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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莎……”戴待咬咬唇:“戴莎她现在……”
顾质的眸子应声眯起,沉冷无边,打断她:“你什么都不用管,其他事情我会处理。”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表情闪过阴狠的戾气。
从未见过他如此,戴待的唇瓣一哆嗦,垂下视线,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指头似有若无地勾入他的掌心,像不经意间挠上他的心尖。
顾质敛瞳凝她,她恰恰舔了舔干燥的唇,脸色苍白。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他心一紧,握紧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戴待这才重新抬眸,见他的面色不善已有所缓解,她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刚刚的表情。
顾质注视她一会儿,掀起薄薄的唇角:“很想把你直接系在我的身上,走到哪。就把你带到哪。”
戴待依据他所说的进行脑补,浮现的是一只袋鼠妈妈带着育儿袋里的小袋鼠在草原上一跳一跳,情不自禁浅浅地笑了一下。
她的脸颊尚残留着些许擦伤和青肿,如此一笑,不小心牵动腮帮子的疼,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顾质跟着她皱眉,张嘴似乎又要说什么,戴待忙不迭反扣住他的手。她其实是抱着息事宁人的讨好心理,但十只交缠上的一刻。她的鼻头不受控制地泛了酸。
自四年前死里逃生至今。即便隐隐明白自己的火候还不够。很多时候不过是色厉内荏,她也从不自我承认脆弱的一面。
如今彻底脱离困境,她压抑着的情绪开始后知后觉地一点点溢出。她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系在身上加以保护,可她很想顺着他的这句话,表现出自己的不坚强,很想像过去的那样。无论有事没事大事小事都赖定他,依靠他。
鼻酸之后,眼里的水汽便不觉氤氲起来,内心又纠结矛盾着不想让他看见,她干脆就着身心俱疲阖上眼,跳跃性地接上他之前的话:“我才不是要管。我好困,我要睡上三天三夜。”
顾质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尽管她试图掩盖,他仍是敏锐地将她细微的变化不动声色地纳入眼底。
对于她最后故作轻松的口吻,他沉默了一下,温声道:“好,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病房的门轻微地叩响,顾质不悦地抿唇,不作回应。
所幸戴待似乎并未察觉,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渐渐平缓,仿佛再度陷入沉稳的睡眠中。
顾质缄默地在床边守了片刻,直到门上的轻叩第二次响起,他才松开她的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去。
马休紧挨在门外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顾质的脸色,因为方才两次敲门的人都是他——当然,他是被项阳强迫的……
“戴待醒了吗?没事吧?”始作俑者项阳对马休毫无愧色,关切地问顾质。
顾质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翘首以盼的王牌面前:“她暂时不方便做笔录。”
王牌顿时一阵失望,悄悄扫给项阳一记眼神:我觉得你说得对,不是戴待不方便,分明是顾质替她不方便。
“人还没找到?”
提及案情,王牌的立马恢复肃正,凝重地点点头。
受到杜子萱汽车黑匣子的启发,他后来又搜罗了一遍附近几辆车的黑匣子,清楚地还原了彼时停车场的情况,再加上其他人的口供,大致确认了所有卷进这个案子里的人。
除了浦西、孙策、戴待、戴莎,就是六个绑匪。
五个小流氓在废弃工厂当场落网,独独少了那个头儿。
说是头儿,其实不然,那群小流氓真正的头儿是那个粗噶嗓子的男人,面具男是几天前找上他们,找他们接单的。
钱给得厚,要办的事儿也没多困难,这么划得来的生意,傻子才不干。谁想眼下出了事,却是再也没能联系到面具男,跟人间蒸发似的。
最要命的是,那个面具男显然极其熟悉警察的侦查手段,无论是停车场还是废弃工厂,他都小心翼翼地没有留下重要的痕迹和线索,一时间连警察都束手无策。
这事令王牌几乎颜面尽扫,而今还能够指望上的仅剩戴待和戴莎两姐妹。
尤其是戴莎,毕竟她是雇佣面具男的人。不过……被抓的是戴待和浦西没错,但从结果来看,戴莎反倒成了最悲催的受害人。
“戴莎那边依旧老样子?”顾质声音的温度一下低至冰点。
王牌打了个颤,点点头,并未发觉自己的反应很像在答领导话。
顾质略一眯眼,脸上未见一丝同情,稍一凝思,又问:“那两个人呢?和戴莎有什么纠葛?”
