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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身子已飞出了山道!瞬间就消失在雨雾之中!
董升大叫:“平哥儿!”
楚平本能地将手抓向空中。
应该碰到了一些东西,楚平能感觉到手指和手臂的剧烈疼痛,应该是山壁上生长出来的小树,但落下来的惯性太过巨大,这些枝杈根本没办法阻止楚平的下坠,楚平也没有办法抓紧任何一根。似乎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短短一瞬,许多事情闪电一般在脑海一晃而过,偏生还清晰异常,没等楚平反应过来,楚平就砸在了水面上!
楚平立时晕了过去。
江海喜欢涨水的季节。
江海的皮肤黑得发亮,五六岁的江边的孩子,全部是浪里白条,虽然还差几天没到初夏,春天的春雨仍有些许冷意,但乡下江边的孩子,已是光溜溜的不着寸缕。江海很喜欢这鲤河发水的时节,在这条河里,上游总是可以冲下来一些在江海看来很有意思的东西,可以捞些东西换钱,挺好。
江海的母亲难产,父亲在江海一岁时候,在河里打渔时,莫名其妙地被一种怪鱼拖下了水,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剩下他爷爷江船把江海慢慢拉扯大。江海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泡在了鲤河里,四岁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抓鱼,烧火,做饭,江船则每天打渔卖鱼。
天已快黑,江海已做好了饭,就等着自己爷爷回来。
江海的家是一条小船。
黄昏的荡口,在山间无比湍急的鲤河的水流变得舒缓起来,多少天没停的春雨终于关上了自己的阀门。罕见地,风衔着一弯浅月挂上了天空,河面上的水腥气如同淡淡的轻烟,江海站在船头,远山青黛,鲤河如练,波光如洗,江海站在船头撒尿,看着自已的尿是不是比昨日里尿得更远更高些,突然眼神一凝,就看见不远处的河里,一段黑影在在水中时隐时现。
也许有什么好东西?
江海将专门捞东西的钩子拿起,跃入有些浑浊的水中,向黑影游了过去。
江海偶尔会被江船一起带到墟上卖鱼,但五岁的江海还从没去过金龙帝国的任何一座大城,连县城也没有去过。所以江海见到的乡亲并不多,村中的乡邻又住得离鲤河较远,除了过来鲤河洗衣的乡妇,江海很少在这个小荡口见着活人。但江小鱼见的死人却不少,每次鲤河发水,年成不好的时候,上游总是会漂过来几具肿胀狰狞的尸体。
江海顺着水势,不一会就到了那段黑影旁边。却是已昏了过去楚平抱着一棵粗大的断木,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楚平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头上仍洇出点点鲜血。但双手紧紧抱着那截断木,显然是身体求生的本能反应。
“唉。”江海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基本没什么油水,还要耗费自己大把气力。江海探了探楚平的鼻息,隐隐似乎还有点热气,嘴巴扁了一扁,心中想着江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教导,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钩子钩住断木,顺着水流,用力游向自家的小船。
所幸的是,江船已来到了船上,江海虽然已深明水理,但毕竟年小气力不够,拉着楚平和断木,就有点无法控制,慢慢地竟离自家小船渐行渐远!江船驾了船跟上来,才将小江海和楚平拉上了船。
江船虽是江海的爷爷,但并不太老,常年的风餐露宿和日晒雨淋,使他的皮肤显得黝黑和灰暗,额上和眼角都已有深深的皱纹,眼睛似乎有一点浑浊。不少有点耀眼的白发夹在些微蓬乱的黑发中,精黑干瘦,却不见一丝赘肉。江船穿了条裤头——衣服是不会穿的,一来经常下水,身上裹个东西甚是麻烦,二来可以少费些布。在这个偏僻的荡口里,只有他和小江海两个人生活在船上。其他的船民基本上白日里鲤河里打渔,午后就上岸回陆上的房中了。江船在年青时也曾闯荡过天成群,但在波诡云谲的江湖,交到的朋友都没有知心的,后来年纪大了,没有学成什么拳脚,却看多了冷漠和荒凉,就迎娶了一房农家女子,过上了船上生活,仅管有些清淡穷苦,但却平静温暖。这种日子过了二十年,老伴却在小江海出生的前几月,突然得了一种急病,只两三天就过了世,后由于江海父母的事,江船只觉得天道不公!有时候江船也有个奇异的想法:难道是江海克住了自已一家?这样想的时候,江船忍不住总是给了自己几巴掌,心想自己怎生如此邪恶?小孙子和江船十分投缘,江海长得极其可爱,眼睛黑亮如两颗珍珠,唇红齿白,鼻梁挺直,简直将自己父母的优点全占了去,并且机灵得象一只猴儿,胆子还大,对江船又极其孝顺听话。江船这数年间才慢慢缓了过来。
江船将楚平平放在船舱里,楚平的头顶有一个巨大的创口,那是他在空中翻转时候被尖利的枝杈撞伤的,更凄厉的是楚平的双脚,显然腿筋被锋利的树枝切断了。江船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年青人身上的伤痕如此之多之惨,是江船所仅见的,各种各样的伤疤,象是被火烙过,鞭打过,针刺过,全身上下,连同屁股上和男人最要紧的位置,都有或大或小的伤疤。
“爷爷,他怎生这个样子?”小江海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这般惨厉的样子。
江船摸了摸江海的脑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际遇,他醒来就知道的,只是我还不知道他能不能醒得过来。”江船只看到了楚平的外伤,但江船更担心的这个年青人是不是有内伤,按一般的常形,在水中漂移,很容易被水中的浮木撞伤内腑,而江船自知无法医治这种内伤。
“爷爷,我们的药不多了。”江海翻着几个小瓶子。
“过几天我会去买些的。”江船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来,这可是天定数。”江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救这个陌生的年青人吗?看他的情形,不是一个逃走的家奴,就是一个逃犯,这个年青人就算在昏迷的时候,其咬紧的下颌肌仍透出一股子狠劲。。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要救上来。小鱼很小的时候,江船就这样教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
“爷爷,这叔叔身上的伤疤怎么这么多,蚊子都不会咬他!”
“为什么?海子?”江船有点诧异。
“蚊子只能找到疤,找不到肉,呵呵。”江海认真地说道。
江船笑了笑,摇了摇头。
丢下他?自己平素教江海的内容里没有这个东西。
已经是一贫如洗了,还能如何?
那么就留下他——但这个年青人能不能醒过来,是生还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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