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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发遣郭氏与华氏的消息传出,朝野共知刘氏权重,相率献谗。

    唐东都留守、河南尹张全义入都,献币千计。唐主李存勖命皇子继岌、皇弟存纪等兄事之。存勖欲发掘朱温坟墓,断棺焚尸,全义上言:“朱温虽国之深仇,然其人已死,刑无可加,屠灭其家,足以为报。乞免焚断,以存圣恩。”存勖从之。

    唐主遣使宣谕诸道,梁所除节度使五十余人皆上表入贡。楚王马殷遣其子、衙内部都指挥使希范入见,交还洪鄂都统印绶,呈本地官吏名册。

    宋州节度使袁象先入朝,车载金宝数十万,先贿赂刘氏,又贿赂存勖身边幸臣和伶人,博得宫内外一致赞誉。唐主改名李绍安,得仍供旧职。唐主迁都洛都后,大梁复名汴州,并为宣武镇,绍安为节度使。

    梁将霍彦威、戴思远等,皆纳贿宫中,阴结内援,得到唐主恩赐。霍彦威赐姓名李绍真,段凝赐姓名李绍钦,仍为滑洲留后,他又沟通伶官景进,献宝刘氏,刘氏为他宣扬,方升为泰宁节度使。

    河中的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入朝,存勖与之宴会,宠赐无算。赐姓名曰李继麟,命皇子继岌兄事之。博州刺史康延孝入朝,事先打通内线关节,得沐皇恩二人摇身一变,由朱家红人变成了李家红人。

    许州的匡国节度使温韬从前帮朱温发掘唐陵迨遍,罪恶滔天,国人喊杀,此次因杀赵岩,传首开封有功,得仍居方镇。闻得袁象先献宝荣宠。也车载金宝入都,贿赂刘氏与权贵,蒙唐主召见,再三慰劳,赐名李绍冲,留都旬日,仍遣回许州,充任原职。郭崇韬道:“国家为唐雪耻。温韬发掘唐陵迨遍,其罪与朱温相当,应当严惩,怎能仍居藩镇?天下义士将如何品说?”唐主存勖道:“入汴之初,已赦其罪。不可出尔反尔。”乃置之不理。

    荆南节度使、平南王高季昌闻河东灭梁,颇为畏惧。亲自携带珠宝数千,入朝朝拜。司空梁震极谏道:“大王乃梁室重臣,又是梁高祖亲故,为李唐仇敌。今李唐灭朱梁,唯恐唐军兴兵南下。大王严兵守卫,尚恐难保,奈何自投虎口,甘为鱼肉呢?”

    季昌不从。留儿子据守,自率卫士三百,径直开封。存勖欲扣留季昌,郭崇韬进谏道:“陛下新得天下,宜示宽大,免使四方寒心。”存勖乃以礼相见。并赐盛宴。

    酒宴尚未开始,季昌首先启奏道:“微臣贱名当避讳陛下祖讳,请陛下赐名。”他希望也像段凝、杜彦球一样,和李存勖成为一家,以示亲近。

    存勖这才想起,高季昌与自己祖父李国昌的名字重了一个字,于是道:“姓氏不变,只改名字为季兴即可。”

    季兴虽然失望,也不得不谢恩。道:“多谢陛下赐名。”从此高季昌就变成了高季兴。

    席间,存勖乗着酒兴,问道:“朕仗十指得取天下。各藩镇多已臣服,唯吴、蜀二国不肯归命。朕欲统一天下,当先取吴,还是先取蜀呢?”

    季兴暗惊。这分明是恐吓,使我不敢有异心。乃道:“吴地低下,江河纵横,湖泊密布,北兵不习水战,难以克服,且地薄人贫,取之无益。不如先伐蜀,蜀主荒诞民怨,蜀土富饶,可以足兵足食。蜀道虽险,总有可通之处。若王师伐之,必可一鼓而就。扫平西蜀,再顺江而下,那时微臣也可助一臂之力。取吴则易如反掌了。正所谓:千里楼船下昇州,金陵王气黯然收,螳臂挡车不自量,一派降旌出石头。了”季兴是想:你李存勖征蜀和蜀军打得两败俱伤,我就安全了。

    存勖以为有理,点头称是,尽欢而散。越日,即遣季兴归镇。

    季兴闻命,立即陛辞,倍道南归。行至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留宴,季兴犹不自安。夜半夺关而遁、季兴忧惧夜遁,并非空穴来风。孔勍是夜得存勖急诏,命他留住季兴,哪知孔勍到驿馆查询时,季兴早已去了,追之不及,只好据实复命。存勖蔑视季兴,料他难成大事,遂醉心于脂酒美人,不再理会季兴。

