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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方才许怡然对着那两名男子使用幻术时,那动作,那姿态,那结实的手臂,都让她如此的似曾相识。
就好像,曾经她也对别人做过这事,又或者,别人对她做过这事。
谢灵沁抬手,拧了拧眉心,可是,她能确定,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是断篇的。“
而且,她记得,太子也会幻术。
眼角余光将谢灵沁的情绪收进眼底,许怡然眸中隐有光束一闪,而后,敛收眼底。
”小姐,你没什么事吧。“
紫河这才上前开口,极是关切。
谢灵沁示意她不要忧心,然后道,”我们回城。“
”是。“
目送着谢灵沁离开的背影,许怡然怡然的面上,渐渐浮起一丝惆怅。
”殿主。“
”你说,怎么样,才能俘获一个女了的心呢。“许怡然看着身旁出现的黑衣男子,似叹,似怅。
来人不知该何答,顿了顿,拱手,”殿主,绿妩姑娘回来了。“
许怡然闻言,面上一抹正色,”然后?“
”此去蛮夷,与逸世子正面交上了手,逸世子技高一筹,没有夺得解药。“
来人说着话,神色有些挫败。
许怡然倒是不太意外,反而轻轻一笑,”宇文曜怎么能让我在沁儿面前献殷勤呢,呵……告诉绿妩,无碍,左右这解药,都是给沁儿的。“
”是。“
……
而此时,太子府邸。
平静雅至的书房里,一道人影穿过屋檐,贴过窗棂,落于屋内,然后拿起桌上一壶茶就往嘴里猛灌。
宇文曜此时正坐于桌案后处理着一摞高高的书信,抬睥看一眼,又低下头,处理手中书信,批批阅阅。
”喂,好歹,我这辛苦一趟的,你也不说点好听的,关心我一下。“
余轻逸将水壶搁下,一拭嘴唇,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你何时见我说过好听的?“宇文曜声音淡淡。
余轻逸撇嘴,”我看你对着谢灵沁,我沁姐,那可是什么都能说,我还听说,你昨夜都入住人家香闺了。“
”嗯,你如果想,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香闺。“
”得“
余轻逸几步一跳,一个后退,”我可不要,嗯,解药拿到了。“
”你早前传来消息,说了。“
”不过,这次与天机殿的交手,那个绿妩倒是不错……“余轻逸摸着下巴,倒好像是上心了。”
宇文曜点点头,倒是没一会儿,深眸微抬,看着余轻逸,“鸳鸯看到你这幅样子,就没揍你?”
“她敢”
“她不敢,她背后的那位南齐公主,估计是敢的。”
“嘘!”
余轻逸立即噤声,小心的看一下四周,“我总觉得,南凤凰的耳朵是四面八方的,这次去蛮夷,她竟然也去了。”
“应该不止这些人才对。”
“当然,还有阎王殿的人。”
余轻逸勾眉淡笑,“看来,都对这解药分外兴趣。”
“拿来吧。”
宇文曜伸出手,“解药。”
“砌。”余轻逸牛挑着眉尖儿,“哎,真是动了心的兄弟,不亲啊,好歹我这趟出去,也算是九死一生吧,也不说声谢啊,赏赐啊。”
“一月后,皇上要为谢灵沁赐婚,诸国皆来,所以,你的凤凰也会来,这算赏赐吗。”
宇文曜突然道。
余轻逸面上笑意一滞,“赐婚?我这还没进城呢,就听到你和谢灵沁相互携手,天作之合的事儿,皇上这个时候,赐婚?”
“嗯,一个时辰前,我才从宫里出来。”宇文曜凤睥幽深,看着余轻逸,“你说,我要拒绝吗。”
余轻逸面色沉暗。
当然不能拒绝。
拒绝就是为谢灵沁招惹杀手之祸,所以……
“所以,娶她的人,必须是我。”
宇文曜手指敲着桌案,这一刻的自信与笃定,如同一抹光,让余轻逸近乎觉得神圣。
他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任何人无法更改,除百,他自己更改。
“宇文曜。”
余轻逸轻佻的性子,难得正色起来,且直唤他姓名。
“我至今无法明白,你怎么,就动了心,动了情……一个从未有心的你,竟然就……”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宇文曜似乎一说到谢灵沁,目光里就染了璀璨碎光,声音都异常温柔,“竟甘愿为她沉沦。”
余轻逸砸砸嘴,“之前不是说,利用吗?”
“那是当初,如今……”宇文曜一笑,“就当是利用不了她,那便,被她,利用好了。”
宇文曜云淡风清,却唯有余轻逸知道,这样一句话,会让面前这位宛若上神的男子掀起怎样的一场风霜。
“不过,你说南凤凰也会来……天啊!”