“那两个人”指的是浦西和孙策。
浦西他是认得的,南城同学会上见过一次,do-town又见过一次,没想到第三次居然直接连累戴待,之前倒是疏忽他的来头了。
顾质神色微冷。
王牌的脑仁有点疼,没有要回答顾质的打算。
这涉及到另一件案子,顾质无权过问,他亦无法透露。
顾质从他的沉默里读懂了意思,声音微顿,清冷直接:“我妻子无辜遭罪险些被辱,受到的伤害已无法补偿,现在既然两件案子明显有极大的关联,我们为什么不能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话音落下,马休这里恰恰进来一通要紧的电话,连忙见缝插针地将手机递过来给顾质。
顾质瞥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敛了敛瞳,接过手机,只听了一句就挂断,交代马休道:“她在睡觉,在我回来前,别让闲杂人等进去骚扰她。”
言毕,他径直迈步离开。
而王牌和项阳两人还在因为顾质的那两句话怔在原地。
王牌的眉头深深纠结。
他忍这个顾质好久了,这都是什么口吻?脾气大得对警察都敢颐指气使赫然指责!
“你这是什么朋友?”王牌愤懑瞪向项阳。
接收到王牌的怨念,项阳晃回神,耸耸肩以表示无辜,嬉笑着对顾质离开的方向嘀咕:“都管别人的老婆叫妻子,啧啧,这奸夫当得,脸不红面不臊啊!”
“什么跟什么啊!”王牌又气又糊涂,甩甩手也走了:“我还要再去另一个戴小姐那边触霉头。”
项阳瞅了一眼像门神一样的马休,决定暂时不进去慰问戴待,干脆跟着去看王牌执行公务。
站在拐角已久的段禹曾这才现身,将目光落在马休身上,稍一滞,走向戴待的病房。
“你好,查房。”
马休犹豫了一下,想着医生不在闲杂人等的范围内,便侧身放行。
段禹曾礼貌地朝马休稍一点头,轻轻开门走了进去,再关上门。
房间里很安静,本以为戴待在睡觉,不想,一小节的走道之后,他一眼看到戴待屈膝抱腿坐在病床上发呆。
“原来你醒着?”段禹曾诧异。共岁尤巴。
戴待声音微弱:“睡不着。”
她没有骗顾质,她是真的想睡,但是阖目半晌,愣是再无法入眠,只觉脑袋里纷纷扰扰地纠缠着许多事情。
是以,自段禹曾在门外一开口,她就辨认出来了,知道他马上要进来,干脆坐起来等他。
段禹曾走到病床边,摘下口罩,打量了她片刻,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肩,抬到一半,瞥见顾质搁在床边的外套,他的眸光闪了一下,收回手,状似无奈地叹口气:“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戴待明白,其实并非不容易,而是他为她当下的处境考虑,所以尽量避免出现在顾质面前。
“我没什么事。”戴待仰面迎上他的星眸,眼前在同一时刻笼罩下来阴影,却是段禹曾倏然倾身下来,双臂环过她的肩侧,拢她在怀,下巴虚抵在她的头顶。
戴待的脊背僵直,听着他的嗓音散下来:“如果不是我,你就直接去的杜家,而不会中途转来医院,那么也就不会遇上他们。”
“禹曾……”戴待正欲告诉他用不着自责,他当先一步放开她,重新站直身体,星眸深深落在她的脸上,“幸好你没事……”
他总是这样自制自律。
戴待莞尔一笑:“是啊,幸好我没事。”
段禹曾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暗,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戴待,戴莎她……”
脑中有回忆应声涌入,戴待攥了攥拳头,低垂下眼帘,声音有点闷且有点干涩:“她害人害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其他人。”
段禹曾沉默了一下:“你还记得,你出事前,我告诉你,我帮你打听到戴莎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桩事,肯定是有用意的。而也是经他提醒,戴待记起这桩事的谜团也还没得到解答。
“戴待,半个月前,戴莎刚刚做过口腔黏膜移植yīn道手术。”
戴待闻声抬头,困惑地蹙了蹙眉,用眼神询问段禹曾。
“先天性子宫畸形。”段禹曾顿了顿,用更加直白的话补充着解释:“就是人们常说的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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