    原来季兴入朝,伶官、阉人相率索贿,季兴虽有馈赠,无奈对方贪得无厌,季兴无法满足。伶宦纷纷向存勖进谗,请他拘住季兴。谁知季兴预先知觉,逃之夭夭。

    季兴回到江陵,向司空梁震道:“此行有三失:亲往大梁是一失,归途止息襄州是二失,不听公言,几至不免于虎口,是三失。然经历此险,并非无益。本王亲眼看到李存勖十几年经营,才得河南,便沾沾自喜,不可一世。贪色荒淫,田猎游玩。又有宦者用事,伶人干政,上下左右,尽是贪婪枉法之辈,这样的小朝廷能持久么?我只要稍作准备,尽可高枕无忧了。”于是缮城郭,积刍粮,招纳旧时梁兵,为战守之备。

    安义节度使李继韬遣使叛晋降梁,梁亡后,忧惧不知所为。欲北遁契丹,会存勖征召诣阙,继韬将行,其弟继远道:“兄以反为名,何地自容?往与不往相同,不如深沟高磊。坐食积粟,犹可延长岁月。入朝立死。”又有人言于继韬道:“先令公有大功与国,主上于公,季父也。入朝必无虞。”继韬母杨氏,素善积蓄钱财。曾聚钱百万,对继韬道:“钱可以通神。天下谁不爱财?只要有金钱开路,何事不成?”乃携银四十万两,与继韬相谐入都,杨氏入宫,继韬在外,遍贿伶官与宦官,受贿人争相为之乞怜,道:“继韬初无邪念。至所以叛晋,为奸人所惑罢了。今已改悔,嗣昭亲贤,不可无后。“杨氏入宫见帝,乞请其死。又求哀与刘夫人。刘夫人也为之求情。存勖被说动,乃召见继韬。继韬入见,乞颜谢罪,表示悔悟,存勖当即慷慨赦免,且命随从田猎。继韬以为存勖宠爱,渐渐骄傲起来,唐主之弟、义成节度使、同平章事存渥不屑其为人,多次当面谴责。继韬心不自安,请求还镇,存勖不许。复贿伶宦,仍然无效。继韬乃贻书其弟继远,唆使军士纵火闹事,以俟存勖遣回安抚,不料阴谋败露,贬登州长史。寻斩于天津桥南,并杀其二子。存勖又遣使斩继远于上党。以继达为军城巡检、以继韬之兄继俦权知军府事。

    继俦前被继韬囚禁,此时正好报怨。乃将继韬财产妻妾一并夺去,恣意胡为。继韬弟继达怒道:“我李氏兄弟父子同时诛死者四人,大兄毫无骨肉之情,贪淫如此,我诚为之羞耻。无面见人,生不如死。此等人面兽心之徒,还能与他同处么?”遂为继韬皮麻戴孝,大办丧事。又率麾下百骑,呼道:“谁与我一起造反!”率众攻击牙宅,俘斩继俦。

    继韬族弟、节度副使李継珂集市人千余,围攻子城,继达知事不济,乃开东门,归私第,杀妻子,将奔契丹。出城数里,从骑皆散,乃自刎而死。存勖闻报,命継珂知安义军府事。至此,一场背晋叛命、行贿保命、骨肉相残的丑剧才告结束。

    继而李茂贞奉表称贺唐主灭梁,茂贞以季父自居,词礼倨傲。唐主见四方来归,乐得飘飘然,忘记了江山得来之不易,守成更难。不时外出游猎,或居深宫,与夫人刘氏、伶人嬉戏,刘氏擅长歌舞,存勖擅长音律,帝后二人不是我弹你唱,就是你弹我舞,每日浪漫逍遥,真如神仙一般。存勖所谱歌曲,多传至河东官宦之家,以传唱皇曲为荣。有一首《如梦令》(一名《忆仙姿》),道:“曾宴桃源深洞。一曲清歌舞风。常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又有一首《阳台梦》说:“薄罗衫子金泥缝,困纤腰怯硃衣重。笑迎移步小兰丛,弹金翹玉凤。娇多情脉脉,羞把同心粘弄,楚天**却相和,又入阳台梦。”有人认为这就是存勖帝后生活的写照,他自己不讲,别人不过瞎猜。

    存勖与伶人演戏。戏名是《下大梁》,剧情是唐军攻下大梁的事情,存勖演苍鸖1、伶人敬新磨演皇帝。轮到存勖上场,只见存勖出场,念道:“灭梁大喜事。报于天下知。“接着跑步上场,喊道“李天下、李天下!大喜、大喜!”