余轻逸不知是喜是忧,跑了。
……
董老府邸。
谢灵沁与紫河三两下落进了董老的府邸,落至他平常所在的药园子。
董老正在布弄着草药,见得谢灵沁走来,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又来做什么?”
“董老看到我是太欢喜吗。”
“走走走,不欢喜,看到你头疼。”
谢灵沁偏不走,上前一步,自袖中拿出那张昨日在谢将军书房米蛋里包过有毒箭矢的丝帕,“董老,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分析一下上面毒药有些什么成份。”
董老拧眉接过,看着谢灵沁,“你上哪儿捣腾来的。”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我研究过,竟然猜不出里面毒药成份,所以想找你帮忙。”
董老飞了个白眼,“老夫可从不做无用之事。”
“我知道,我改日请你喝洒,喝桃花雪。”
“十坛。”
“没问题。”
谢灵沁几分好笑,心道这老头儿,就是嘴硬心软。
不过……
“董老,我前日找你来,你为何对我有些生气。”
“生气?”
“董老不是这般年岁大了,记忆衰退了吧。”
董老拧着嘏,“老夫我当然生气了,你把齐老头拉去管帐了,这棋都没人陪我下了。”
“哦,行,那我改日给齐老放放假,让他来陪陪你。”
董老哼了哼,明显是同意了。
谢灵沁话落,这才带着紫河离开。
而董老府邸,董老正盯着那丝帕上的印迹看,须臾,正凑上前去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突然伸来,将那丝帕夺走。
董老蓦然抬头,“太……你不是太子?”
来人上前,捂住了董老的嘴。
……
谢灵沁离开董府后,也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聂醉儿叫人传了消息来,让她去一趟。
虽只是寥寥数字,谢灵沁却知道,宁秀才终于出手了。
聂醉儿俨然已经得知真相。
“小姐。”空中,冥澜突然现身。
“如你所料,谢将军果然对看守祠堂的老嬷动手,不过,属下已经以假乱真,救下老嬷,如今将其安放在天下一味。”
谢灵沁点点头,面上几分讥讽,“这个父亲啊,真是我的好父亲。”既然而看着冥澜,“你好好看着她,我去福悦赌坊。”
“是,不过,还有一事,小姐,近日来,名人堂已经接了一些事情。”
“这事交给你处理,天星他们呢。”
“回小姐,我们相处融洽,一切都好。”
谢灵沁很是欣慰,“那你回去给他带个话,就说,让他和他的弟兄们准备准备,估计过不了几日,得动动筋骨。”
冥澜虽不明白,却也不多问,当即退下。
……
福悦赌坊。
前几日聂醉儿被抓入狱一事早就烟消云散,一切恢复如初,而太子救了聂醉儿后,五公主也没再来福悦赌坊找她麻烦。
此时,大堂里人声鼎沸,押大押小,谢灵沁对着大厅里的护卫点头示意,便带着紫河悄悄的去了后堂。
后堂一片死气,好像比那日聂醉儿死父亲,还要让人悲鸣。
而走廊尽头那间房,门大开着。
白玉正耷拉着头,站在门外,看到谢灵沁来了,都没几分兴致。
屋内,宁秀才背着荆棘,跪在地上,他的前方,聂醉儿白着面色,盯着那红木桌案,眸中恨怒交杂。
“今日要杀要剐,全听聂姑娘。”
宁秀才懊悔,痛苦。
在认识谢灵沁前,他迂腐,还曾一度对聂醉儿的不检点,放浪形骸做出过不得启于耻的诟语,内心将她视为洪水猛兽。
可是,当有一天日,当有人告诉他,是他害得一个清白的大姑妨成了这般,这心里的痛苦何止上千倍。
谢灵沁挥退紫河,此时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走。
这种事,其实,她不擅长处理,同样的,她没经历过,所以,就算能理解聂醉儿,也没法子做到感同深受。
“哎!”
谢灵沁轻叹口气。
“谢灵沁,你说,我要如何处理面前这个人?”
