉佩吸走了魔意,释放出一道暖意,护住心脉,将寒霜压制在左半身。寒意平稳,消逝的生机却一去不复返了。向往本来预计自己还有十来年好活,经这场磨难,怕是又折损了一半。
曹揽仁和普布疑是自己眼花,被太阳晃了眼,但不管怎么看向往的头发都在这半日里白了大半。发丝没有变作银灰,而是漂过似的白,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向往自视生气流失,业力却浑厚无比。令他不解的是即便喝了魔血,它体内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业力。这样大规模的业力流动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即便他对于业力有全新的认识,但是还是无法估算自己身上究竟蕴含了多少力量。假如他能够发挥出身体里的全部实力,那么任意一个咒术都会拥有改天换地的威力。自视没有外视那么消耗精神,但向往还是感到不轻的眩晕感,他吐纳几次,睁眼起身。
就算我能毁天灭地,也改不了命,救不了自己。术士求道问命,越进一步,越明白定数难违。向往调动身体里的小股业力就可以在周身百米制造火海,届时玉石俱焚,万物成灰,但他无法驱散身上的半分寒意。他还是一个小人物,被命数裹挟着和芸芸众生一道踉跄前进。
向往掸了掸身上的雪和土,说了句:
-走吧。
湖岸的积雪被阳光暖到,显出消融的痕迹。春意抵达随后几块土地,严寒的冬天总算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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