    扮演皇帝的敬新麿,不声不响,走到存勖面前,“啪、啪!”抽了两耳光。

    存勖惊呆了,看戏的其他人也惊呆了。一旁的刘氏也惊呆了。

    只听演皇帝的敬新麿怒道:“李天下者,只有一人。你连呼两声李天下,尚呼谁也,莫非让两个李天下争夺江山么?”

    存勖转惊为笑,道:“讲得好!来呀!奖他黄金十两。”

    刘氏也笑了:“好久未看到这么刺激的节目了,来!再演一遍。”

    任何好戏,如果再看第二遍,就如同嚼蜡了。存勖不想再挨耳光,敬新麿不想再打皇帝,所以停止不演了。

    存勖遣使,以灭梁事告吴、蜀,吴、蜀皆惧。吴相徐温问于严可求道:“前时公阻我浮海北进,今梁已灭,将奈何?“

    可求笑道:“闻他关注是的中原,志气傲满。御下无方。不出数年必有内乱。我卑辞厚礼,保境安民,待之可也。”

    唐主遣使称诏,吴人不受。存勖改用敌国礼2,称“大唐皇帝致书于吴国主。”吴人回书称:“大吴国主上大唐皇帝。”

    吴王前司农卿卢平使唐,祝贺灭梁与唐主即位。严可求预料唐主所问,教卢平应对。及至,唐主所问皆入可求所教。卢平归吴称:“唐主荒于游猎,尚財拒谏,内外皆怨,必不长久。”

    唐主存勖喜爱田猎,这年麦子将熟,存勖猎于中牟。数百骑纵横驰骋于麦田之中,百姓敢怒不敢言。中牟令挡马谏道:“陛下为民父母,奈何毁其所食?难道时值饿死后河么?”

    小小县令,竟敢败皇帝之兴,存勖大怒,将杀之。伶人敬新麿追上县令,将其擒至存勖马前,数之道:“你是何等县令,难道不晓得我们李天下喜欢田猎么?为何纵容百姓耕种,妨碍我们李天下田猎?还不快向李天下请死?请陛下下令行刑!”其他伶人也随声附和。

    敬新麿的一番话,使存勖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敬新麿的话是谴责县令呢,还是数落皇帝,只得苦笑一阵,将县令放走了事。

    次年存勖又田猎于洛阳,洛阳令何泽伏于草丛间,待存勖至,拦马谏道:“陛下赋税急迫,今稼蔷将成,复践踏之,使官吏何以为理,民何以为生?愿赐臣先死。”唐主对敬新麿之语记忆犹新,害怕在有人说出类似语言,乃慰而遣之。

    唐中书奏报:国用未充,请量留三省寺兼管,其余并停。凡现任二十五月者,皆以次代之,内班上将军以下,令枢密院准此裁处,存勖从之。人颇咨怨。

    昔时梁主朱友贞至河南,将行郊祭,被唐军一鼓吓跑,所有仪仗、法物,悉数留给河南尹张全义。如今江山易主,全义乐得奉迎新主,上表存勖驾幸洛阳,行祭天之礼。存勖览表大喜,即加全义为太师、尚书令,选择仲冬吉日,携带眷属左右,驾幸河南。

    张全义极为恭敬。率领从官,出城十里,匍伏道旁,迎接圣驾。及至存勖口谕“平身”,他要站起时,不料双腿一软,又复跌倒。在皇帝面前摔跤,属于“大不敬”,要受重处的。好在存勖尚不懂这些,见他老迈年高,并不责怪,颇为同情,命人搀扶。全义见皇帝有罪不罚,越是感激涕零,躬身引驾入城。

    存勖进入皇宫,检视法物,一应俱全。当即传令,两日后郊祭。但被刘夫人所阻。

    刘夫人道:“这些法物,业已陈旧,且又小气。不足显示皇家威严。难道我大唐要用亡国之物么?须重新制作,方可大祭。”

    存勖一向以刘夫人马首是瞻,改祭期为明年二月朔日。

    刘夫人为何要阻止大祭呢?原来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广为布置心腹,要存勖立她为皇后。

    张全义请存勖迁都洛阳,顾虑自己非皇帝亲信,上言难以撼动圣心,乃请魏国夫人刘氏游览洛阳宫阙,洛阳宫阙经唐朝营造,后梁修缮增筑。气势自然非同一般。刘夫人眼见洛阳皇宫比大梁皇宫更加富丽堂皇,要求存勖以此为都,不再还汴。

