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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上的重逢,总是百转千回、惊心缠绵。
他没有读过书,不识得悱恻诗句,然而,这一刻,看到她的背影,酋同儒竟也体会到爱、嗔、痴、缠、苦、休。
他原本是坚硬无畏的,这一刻却也脆弱了,浑身紧绷着的、随时准备发力搏命的肌肉一瞬间就松懈下来,饥饿、伤痛、疲倦,百般滋味一同袭来,令他心复生了,身体却要死去。
他只听见她一句:“他是我的夫君。”
他安心的昏睡过去,数月的逃亡和猎杀,他从不敢沉睡片刻,听了这一句他竟然安心地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白梓梧一介弱女子要是如何护住他?那样娇弱的身躯又要如何将他带回?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他躺在一间阴暗的房中,四肢百骸都是痛彻入骨。
一连数日,无人问津。
他躺在潮湿的草絮之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
再过几日,他连动都动不得,仅有一呼一吸,微弱残喘。
终于,有一日,他听到脚步之声。
他努力抬起眼睛,看着在难得的一束阳光之中,他的妻、他的弟冲进来,冲到他的身边,将他抱起。
他的嘴角牵扯着干涸的血痂,早已经麻木的的脸孔又感觉到了疼痛,极痛难忍。
他喃喃着,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唤着什么。
酋同儒真正的死去一回,仿佛又被烟火爆炸的熊熊火焰炙烧;仿佛又陷身暗无天日的大理寺监牢;仿佛又行走在发配的荆棘之路;仿佛又没顶在汹涌的贡江;仿佛又隐身在危机四伏的山林;仿佛又脚踏绝境地被兵卫追杀……
一时热,一时痛,一时冷,一时苦,他在百般痛苦中死去活来,是因杀孽而降入了阿鼻地狱吗?
他一时随波逐流,想要就此解脱。心中却有不甘,每每在他即将放弃之时令他锥心。不认命!凭什么他生而低贱,又要低贱的死去?
一个日头很好的晴天里,有轻暖的阳光从狭窄的窗户里照射进来,有温润潮湿的风从蓬门隙里吹进来,灰尘在阳光里、风里扬起来,霉湿的气味愈发晕染鼻腔,他听到尘世嚣张。
“呦,还有肉吃。”
“还我!那是给我大哥熬的肉粥!”
“死人还吃什么?不如孝敬了我,我照顾你姐弟两。”
……
少年冲进屋子,淡青的衣衫上沾满了泥黑,脸上也挂着伤,口中咒骂:“混蛋,流氓。”
少年用力踢着脚,自己跟自己置气,肉粥被抢了,那是姐姐辛苦才挣到的钱。
他气一会,又扑到床边看。
这一看,少年呆呆地愣住了。
床上之人,削瘦不堪,却确确实实睁开着眼睛。
少年愣了一瞬,忽就放声大哭:“大哥,你终于醒了!”
酋同儒知道自己命硬,也没料到这样飞快的恢复着。醒来第二日,他就清醒了理智,第三日就喝进了大碗米糜,第五日就说话顺畅,第八日就起身行走。
第十日,黛色的石山上,酋同儒混同一群袒胸赤膊的大汉肩扛着簸箕,挑下一担担石料。
汉子们背负着千斤负担,腰直不起来,头抬不起来,只能口中污言秽语,欺侮着比他们更弱小者。
他们看着弯腰喘息的酋同儒,如同往常般嘲笑。
今日,却忽然有人唱出一支缠绵悱恻的曲调。
如此滑稽!粗狂的声音唱着浓烈的情歌。
酋同儒听不懂歌词,却听得懂缠绵情意。
高亢曲调越拔越高,穿透云霄。辛苦卖力的汉子们停下了动作,粗野的相貌上露出了思念的神情。
旁边拿着鞭子的监工似乎也忘记了催促呼和,容忍了奴隶们短暂的放肆。
月余之前,孟起倾尽全力,捉拿住了偷盗伤人的怪物。
彼时,白梓梧展臂挡在怪物之前,恳求:“他不是怪物,他是人。”
众人大惊,怪物乱发披面、一身藤蔓青苔,动作诡异迅猛,着实不像人。但白梓梧坚定地说着:“他是我的丈夫。”
兵卫不敢杀之,遂抬着酋同儒返回,经过维摩城,城中百姓皆围观打骂。
白梓梧紧随其侧,半步不曾分离。
酋同儒被关入监牢。
白梓梧数次请求照顾,不得允。
按照大明律法,被判流放之犯,当地官府需严格管控,一旦生事作恶,罪加一等,没入奴役,直至判处死刑。
公堂之上,孟起问平宣:“此人偷盗民物,刺杀流官,杀戮兵卫,该如何判?”
平宣不忍,望向堂下所跪白梓梧。
“大人,他经历暴乱,或者神志有缺?”
孟起冷声:“可有律条言明,神志不清者可免于国法?”
“未有。”平宣沉重答道。
白梓梧听着一问一答,心沉沉坠下。
她重重叩首,抬头欲言:“大人……”
“国法不容情。”
“大人,民妇不求情!”白梓梧抬着头,神情坚定:“《大明律》中明文,父罪子可抵,夫罪妻可共。民妇愿共担,以求免去死罪。”
花儿向酋同儒讲到这一段时,即是激烈感动,又是义愤填膺。
“孟起公报私仇,他喜欢姐姐,所以针对大哥!白姐姐却说,他是秉公判案,若不是姐姐劝阻,我一定大闹不叫他好过!”
再后,孟起判决,酋同儒充没奴隶,充工黛山采石。白梓梧随行服役,负责石矿场洗盥、饮食等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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