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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过去扶她,就听到几声嘶哑的咳嗽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爷子一边咳嗽着,一边手拄着拐杖。由云师父扶着。步履蹒跚的朝我和槐香的位置走过来。

    云师父和老爷子身边还站着个身穿运动衣的男子。那个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四十了。面部的肌肤黝黑,走路的步伐是七星步,步伐稳健而又轻盈。

    这走路的姿势还和槐香的八步赶蝉不同,似乎不是师出同门。

    但是,却没有超过老爷的意思,一直都跟在老爷子身后三寸距离,脚底下的功夫看起来颇有些门道。

    老爷子走的很慢,云师父见到槐香晕了,就在一旁敲边鼓,“老爷子,您看老三都跪了一个晚上了。晚上露水重,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受了寒气,这都晕过去了。”

    “老三。是真的晕过去了吗?别又像上回,听了儿媳妇的话,喝了杯安神茶就装着病入膏肓的样子。把我老人家,都骗过去了。”老爷子温吞的说着,怠懒的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寒光,犀利的就看向他身边的那个穿着运动衣的男子。

    男子猛地低下头,小声的回应了一句,“爹,都是我管教无方,让您操心了。”

    “管教无方?嘿嘿嘿……”老爷子干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着,他慢慢的就说道,“咱们佟佳氏从来就没有女人碰这行,老三小时候就颇有天赋,才让她摸阴棺,发横财。可是,她不在的这些人,居然自立门户,给人掌眼。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这次她闯的祸……哼……”

    老爷子对晕倒的槐香丝毫也不怜惜,语调冰冷的叱责那个运动衣的男子。我猜着,这个男子可能是槐香的父亲。

    面对老爷子的责难。槐香的父亲并不说话,把头低的更低了。

    我耳中听到老爷子说槐香摸阴棺,心里面确实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可我看到槐香晕倒在眼前冰冷的青石地上,我确实没来得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槐香瘦弱的身体搂在怀中。

    她的身子吹了一夜的夜风。冰冷的要命,就好像冰块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白皙的小脸苍白的和金纸一样,关节僵硬,身子却十分的柔软没有任何的意识和直觉。

    我的心一紧,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的手紧紧的抓住槐香冰冷的手,大声的唤她的名字:“槐香,槐香,醒醒,你别吓我,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千万不能出事,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不顾一切的帮你。”

    喊着槐香的名字,我心如刀绞,异常的后悔,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带电话叫救护车。佟府所在的位置,信号很不好,我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

    我急的满头大汗,正要回头告知老爷子,赶快把昏迷的槐香送到附近的医院。

    突然,她冰凉的手用力的抓了一下我的手指头,黑色的眼睫毛颤了颤,睁开灵动的眼睛朝我眨了眨。

    不过很快,槐香又轻轻的闭上眼睛,牛奶一样的肌肤吹弹可破。

    我看的有些发愣了,槐香是在装晕,她可把我给吓死了,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乱开呢?转念一想,大概是她看见老爷子经过,古灵精怪的在老爷子面前装晕。

    因为发现的太仓促,我的眼泪都卡在了眼眶下面的位置,停滞住了,呆呆愣愣的搂着槐香,有点不知所措。

    我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装晕,但是她冰凉的身子还是让我觉得心痛,抱紧了她的身子,想把身体里面的温度传递给她。

    可是这样,我还觉得不够,槐香的身子依旧很冷。

    我又把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老爷子一开始大概是以为槐香没什么大碍,看到我过激的反应,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也担心槐香出事。

    他将佝偻的脊背压的更加的低,看着我的脸庞,然后紧张的问道:“老三没事吧?按她的身子骨,不过是跪了一夜,应该没事才对。”

    “我……我想送她去医院,她好像是夜里受了风寒,整个身子都是冷的。姥爷,我和槐香是最好的朋友,我求求你先不要计较她做错的事情,先让她把病治好,好不好。”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软语相求的本事倒是在萧龙溟身上练习的十分的熟练了。

    老爷子和云师父说的一样,他到了这个岁数,很多时候就会变得比较心软。他的目光游移一下,伸手在槐香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目色凝重,“的确是受了点风寒,送到我房里去吧,我给老三诊脉看看。如果只是风寒,开店驱寒的方子就行了。”

    槐香被老爷子罚跪了一夜,在我心里还以为老爷子是多么的不近人情呢。

    现在听到老爷子说这话,我的眼前一亮,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他了,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姥爷,槐香如果醒着,也会感激您的大度的。”