    于是李存勖颁布诏书,迁都洛阳,复开封为汴州,改开封府为宣武镇。改长安永平镇西京大安府,仍置京兆尹,改宋州宣武军为归德军,改华州感化军为镇**,复许州匡**为忠武军,滑州宣义军复为义成军,陕州镇**复为保义军,耀州静胜军复为顺义军,潞州匡义军复为安义军,朗州武顺军复为武贞军,延州置彰武军,邓州置威胜军,晋州置建雄军,安州置安远军,凡唐官府名号,寺观匾额,曾经朱梁改名的,一律复故。

    为庆贺迁都,存勖下诏,文武百官会集洛阳,议论朝政。众臣以为:既以唐为祖,当以大唐故事治理。郭崇韬以为:若以勋臣为相,不能知朝廷礼仪,当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有人荐举吏部尚书薛廷珪、太子少保李琪,皆耆宿有文,宜为宰相。但崇韬以为:廷珪浮华无相业,李琪轻险无风,尚书左丞赵光胤廉洁方正,朱梁未亡时,北人皆称其有宰相之器。赵光胤为宰相光逢,自罢相,光胤往见,谈及政事,光逢于门上写道:“来访着,请不言中书事。”礼部侍郎韦说谙熟朝章。其实,光胤性轻率,喜自岑,韦说不过守常而已。随后唐主降制,以光胤为中书侍郎,与韦说并同平章事。结果由于他人掣肘,政绩一般。

    越年为同光二年,礼部尚书,请立魏国夫人刘氏为皇后,并许犒军钱十万缗。

    将行郊祭,有司缺劳军钱,宦官劝唐主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贡者入外府,充国用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宴游、赏赐之资。因此外府常空竭无余,而内府山积。唐主意犹不足,要求大臣捐献,郭崇韬道:“臣已倾家所有,以助大典,望陛下也出内府所藏,以嘱祭天。”存勖道:“我在晋阳自有积蓄,可令有司取出相助。”实际上,他只取出李继韬所藏金银数十万,聊以充数。

    二月朔日,存勖率文武大臣驾临南郊,排班恭行大礼。宣读祭文,亲自首献,皇子继岌亚献,皇弟存纪终献,礼毕退班。宰相以下,依次称贺。然后还朝。驾御五凤楼,宴会庆贺,宣召大赦。越数日,唐主又召群臣于金殿,册刘氏为皇后,封皇子继岌为魏王。此时洛阳已立太庙,故例,皇后册立之后,当赴太庙行谒祖之礼。于是刘氏乘坐銮驾,宫女手捧册数、卤簿,前呼后拥,招摇过市,她本是脂粉班头,更兼凤冠霞帔,越显得千般婀娜,万般妖娆。洛阳城内,万人空巷,大街两旁,仕女聚观,有人慕其荣华富贵,啧啧称誉;有人不齿其抛头露面,卖弄风骚,有失母仪。

    租庸使孔谦,初为副使,因受租庸使王正言牵制,不敢任意胡为。后王正言病废。孔谦得为正使,便恣意妄为。急征暴敛,满足皇后贪得无涯的要求。皇帝敕文所免赋税,孔谦照征不误,天下莫不咒其早死。国人对皇帝诏令也多不相信,因孔谦对皇后多有贡献,各方贡献,半入国库,半入后宫,国库常用不足,而后宫金帛堆积如山。孔谦以进献之力,得为“丰財瞻国功臣”称号,而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存勖在金殿养恶犬数只,大臣若奏事不敬,即纵犬撕咬。一次敬新麿奏事完毕,存勖纵犬逐之,敬新麿道:“陛下莫纵儿女咬人。”原来,存勖出身夷狄,夷狄之人讳言狗、犬,故敬新麿以儿女讥之。存勖闻言大怒,弯弓以箭射之。新磨急道:“陛下不能杀臣,臣与陛下一体,杀之不详!”

    存勖问道:“如何一体?如何不详?”

    敬新麿道:“陛下开国,改元同光。天下人皆称陛下为同光帝。同者铜也,小人姓敬名新磨,与陛下年号相配,乃成铜镜,铜镜须不断摩擦才能发光。陛下若杀了臣,同光岂非黯然无光么?”存勖哈哈大笑,道:“算你说得有理。”乃释之。

    敬新麿的特点是善于戏谑,但不干政。不同于景进、史彦琼、郭从谦。众伶人出入肘腋,辱弄缙绅,群臣愤疾,莫敢出气。

    存勖消灭朱梁,北部相安无事,乃纵情声色。又偕皇后私幸大车府第,酣饮达旦。光临最多的是河南尹张全义之家,张全义屡有贡献,半进钱府、半进后宫。刘氏很是满意,自思母家贫贱,常为诸妃嫌弃,不如拜全义为义父,裨借光泽。遂面请皇帝,自言幼失怙恃,愿父事全义。凡皇后所请,存勖无不乐从,当即慷慨应允。

