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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华郡主身为一个多年来活在平南王府高层所有人眼色下的人,对于屈淮那一个手指的小小动作当然有着独到的见解。但是她初来乍到,乾坤殿之前发生了什么还真不清楚,所以杨定平的解释迅速的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如何在人前把明显的提示做得不动声色,是杨定平这么多年来稳坐钓鱼台的关键之一。既然已经得到了梁帝的允许,杨定平自然是大力发挥此本领,短短几句话不仅把乾坤殿上的局势说了个明白,还把梁帝的状况隐秘的讲了个清楚。如果不是高华郡主当年与这位令司总帅相交甚深,只怕也要以为这位总帅大人只是公事公办的把之前发生了什么叙述一下罢了。不过既然已经清楚,高华郡主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眼下的局面。对于她来说,早有谋划是深思熟虑,而随机应变已经成了本能。
“高华啊,你看看这御史台的人把朕吵得是头都大了。你帮朕看看,这南境的封地,是不是也是这么个局面啊?”梁帝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休息,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疲惫。
高华郡主心思飞快地转,梁帝此言到底是何意?平南王府此时镇守南境,天狼部落和松狂滩摩尔部虎视眈眈,远方还有渝国是更大的威胁。现在如果真的要削藩,不仅不利于平南王府,更不利于大梁。再加上此时渝国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梁帝未必敢也在大梁折腾这么一出。但是她身为第一藩王势力平南王府的掌权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再重要不过的态度表决。今天她说平南王府背后三州州王的事情,便算是支持了军政改革,便是支持了日后可能到来的削藩政策。而如果她不说,查出来那三州州王的事情是小,真的阻止了军政改革才是麻烦。
妈的……高华郡主在心里暗骂,梁帝这老狐狸,这个时候了都不忘算计她,也不看看这他娘已经什么时候了。
高华郡主努力组织一下语言,她十分费力的遏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以免一开口就问候太后她老人家。直到梁帝已经等的不耐烦开口叫她时她才回话。
“陛下,平南镇北二府军纪严明,举世皆知。纵是倭寇狄戎,闻之两府之名也要畏惧。然而这并非只有平南镇北二府之功,盖因大梁举国之力矣。”高华郡主终于从地上把头抬了起来,梁帝没有开口,她自然就只能一直跪着。现在朝堂上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些,她悄悄的看了看梁帝,发现梁帝的脸色果然不是很难看,这才继续往下说:“若以器物狼牙棒为例,大梁如棒,平南镇北二府如狼牙。无棒,狼牙不立,自保尚难,谈何其他?狼牙唯有依附于棒身,才有杀敌立威之能。而狼牙有长短,位置,质量之分,唯有皆相近者方可相知,余者皆止点头见面之交而已。今陛下要臣论之,臣只可保证平南镇北二府,余者万不敢轻易论述。”
一大段话说完,高华郡主差点没哭出来。当年平南王的确是把她当男儿养的,所以女子的礼仪她是一点没学,只学了点兵法韬略,舞刀弄枪的本事。后来原本都要安排着人教教她怎么御前答话了,结果高华郡主她娘一争气直接又给高华郡主生出个弟弟来。这一下子什么计划都被搁浅了,御前应该怎么答话也没人教了,倒是有不少人开始琢磨着怎么教她点女子的礼仪了。但没想到的是高华郡主她爹竟然还没等到自己的儿子成年袭爵,早早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这一下子平南王府几位郡主顿时就愣了,幸好平南王之前还教了昭华郡主和长华郡主点东西,也不至于让平南王府在朝堂上没个说话的人。这一次高华郡主突发奇想要来长安,自然要面圣。临行前长华郡主是左叮咛右嘱咐,拿出一大堆书籍来让高华郡主挨着背,好容易才让高华郡主知道怎么在朝堂上得体的说话。高华郡主现学现卖,到了现在才觉得那一大堆书真是没白背。否则就以高华郡主平时那说话方式,梁帝直接就能以御前不恭为由治她的罪。至于为什么以狼牙棒为例?因为高华郡主想不到比狼牙棒更高雅的东西!
“高华啊,你的意思是说,这大梁如此之多的藩王,只有你平南王府和镇北侯府能够维护大梁,其余都不能与你们二府相提并论吗?”梁帝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手中的珠串被他来来回回的拨动着。乾坤殿里的群臣也知道这是梁帝与藩王之间才有权利说话的时候,一个个都聪明的闭紧了嘴,看着高华郡主和梁帝两人之间明里暗里的互动与试探。
高华郡主此时心里全是临行前长华郡主让她死记硬背背下来的一堆君臣答辩的典范。她深深的感受到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但她也没有办法,天大地大,也只能靠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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