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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齐刷刷跪倒在地。颜羽没有放慢脚步,她要进城岂能容人阻拦,那乙将说到“城主”已经勾起她的不悦,一眼之间结果了它。五体投地的守兵直到四肢发麻都不敢抬头,换班的军士来打听了情况,急奔向城主府报告。如今主事的是甲六,甲四命丧曲承之手,甲五不再执掌实务,阳展和烟水去了人间。甲六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曲承不见踪影,又有来路不明的高手进城,只能下令暗中搜索,并派出通信兵在全冥府打探城主的下落。
颜羽十分了解城内地形,穿过泪苦泽来到恨命山,首站就是冥府第一风月宝地红楼。累经动乱城里产业多有变动,唯有红楼岿然不动。战乱后兵将更求温柔乡里的慰藉,所以勾栏酒肆也越做越大。如今红楼坐拥千间房舍,正中高耸花楼,是上人亲自建成,任副城主时常在此寻欢作乐,杀吴悦也是在花楼之上。十里章台日夜宣淫,歌舞声不绝于耳。颜羽来到红墙外,未近大门,已有小厮上来招呼。一街全是红楼的地产,凡走进街口,其目的就不言自明了。女官来此纵欢的也不在少数,小厮客气地领颜羽走向一扇门,其中是相公**,专供女子和特殊癖好者享用。颜羽不瞧两边的男妓,小厮便知道这不是个随便的客,匆匆退下,换来一个眉清目秀、行止风流的少年,领她进了另一扇门,穿过一个园子,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里。以这扇门为隔断,外面的喧嚣嘈杂悉数隔绝,之间幽竹雅径,小楼隐匿在竹间。这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静室,可以作画谈诗,也可以琴瑟和鸣。上层将领在漫长任期中也有这些雅好,酒宴欢庆之余红楼里训练有素的姑娘构成它们生活的另外部分。少年请她来到一间两层竹楼前面,说道:
-大人稍待,茶点已经差人备好,您是好琴呢,好曲呢,还是好棋好书画呢?我给您预备着,有什么吩咐只要唤一声我就来。
颜羽不是来寻欢的,她要上花楼,只不屑同这样下等的鬼物说话。那少年也是老手,见颜羽还不满意,也不说要求,只能赔笑道:
-大人还有别的雅好,那还是请您移步,只要说得出的我都能给您安排妥当。
颜羽被竹子挡住视线,看不到红楼,虽然不屑说话,但也懒得找路,就道:
-我要上红楼。
少年一听,眼珠转了两圈,心想这不是来捣乱的就是一个大主顾,花楼虽然声名在外,里面却没有几间房子,每层都是数丈高的大殿,装饰极尽豪奢,胜却人间帝王家。能上花楼的在全冥府也寥寥无几,在城内的都是熟客,颜羽面生,莫非是丰都来的?这少年还不够资格接待那样的客人,心里只是纳闷,这样身份怎么从偏门进来,也没个使唤熟的引导。不过这一行讲究见怪不怪,什么样的怪癖都有,要上花楼的客人有点异常不足为奇。少年心想要是捧好了这个主顾,日后就能出头,于是领着颜羽走向花楼。它也不怕闹事,谁敢在这里生事撒野?
偌大的花楼边并没有客,城中的纷乱多少影响了生意,原先花楼的主顾死的死,剩下的也忙于事务无暇抽身。颜羽见到楼边花团锦簇,争芳斗艳,楼上也是层层装饰,无愧楼名。在城里种植的花都有花匠专门移植看护,使用秘法使其常开不败,单这一项就要无数财力心思;此外红楼还养了一批培植异种花卉的花匠,不断研发。上人建楼时就留下按时令更改花种的习惯,沿袭至今,此处是群芳荟萃,然而斯人不知何处去,徒留胜景供后来者观赏。
颜羽黯然变色,止步不前,那小厮侍立一边,看出颜羽的哀伤,只是不明详情不敢妄言。环顾之后颜羽问道:
-为什么没有彼岸花?
-这里的花只有城里自产的和师傅培植的,彼岸花虽说是冥府一绝,但城中不易栽种,移植屡次失败,只能作罢。
颜羽听罢即道:
-我要上去。
-大人喜欢哪个殿?