    “哼,她和人赌石的事情,我老人家和她没完。以为病着,就能逃脱罪责吗?等醒过来,该受过的一样要受。否则,没规没距的,我佟府的人都去作奸犯科没人管了?”老爷子虽然表现的有些心疼槐香,但是依旧很生气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槐香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会离谱到和人赌石,难怪老爷子会如此的震怒。

    这赌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人因为赌石,最后弄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有很多世家,明令禁止自己族内的人参与赌石。

    那以前赌石只在滇南一代流行,因为靠近玉石的原矿的产地缅甸。

    早期在北方,北方人很多都不知道什么赌石,赌石在北方一代是后来才兴起的。这几年赌石这行十分兴盛,会有很多的北方的从事玉石古玩的商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地价埋进玉石矿石的原矿,举办赌石活动。

    打一个最近的比方,老何家以前也是有名的世家,家道中落就是因为何东凌赌石。何东凌当年听说不仅把祖传的所有身家都压上了,还把自己的老婆也作为赌注,写入赌石的契约当中。

    最终,不仅把家产输了个精光,连老婆也输给了别人。

    何灵川的母亲,听说就是这个原因,让人给活活的逼死的。

    好在何东凌后来幡然悔悟,继续经营祖辈上的家产,最后才勉强过上了小康之家的日子。这是往事,有些还是我亲眼见到的,所以我对何灵川出家避世从来不感觉到惊讶,他们家曾经遇到过的变故实在太大了。

    “是,是父亲说的是,是我没有管教好槐香,给佟府脸上抹黑了。”槐香的父亲一边认着错,一边就走到我身边来,接过槐香冰凉的身子,“笙儿,你把老三给我吧。我来送她去老爷子的房里,你还没吃早饭吧?李婶子已经做好饭了。”

    我刚刚在上茅厕的路上,就遇到过这个煮饭的婆姨,我当然知道饭做好了。不过,我还是客气了一下,“谢谢舅舅,不过,我想等槐香醒了再去吃饭。”

    那个男人听到我叫他舅舅,突然身子一颤,对我有些生疏坚硬的目光柔软下来,“也好,我听云师父说了,你和老三以前就认识。”

    槐香被她父亲抱在怀里,送到了老爷子的房间里。

    这回我看清楚了,老爷子的手就在一根细细的皮革造的绳子上一拉,影子木的屏风就慢慢的收拢了。

    影子木的屏风后面,是老爷子平时躺的的椅子。

    这影子木大家可能不是很熟知,没有楠木、檀木那样的家喻户晓,却是有说头的。

    之前一直在说影子木的盒子,其实有些生长的比较特殊的影子木比金丝楠木都要贵重很多,因为它以树木生长在根部的瘤子制成,展现出的是一种病态美,又称作瘿木。

    生病的树木本来就不多,还要取出这么完整的木材,做成家具,就更不容易。

    再加上屏风本身的精美绝伦的雕工,以及失传的制作工艺,这一见东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价值不菲的。

    要是拍卖出去,估计能在四九城的四环内买层楼了。

    云师父把老爷子扶到了躺椅上,我搬来一张八仙椅放在老爷子的躺椅旁边,槐香的父亲就把槐香放在椅子上。

    我以为老爷子还要起身诊脉,没想到云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细线,快速的在槐香手上缠了一圈。另一头直接就递给了躺在椅子上的老爷子,老爷子的粗糙老迈的手指捻着红线目光灼灼的看着昏迷的槐香。

    他一开始抿唇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摸脉。

    少顷,他单手捂着唇咳嗽了几声,云师父给他顺过了气。老爷子才轻轻的把红线放下,云师父又做到书案前,就听老爷子慢悠悠的报出方子里面的药物。

    老爷子说一味药材,就要顿一顿。

    云师父坐着直到写完,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等到老爷子说的下一位药材。等到方子都开号了,槐香的父亲才拿着药方出去找人煎药。

    云师父把烟杆递给老爷子,老爷子轻轻的就推开了,清癯的目光落在槐香身上,“好了,老三,别装了。你不过是邪寒入体,喝点驱寒的汤药就没事了。出息,跪了一夜,就耍这种花招骗我。”

    槐香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坚持了一会儿,才胆怯的睁开眼睛,她看着老爷子,眼泪汪汪的,“爷爷,我……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不是祖父铁石心肠,佟佳氏出去的各个身怀绝技,哪个像你一样为非作歹?”老爷子对待槐香的态度即怜爱,又十分的严厉,他的语气忽然加重,“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做坏了规矩的事情。”

    槐香撇撇嘴,有些不甘,“我只是帮人判断成色,我也没做什么亏心啊。爷爷,我跟你解释,你怎么都不信我呢。”

