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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无依,颓墙无瓦,无人问津,雷雪瑟瑟,亡而身首异处。
世间的幸福总是相似,而痛苦却各式各样。三十位亡者临终前的记忆在海图脑海中往复循环,无休无止,痛苦的惨叫、早逝的遗憾、命运下的无奈和对亲人的不舍等等情感交织,让人头疼,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谁,又是自己了。
没有目的地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屠术场,这里是年长学员比拼控尸术的地方。台上的两位中,有一位师兄是大家崇拜的内门小天才棕凛。
只见两位师兄各自将自己的一缕灵魂注入尸体体内,尸体随即睁开了漆黑的眼睛,棕凛师兄的尸傀手持一把斧头,斧柄长有三米,尸傀单手一挥,呼呼生风,血腥之气弥漫,另一位师兄的尸傀一手持长剑,一手持盾牌。屠术场的比拼不能攻击控尸人,实战则不然。
比赛开始,两边的尸傀急速前冲,棕凛师兄的尸傀长斧上举,尸傀奇长的手臂加上斧柄的长度,高高的铁斧好似从天而降,猛然劈向铜盾,铁斧竟砍进盾牌,金属撞击的巨响震的人耳朵生疼,另一尸傀震踉跄后退,棕凛师兄的尸傀脑袋右偏,直贴右肩,僵硬的脸皮挤出一点怪异的笑容,喉咙发出气喘般的笑声,不待另一尸傀站稳,他右腿一步跨出,长臂一挥,铁斧贴地横扫而去,攻击衔接紧密,环环相扣,让敌人难以喘息,另一尸傀用剑挡住斧头,用力一挑,将斧头击回,但棕凛师兄的尸傀刚热身完毕,现在尸傀以让人眼晕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进行劈开,在紧密锣鼓的砍劈中,对面尸傀一个漏洞便让其失去了左腿,没有鲜血喷涌也没有任何疼痛,但它失去了行动能力,败局已定,稍许,它的头被砍掉了,一直胳膊又被砍掉,最后对方的控尸人竟还不认输,棕凛无奈,将残缺的尸傀腰斩,让它只能像一条长虫般在地上挣扎扭动,无法再战。“好、、、”场外前来观战的师兄弟不停叫好。
海图看着地上的残尸,亡者的残缺记忆再次浮现脑海,让他感到胸闷头痛。他家是华殇第二大的富商,母亲的愿望是让他继承家业,成为一个大商人,但是他却对这些发现和掌握自然之秘的巫术更加感兴趣,一次机缘巧合,他得到了华殇众都的一位巫山术士青鲤司命的赏识,得他推荐,来到巫山修行,未曾想修行之路如此残酷。巫山术法,视性命为草芥,驱尸毁尸只是家常便饭,本来海图也在竭力适应,但获知了其他灵魂的部分记忆后,他对台上那残破的“尸体工具”竟愈发地同情了。
想到这里,海图的身体一阵哆嗦,山腰深林里的疯人院里,精神失常的弟子被关在里面,整日整夜地绝望喊叫,自己不会也要进去那里吧?那可是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偶尔能看见自残的弟子被从里面拖出来,全身肮脏腐臭不堪,双脚在地上拖着,血迹遍地,被带到了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海图。”屠术场对面的涸武司命叫道,“过来。”
海图走到近前,见到地上堆满了残尸,“你把这些东西都运到后山的散魂洞去。”涸武指着地上的尸体碎片吩咐道。经常被涸武司命吩咐做事,海图已经习惯,默默地戴上粗麻手套,用布半蒙住面,像捡柴火般往推车里捡一块块滴着黑色液体的尸块,海图面不改色,比起刚来时候呕吐个不停,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
日暮十分,海图推着满满一车的尸首来到后山。那散魂洞,实际是一个投进石块却永远听不见回声的深渊,弟子们私底下都称之为吞尸洞,和其丢弃残尸的停尸场功能更加贴近,而宗门名其散魂洞,是因为尸体之内的亡魂至四十九日都应离去,但偶尔也有例外,所以,将所有废弃尸体倾倒至深渊,再将一纸超脱符点燃投于其中,送这些例外也进入轮回。
海图依例点燃符咒,口念咒文,任符咒落入洞中,成为飞灰。深渊之内,符咒旋转升腾,暗绿色符文渐渐暗淡,微弱的光在洞内的灰雾中照映不出任何东西,像是迷失在了混沌中一般,符纸尚未燃尽,突然,一张牙缝里挂着肢体的巨口将火光一口吞下,一切便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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