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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悲惨人生自己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遇到她,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到达国子监山门之时,已然快到正午。
李农不好意思,唯唯道歉,再三嘱咐若白梓梧二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找他。
寒暄道别,李农赶着瘦马离去。
白梓梧、莫绮嫣二人挽着包袱,兴奋打量。
眼前,槐荫夹道,上行数米始起青石台阶,五十台阶处耸立高大山门,大门两侧有彩绘牌楼,美轮美奂。
透过安定门,可见向上台阶绵延不断,长长地沿着山势向高处铺展。举目极望,望不见山高几许,只见台阶没入浓郁林海,只隐约听见山林高处传来钟声和人语,正有诗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莫绮嫣兴奋张望,指着山门上三个大字问道:“仔梧,那是什么字?”
“安定门!”白梓梧朗声答道:“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是玉溪生的《安定城楼》,小姑娘,你念过书?”一声朗笑响起,自密林某处走出一人。
且看此人,眉长眼笑,面白无须,身穿蓝色布衣,却张弛领口、松系腰带,颇有几分笑面罗汉的样子,令人一见就心生亲切。
白梓梧忙行礼,口中道:“见笑。”
那人笑着走近,打量二女:“今日有两位帮厨新到,可正是你们?”
“正是小女二人,不知大人怎样称呼?”
那人笑道:“我是掌馔厅的乐君,你们可以叫我乐师傅。”
听了乐君姓名,白梓梧依礼相见,面上笑容莞尔。
乐君见状,笑问:“小姑娘笑什么?”
还未等白梓梧回答,就听见树林中一声踉跄脚步,接着一名青年男子略显狼狈地从小路中钻出来。
李追一头乱叶,偏偏两手中提着水桶,腾不出手来整理仪表。“乐师傅又在卖弄了!这么迂回的谜题,怕是谁也解不出来!”
乐君指着李追大大摇头:“你看看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有何用!”
莫绮嫣暗窘,只觉得乐君话语刻薄,再看到李追跛着脚艰难走来,她差点惊呼出声。
李追急急赶来,正是要来迎接裴宛伊。却在半路被乐君拦住,要他提水。两人从山路去往汤泉池,打了水才来到山门,接新帮厨。
李追左右张望,未见裴宛伊,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乐君抢先问话。
“小姑娘,你还没说,为什么发笑?”
白梓梧见乐君追问,知晓乐师傅是位奇人,恐怕心中有个自执着。
她莞尔一笑:“古人云,君子远庖厨。乐师傅是名厨,偏偏就名君,还姓乐,君子乐为厨,岂不有趣?”
乐君笑而未言。只读其表,泯于众人。他略有失望。
然,白梓梧接着道:“《孟子》之《梁惠王章句上》,孟子答齐宣王:
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卫道士道貌岸然,真是大大的虚伪!不忍心亲眼见到牛被杀,就以羊易之;便不忍心吃飞禽走兽的肉,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眼中瞧不见了,就可以毫无负担!为政者端坐高堂,未见百姓疾苦,就可高枕无忧。
此仁乃伪仁心,此君乃伪君子。
如此伪君子,不如真小人!
吾为君,偏偏乐厨,岂不快哉!”
一席话道来,乐君大喜过望,此话正说道他心里,酣畅淋漓。
国子监不乏国学士,学生们也均是博览之子,然而众人都只看懂君子远庖厨这一层含义,均是认为乐君以名调侃之,未有人再多想一层。并非学识不达,实乃遵循守制!
眼前的小姑娘竟是比端坐学堂的博士们更为通达!甚合心意!
李追听了此话,大惊!他从未听过如此论断,胆大妄言!他第一反应是斥责,内心之中却偏偏引以为是,顿时震惊无言,甚至忘记了自己所行目的。
相反,只有莫绮嫣平静如常。她不识得字,听不懂之乎者也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李追残疾受欺负,想起自己身世可怜,不由同情。
“好了!快上山吧,厨房里都不成样子了!”
乐师傅哈哈大笑,带头向山门走去。
李追这才回过神来,焦急询问:“裴小姐何在?”
白梓梧答道:“裴小姐有事未来。”
“她出事了?可还好?”
莫绮嫣忍不住要答,却被白梓梧悄悄捏了下手。
“她很好,应是裴大人不许她出门。”白梓梧说道,暗暗对莫绮嫣摇了摇头。
莫绮嫣未明其意,不由蹙眉,裴小姐明明因为七夕有约才未前来的,为何要谎言欺瞒?
李追怅然若失。
只听见前方乐君高喝:“小子,还不快提水!整日里儿女情长,有什么出息!”
李追应了声,提起水桶追了上去。
白梓梧与莫绮嫣紧随其后。
一路上,乐君与白梓梧应答有趣,李追听得兴起,总算是抛开失落。
只有莫绮嫣,一言不发。与白梓梧一同,她从来都是默默的,之前卖酒时,她只管酿酒,卖酒收钱全是白梓梧出面。后来无法卖酒了,又是白梓梧辛苦奔走,挣钱度日。似乎,只要有白梓梧在,她就永远是躲在后面的影子。她羡慕白梓梧,大胆、利落,谁都喜欢她。不像自己,不识字、不善言辞、身份更是卑微不堪……
自卑之人自尊心亦重,莫绮嫣曾因此与裴宛伊疏远,也因为此与伯父断绝往来,然而面对白梓梧,她虽是自卑却又忍不住亲近,坚强善良的白梓梧,谁会不喜欢呢?
越想着越自怜,莫绮嫣不自觉地慢走一步,跟随在众人身后。
她低头走着,视野里看到李追一瘸一跛的地脚步,山路难行,他的腿脚又十分不便,手提水桶,桶中之水不时倾泼出来,溅起泥泞,脏了他的鞋袜,十分狼狈。
几次,莫绮嫣都想要帮忙,却胆怯不敢。
到了掌馔厅,安顿好住所,白梓梧与莫绮嫣就立刻前去厨房忙碌起来,直到夜晚,才得休息。
初到国子监一天,就在这般忙碌中度过。
夜深人静,两人总算安歇,守在屋中灯烛下,两人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聊天。
莫绮嫣忍不住抱怨:“乐师傅好凶。”
白梓梧笑道:“怎么会?厨房的工作是我们的本分,即便辛苦也是分内,不能怪乐师傅严苛啊。”
“不是因为辛苦。”莫绮嫣小声辩解:“是…唉,李公子腿脚不便,乐师傅还要他去提水,一路上非但不帮忙,还尽是挖苦催促,还能不算苛刻?”
回想起一路相处,乐君总是在李追失落、劳累的关头出声鞭策,虽并非直白鼓励,却往往一句话就激起其斗志,此种种怎能说非用心良苦?
白梓梧浅笑着:“乐师傅所言行用意深长,我们无需猜度。快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准备早膳,莫要耽误了。”
山中日短,夜长静谧。国子监中,已是万籁俱静,并非俱已入睡,学士苦读,挑灯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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