    云师父朝槐香使劲儿挤眉弄眼,看到老爷子脸上越来越深沉的表情,一脸的无奈,但是还是斥责了槐香,“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人家杨老板把状告到老爷子这里来了?难不成杨老板还能冤枉你了。”

    云师父一看就是帮着槐香的,明里斥责她,暗里却是提醒老爷子槐香还有可能是被人家冤枉的。

    “哦?我和杨老板几十年的交情,他还能冤枉一个小辈?”老爷子犀利的挑了挑眉,表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角却是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个杨老板,我估计应该就是个做赌石的老板,和佟府的老爷子还有点交情。估摸着槐香帮人看赌石的成色,挡了人家的财路。

    其实我也很好奇,槐香到底是怎么判别赌石的成色的,我看槐香摸宝识古的技术了得。但是没想到,在看原矿上,还能有造诣。

    这太让人吃惊了,掌眼这行还能跨界的?

    就见到槐香把椅子搬到了老爷子身边,把手搂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爷爷,他确实冤枉我了,您就说我父亲吧,他的眼力比我厉害吧?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有点爷爷您当时的风骨了。可他能判断哪个石头里面,才是有货的宝贝啊?这点他不能猜出来吧?”

    “哟呵,跟我讲起了道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家杨老板的生意给搅黄了?”老爷子的表情悠闲下来了,还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槐香的表情却变得郑重其事,“我……我……爷爷,咱们祖上不是记载着,曾经有先人他的眼睛是鬼眼吗?能透视一切,还能看见所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说,你遇上了?”老爷子受了刺激,连扶都不用云师父来扶,一下就从躺椅上做起来了,他的眼睛里全都是惊骇莫名的表情。

    鬼眼,那是多么骇人的叫法啊。

    但是这种能力,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对啊,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能看到原矿里的东西。我只是听她描述和手绘,帮她鉴定成色而已。她哭着来找我,我才心软帮她的。”槐香缩着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她就这么苍白了唇,泪眼汪汪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显然是没有消化过来,眯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拨着他从手腕上摘下来的佛珠。他陷入沉思之后,根本没人敢去打扰他。

    少顷,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槐香,你……你又见到金铃了?是……是她让你帮忙鉴定原矿内部玉石的成色吗?”

    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金铃这个小丫头,她拥有着透视的能力。我曾经亲眼见识过,她站在我家门口,却能看见书房里的萧龙溟和连少卿,以及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根据萧龙溟自己说,上面是上了龙虎山的符咒,断然是感知不到里面的东西的。可是金铃的一双透视眼,却能够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想必这双能看透玉石原矿的眼睛,是金铃的眼睛。

    我只是没想到,金铃和槐香会勾结到一起,参与赌石。

    “是啊,那个小丫头求我,我才答应的。我要是知道会被爷爷重罚,我……我才不帮她呢。杨老板也是个小气的,不过是赢他几块石头,就来祖父这边告状。”槐香的样子十分气愤,不过听她说来,这件事她的确很无辜。

    金铃一个小女孩,她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和棒棒糖了,她怎么会这么缺钱?

    老爷子哭笑不得,叹了一声:“几块破石头?你知道那几块石头,被标出了什么价码吗?要不是你是佟府的老三,人家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但是,可以看出来,老爷子算是原谅槐香了。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将佛珠重新带回手腕上,一字一顿的问道:“恩?那个有鬼眼能力的小丫头在哪儿?你请来府上见见吗?老三,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光我信你,仅凭一面之词没用。最好,能找到这个小姑娘。”

    槐香的脸色变了变,低了头,说道:“我……试着找找看吧,如果能请到她,我就一定把她交到您跟前来。爷爷,我一夜没睡了,您能让我休息会儿吗?”

    “把药喝了再睡吧。”老爷子的目光看向门外。

    就见到槐香的父亲正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槐香闭目将汤药一饮而尽,又冲老爷子卖了几句乖,才离开老爷子的房间。

    槐香走了,老爷子一直有点闷闷不乐。

    “姥爷,您……您为什么不开心啊?”我看到老爷子不开心,连云师父几次递给他烟杆,他都没接,好像对抽大烟都不感兴趣了。

    老爷子好像有些恍惚,他被我叫了一下,打了个呵欠,迷茫的咕哝了一声:“啊……我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吗?哎,以前佟佳氏的祖宗传了一只盒子下来,那只盒子很特殊,上了内锁,没人能打开。盒子里又有自毁装置,所以不能强行打开。不过这个盒子,它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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