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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副喜鹊登梅绣的栩栩如生。
谁会想到泼辣李凤姐竟有如此精湛绣工。
李凤落下最后一针,将嫁衣举起,对着灯火仔细打量:“好看吗?”
白仔梧心中惆怅,轻轻点头:“真好看。”
李凤笑了:“你一定奇怪,宫里已经送来了衣服,更何况我也不算是出嫁,穿不了嫁衣,干嘛还要费劲。”
她顿了顿,长舒一口气:“只当讨个吉祥吧。”
白仔梧忍不住问道:“凤姐儿,你真的决定入宫?若你不愿,我拼死也肯去解释清楚。”
“小时,我顽劣调皮,娘亲都能包容,就只有女红,是她用板子打着教会我的,我哭的再凶她都半点不肯心软。临去世前,她舒一口气,说总算来得及教会我针线。
娘一生受尽了苦,总算早早解脱,不用再忍饥受冻。临终,她含笑叮咛,要我一定给自己秀好嫁衣,女子有好的嫁衣才有好的一生。”
李凤娓娓讲述:“什么才算好的归宿?穷人家的女儿也就求个吃饱穿暖、安稳度日吧。进宫,做后妃,侍奉的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享受的是锦衣玉食,原本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啊!”
“可是…”白仔梧语塞:“后宫斗争向来残忍,女子身不由已、不得自由,多少人成为其中孤魂冤鬼。”
李凤淡淡一笑:“自由是富贵千金才需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是不及一日三餐来的重要。”
她拉了白仔梧的手:“你是不一般的女子,而我,认命。我懂得,我能忍,我还要扶持大哥,娶个嫂嫂,李家也就开支散叶,再不受穷了。”
世间伦理深刻,最柔软之物,往往也是最坚韧之物。
有渺小草蔓,蛰伏冻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越是卑微,越是顽强繁衍、生生不息。
女子在世,如影而生。她们做不得主,出生、成长、婚嫁、生子……三从四德就是她们顺从的一生,从父、从夫、从子,从命,她们从不能掌握自己,只能依附男人生存。命好者衣食安稳,锢足四角庭院,只看院中花开落,不知墙外四季转;命贱者三餐不继,只能隐忍,不恨生活流离苦,只愿来生莫做女!
然而,千千万万女子作为女儿、作为妻子、作为母亲活着,她们用隐忍的力量支撑着一个家、养育着子女后代。
浮生百影,撷取几幅:
紫禁城中,上百宫殿,观之外表,皆金碧辉煌。其中有人得势、有人失宠;有志得意满者,亦有嫉妒痛恨者;有之灯火辉煌、彻夜歌舞;有之萧索落寞、孤夜不成眠。
今晚,紫禁城中又有新人,她们满心期待,却不记得簇新装点之下的旧屋住过太多旧人。
娇生贵养的大家闺秀意志风发,勾勒远大前程;规矩谨慎的小家碧玉心有忐忑,也梦想万般宠爱。
苏晓不算是新人了,她入宫已经一段时日,且深受宠爱。借着此次选妃,竟也将她封为良人,她始料未及。此刻,她清冷静坐,然而,眼见着月华楼里的小丫头们皆是一脸喜气,她也不由心中一软。
皇后大闹之后,她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哪想还有劫后余生,皇帝竟然保了她们,还封了苏晓为良人,自此后,她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宫中人,再不是低贱歌妓。
苏晓不由轻笑了,这一刻,她真的欢喜,只因为这一刻她们生死无忧。
夜深了,到了就寝时间,女侍熄了灯烛。李凤偷偷点起了一只红蜡烛。她脱去外衣,里面竟是一身火红嫁衣。
她不肯睡,定定坐在桌边,注视着红蜡烛一点一点燃烧,喜庆的烛泪淌下、流开……
李凤不知不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熄灭了。
她被一个人抱住,惊醒,入眼一片黑暗。还顾不上害怕,她先想到怎么让蜡烛灭了呢?
民间有规矩,新婚之夜,红烛要彻燃整夜,若是中途熄灭可是大为不吉。娘亲说过她就是因为成亲那夜蜡烛半截断了才受了一辈子的苦。
怎么就让蜡烛灭了呢?她懊恼想着,几乎要哭了。
仰面倒在床上之时,她睁大了眼睛,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上方男人的面貌,脑子里只是有一只红烛扑的一下寂灭。
他只管抱着她,手臂勒着她的腰,隔得她有些发疼。她想,他真的很年轻,腰间的肌肤感觉他手臂的形态是如此青涩,他连女人都不会抱呢。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两人相对很近,感觉彼此的呼吸扑在面上,听到彼此的气息越发急促。
她在等他说些什么?抑或,她应该先对他说些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感觉他的头重重地埋在了她的胸口。
李凤忽地紧绷,却听他含糊地说了句“你真好闻”。
她的心战栗了、柔软了,她像拥抱一个孩子一样,伸出手臂,环抱住他,纵容他越来越深地陷入她的胸口。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前襟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用的是上好的金线,在黑暗中亦能看到金色的丝光,明晦交错,仿佛活了一般……
人生之大喜,洞房花烛夜。
喜帕覆在面上,又重又闷,裴婉伊挺直着脖颈,一丝也没有疲态。
堂姐出嫁之前,她曾陪伴。
眼见嫁妆堆积半室,堂姐犹自不满,生怕一针一线有所偏差。裴婉伊去拿凤冠,纯金的凤冠镶嵌着十六颗斗大的明珠,入手十分沉重,她随手戴到头上:“这么重啊,哪还直的起头来。”
堂姐变了脸色,忙将凤冠抢下。
“小气!”裴婉伊不喜,一甩手要走。
堂姐惴惴,忙阻拦。裴家宗室,都是依附裴思芳声威,堂姐自不敢得罪。
“实在是,凤冠只在出嫁当天能戴的。”堂姐小心解释。
事后,裴婉伊曾打听,民间是有讲究:“凤冠首戴为正妇,霞帔新织新人婚。”只有正室乃明媒正娶,穿戴凤冠霞帔,且凤冠霞帔只能簇新打造,绝不能让他人先上身,代表了新妇正室地位坚稳。
当时,裴婉伊嘲笑堂姐小家子气,脑袋上戴那么重个金冠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家里有钱,俗气的很,她还知道堂姐为了凤冠上的珍珠比大堂姐出嫁时少两颗闹的不可开交。她想,她成亲时,才不要这样俗气。
真到了这一天,她亦成为世俗之人。她要李家去求赐婚圣旨,要求李家宣之于众,她要求凤冠东珠光华,她要求霞帔织金苏绣。
只因,她懂得了,这些是她的尊严!
喜帕挑开,两人相望。
李追看见新娘,华美妆容却太过清瘦。
裴婉伊看见新郎,只看锦衣不见他身形单薄。
他只见她,她不见他。
李追见裴婉伊右臂无力,大为心疼:“你的手臂?没有好好医治吗?”
裴婉伊嗤笑一声,浑不在意:“你腿跛了,我手残了,正好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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