    一日夜宴,刘氏乗着酒兴,请全义上座,要行拜父之礼。全义怎敢接受,连道:“使不得,使不得!”转视皇帝存勖。存勖笑逐颜开。叫他不必辞让,安心受礼。全义还要犹豫,刘后命从人强扶全义入座,自己婷婷下拜。全义欲要回避,而身体已被从人按住,没奈何只得受了四拜。惹得面红耳赤。存勖亲酌巨皝为新任国丈上寿。全义受宠若惊,一饮而尽,将出许多迷藏珍玩,酬谢皇后义女。

    越日,刘后命翰林学士赵凤草湖答谢全义,赵凤早已知道张全义以妻女为朱温侍寝的丑闻,不便直言、乃奏道:“国母拜人臣为父,古所未闻。臣才疏学浅,不敢奉诏。”

    存勖道:“卿不愧直言,精神可嘉。但皇后决议如此,且与国体无大妨碍,卿其勿辞。”

    赵凤无可奈何,只得奉旨草书。无非说全义出身巨族大宗,德高望重,缴入了事。至于全义是否真正如此,他就不管了。

    众臣不齿全义为人,屡有讥讽,今日见他竟为国丈,不得不改颜奉承。

    全义骤得尊荣,一跃而为三朝元老。当今国丈,自然尊荣。那种妻女遭淫的耻辱,儿女远离的孤独,自然一扫而空了,对皇帝的恩典更为感激了。

    晋军攻陷大梁之前,刘氏虽然随军,但多时间仍与存勖分居,存勖居军帐;刘氏居后营。虽比韩、伊二人能多见一些存勖,但毕竟夫妻同居的时候少之又少。

    妙龄女子独眠,未免缺少情趣。刘氏日夜与伶人嬉戏,未免日久生情,伶人成了刘氏床上的常客,存勖怀疑刘氏让他做乌龟,并非空穴来风,但刘氏身边伶人众多,互相掩饰,他得不到真实消息。攻下大梁之后,存勖就在身边,刘氏与伶人的来往较少,但并未断绝。迁都洛阳后,由于宫室众多,刘氏与伶人密会重新多起来。宫人屡见伶人进入皇后寝宫,窃听之际,屡有男女私语和淫声传出,于是皇宫内外纷纷传说刘后的风流韵事,称存勖为“唐乌龟”,大臣不愿招惹杀身之祸,宦官与宫女为了自身安全,伶官为了自身利益,都对存勖三缄其口。

    继张全义家中出现“罗刹”之后,皇宫终夜屡屡发现鬼哭神泣。存勖不知道是伶官弄鬼,目的是威赫宫女不要外出,避免他们与刘后的丑事外泄。存勖询问宫人,宫人不敢真言,搪塞道:“奴婢昔日侍奉咸通、乾符3天子,六宫贵贱不下万人,宫室充盈,鬼神无作祟之处。及至唐末,朱温大杀宦官、宫人也多死于非命,鬼魂无所依存,宫掖多半空虚,故而鬼魂留在宫中作祟。”

    存勖倒也胆寒,因命僧道入宫驱鬼,依然无用。又问宦官总管。总管遂自作主张:“选美三千,充实宫掖。鬼魂无处作祟,自然就宁静了。”存勖以为有理,随即颁诏选美:不但能满足美色的需要,还能驱逐宫中恶鬼,何乐不为呢?于是,当即颁诏选美,无论贵贱,务要良家淑女,指定伶官景进、宦官王允平专司此事。

    数月之后。各州县大车、牛车不绝于路,四面八方美女纷至沓来。齐集洛阳,三千美女择日入宫。陛见之时,存勖乐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一个个吞下肚去。当即指定几个绝色女子,首先伴宿,其余以后轮流临幸。存勖因有美人相伴,将皇后冷落了许多。刘氏因有伶人相伴,也听任存勖为所欲为。

    有一姚姓女子,为存勖所至爱,数度临幸,竟而怀孕。

    刘氏允许存勖临幸宫女,却不许宫女怀孕生子,因为她担心新生皇子夺嫡,她的儿子继岌地位不保。决定选择适当时机,将姚氏驱逐出去。

    可巧,大将李绍荣于此时丧妻。

    李绍荣原名元行钦,祖先是鲜卑人。深悟刘后淫威。屡向皇后敬献金银财宝和各地著名伶人,乃刘氏心爱之将。旧妻也是刘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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