颜羽既然已经来到花楼,那小厮就没有用处了。她不想被打扰,挥手令其退下,自己拾级而上。小厮退下前补了一句:
-那请您自便,只要不是顶层花间醉忘,其余的都闲着。
颜羽要去的正是花间醉忘,上人篡权后再也没有来过花楼顶层,后来这里成了烟水三姐妹的起居之所,移居泪苦泽后这里便成了禁地,不再开放。颜羽几步登顶,抬头见到一联“不敢高声语”,脚步未停,来到门里。
花楼是上人买下红楼之后建的,他还是无籍杀手时这里是一座别院,当时老板是一个甲将,被上人杀死在青竹居中。出任副城主后他购置红楼,之后失意,整日在花间醉忘。为了显示烟水姐妹的不同地位,他特意选择接受半城之邀的别院起了花楼。那时起花楼顶层就只为上人开放,除他以外仅吴悦进过花间醉忘受烟水奉酒,后者在此被斩成两段。
颜羽是第三个客,她在一尘不染的榻上坐下,歪着身子。花间醉忘里没有花,整座花楼只有这里最简朴,布置和望海楼顶层完全一致。不在花间,酒难醉人,也不知要忘记什么。花间醉忘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寒极没有再回来,向往也没有来过这里。在苦海涯边有一间一模一样的房子,在那里寒极知道应该记住什么。颜羽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昼夜,然后离开红楼,前往青竹居。离去时花楼下有不少招待,它们在楼中搜索颜羽,只是不敢上顶层。颜羽飘空而去,底下的鬼奴抬头望着青天中一点红,随后越来越多的鬼探出头看她,慢慢骚动起来,颜羽不管这些。
青竹居不远,颜羽步入竹海,飒飒风声拨响竹叶,落下几片混入遍地松软的谷壳。厚厚的谷壳不仅是为了踩上去舒服,还利于笋的生长。竹林里只有风,上人曾经见过竹间裸露的土地,那时候他还是刺客,在竹林里击杀了几个乙将。青竹居外围着饿鬼,一道低矮的篱笆隔开两个世界。
寒极捡了一截竹枝,推开竹扉。这扇门很轻,连饿鬼都能推开,但是它们不敢走进去,原因是院中守卫的要员随侍。那时寒极的名字已经传开,见过他的鬼却不多。当他推门时,饿鬼中的一个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青竹居里只有风声,哀嚎被挡在篱笆外,丝竹声和谈笑声隐隐约约传到院子里。侍卫上来盘诘,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凶器是林里随处可见的竹枝,守卫是皂衣丙卒。寒极稳定而随意地舞动竹枝,刻意不带起呼啸。每一个守卫都清楚看见迎面而来的黄芒,却什么也做不了。寒极走到院落尽头,身后倒了一地鬼卒。他想丢了手上的兵器,因为上面沾染了秽物,可是扫视一圈也没看到替代品,便抖动几下,朝里走去。他出来两手空空,门外有一个饿鬼站起身,问道:
-里面有吃的吗?
寒极投去目光,仔细打量后笑了起来。他和这鬼回到凶案现场,与尸首同席,吃喝谈笑,最受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带着饿鬼离开。不久后,使杀头刀的阳斩血洗枉死城将门。
颜羽推开竹门,如今竹林不让孤魂野鬼进入,篱笆外冷冷清清。长久以来青竹居没有变化,清净其外,侈靡其中。院里的侍卫坐在石墩上,即便百废待兴之际,来此处饮食的鬼将也不少。颜羽走向最大的厢房,笃定得小二以为她时应邀前来。她一推两丈高的木门,里面正有一桌筵席,所有鬼将都看着她。
主座上时甲五,它在最近的风波中明哲保身,现在仍居高位,权势与先前无异。城中凋敝不能影响到它,珍馐美酒一如往日。一声脆响,甲五手中的筷子落在桌子上,它从太师椅上微微挣起,按着扶手,虎口发青,怔怔盯着门外来人,后背立起一片汗毛。颜羽环视摆设,与寒极第一次来时没有变化,她闭上眼,没有见到尸横满地,只见寒极与阳展饮酒。甲五认出了颜羽,虽然容貌不同,但它见过抱着寒极伤躯的天官在修罗场上落泪。
颜羽说:
-曲承在哪?
甲五不敢抬头直视,战战兢兢地答道:
-他出城去了,还没有回来,不知去向。
颜羽慢慢转身,迈出门,留下一句话:
-你见到他,告诉他不必躲。
甲五不知道事情始末,不能理解颜羽和曲承的矛盾。不过事情既然摆在它面前,总得有个对策。它没有当城主的野心,也明白自己无法掌控枉死城,所以并不希望曲承死。短暂衡量以后它决定赶去军部派所有通信兵出城寻找曲承,让他千万不要进城。甲五乘车返回军部时,颜羽也正在去军部的山道上。所有山道都是寒极下令修建拓宽的,路边不时出现上人时代兴建的房舍,令颜羽感到四处都是他,四处都是自己。
军府大门前有两座小山似的石狮,相比之下辕门显得稍逊气派。甲五的车冲进偏门,不等挺稳它就跳下来跑向通讯处。传达命令以后它颓然瘫倒在椅子上,不知不觉也默念起草民祈祷的话。
颜羽进入辕门时鬼卒都避之不及,她径直来到正殿,坐在正中。
-众军听令,全速前往罗浮山城,击溃魔军。
-众军听令,出南关。
-我要整个冥界。
上人在这个位子上发出一道道军令,在这里步入神坛。枉死城制霸的鼎盛时期丰都使者只能站在正殿外递上信函。上人意气风发,连破三城,令阎君惶惶如丧家犬,他离理想只差一步。
我用冥界当聘礼。
颜羽笑着,衣服上出现几滴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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