终于,聂醉儿抬起头,一双修长的凤眸看着门口的谢灵沁,那眼里千头万绪,许是比当日被人侮辱还要绝望。
“我……”
谢灵沁说了一个字,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又轻轻合上了嘴,然后,转身,退后一步,靠着门扉,眸光跳远。
“宁秀才,你若死了,是死有余辜,我会帮你照顾那些孩子,我想,柳云洲也会。”
谢灵沁只说了这般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言下这意,此事,她不管,就算宁秀才是她的账房先生,她也不管。
然而,气氛,却倏然死静一片。
“唰”
屋内,匕首入肉的声音,切割得闻者都头皮发麻。
宁秀才痛声哀嚎。
谢灵沁眉峰不动,一旁,白玉却是紧紧的看着聂醉儿面色痛苦。
这种难过,复杂,晦暗,揪扯,难以用言语描绘。
“你滚吧。”
然后,伴随着聂醉儿一声怒吼,宁秀才整个被丢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聂醉儿紧随着走出来,看着宁秀才,“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过去之事不提。”
聂醉儿话落,关门。
白玉看着紧闭的门扉,似乎想敲门,然后,最终没有勇气落下去。
“聂醉儿不是寻常的女子,这个时候,需要你。”
谢灵沁看着白玉鲜有的正色,然后,招来紫河,将宁秀才扶起来,出了福悦赌坊。
白玉愣了好久,这才推门进屋。
甫一进屋,炽热的吻骤然袭来。
……
将宁秀才丢至床上,给他包扎好伤口,谢灵沁又让宁秀才与较大的孩子们抓来药,嘱咐一通后,这才离开。
今日一刀,其实,也或多或少,免去谢灵沁中多数担忧。
聂醉儿若是不与宁秀才之间做出个了断,那,必定会成为别人见缝插针挑拨入口。
而这两个人,她希望他们和平相处,至少,不会是仇人。
说起来,算她自私。
可是她知道,聂本儿不止有着江湖情怀,不拘小节,同时,也知道掂量形势,不然,她会让宁秀才生不如死。
“姐姐,那个你口所说的父亲每日都来这里,想让我回府,我要去吗。”
宁一将谢灵沁送至门口中,小声嘟囔着。
谢灵沁摸摸他的头,“那,你想去将军府吗?”
宁一沉默,小脸思忖,然后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我可以保护姐姐。”
“那你相信姐姐,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谢灵沁声音温和。
一旦宁一入了将军府,那各方言论,无心与有心的嘲笑都会让这孩子的心里产生异样。
而他本来心智缺损,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那,是害了他。
宁一恋恋不舍的送走谢灵沁,这才回身,关上院门。
……
“小姐,宁一对你太依赖了。”
“是呢,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灵沁揉着眉心,突然有种无力感。
“咦,小姐,你看前面,是不是那日你所说说的兰香姑娘。”
紫河突然指着前面热闹的街上一名行走的女子道。
谢灵沁抬眸看过去,眸色微微怔忡。
兰香,确实是兰午,只是,已经不是那日她所见的兰香。
打扮朴素,未着妆粉,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女儿,此时提着篮子,显然是在街上买点什么。
对啊,那日就听酸皮子说过,她许是要从良的。
“哎,这不是兰香姑娘吗。”
突然,一只咸猪手抓住了兰香正伸出去付银子的手。
兰香立马挣扎后退,“郝公子。”
“听说,你从良了?”
“嗯,是的。”
兰香对着男子那肥肉四抖又色咪咪的眼睛,再度后退,分明想发怒,又怕得罪对方,极力忍着。
“那,今日个,你可有空啊,我可是一直没机会上你的床呢,这心里,想得紧。”
男子身后,几名护卫也上前,不怀好意的看着兰香。
“对不起,郝公子,我已经从良了,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
兰香轻微微侧身想从几名男子的包围中走过。
“咦,我说,这妓女就是妓女,这反正就是熟能生巧,我多出点银子,走个后门都不行……”
“后门,后门,哈哈哈。”
男子身旁,那些护卫立马坏笑起来。
兰香混风月场所这般多年,也知道如何避免麻烦,如她这种人,想要彻底洗白,定然是不行的,所以,只能忍。
“郝公子,小女子真的还有事,告辞。”
兰香想溜,不过,很明显,对方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看兰香的眼神,就差没把眼珠子掉下来了。
“郝公子,你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怎么还开始玩起欲擒故纵了?”
“郝公子,你若再如此纠缠,我就只能报官了。”
兰香心知走不掉了,面上讨好的笑意骤然退下,声音里含着怒气。
“哟,看把你能的,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你们放开我。”
“住手。”
人群外面,一声喝斥。
郝公子看都不看是谁,摸着下巴,转身,“是谁敢叫本少爷住手……啊,柳大人。”
暗处。
谢灵沁对着紫河吩咐,“走吧。”
“小姐,那我呢。”
是酸皮子的声音,他是在方才出现的,本来想出手,不过被谢娄沁阻止了。
这是闹市,他若以武力出手,只会给兰香招来更多的麻烦。
这下好,有柳云洲,堂堂的御史大夫出马。
这郝公子……
他敢。
“听说了吗,据说,李大小姐已经醒出李大公子的死因了,并不只是被人杀死啊,据说,是中蛊。”
“真的……”
“方才多京兆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呢。”
不远处,谢灵沁面色一暗。
李俊儒死于中蛊?
怎么可能。
当日,她是最先接触过尸体的,除了虐杀,分明没有半点中蛊的迹象。
“小姐,此中怕是有古怪。”
谢灵沁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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