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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立在石基边上，对那股腥臭味毫无反应，伸出白生生的指尖指着其中一处，让差役挖开。地面冰冻，凿挖费力，好一会儿才下去寸许，如瑾则拢袖在旁侧转悠。
刘衡风踱步过来，沉声问道：“底下有不妥？”
“有人在此洒水试图用冰层掩盖臭味，方才我已寻人在此生火，冰雪消融后烂尸喂便会渗出来，这地下极有可能是埋了尸。”
刘衡风闻言走到火堆边上嗅了嗅，脸色大变，捏了鼻子怪声怪气道：“此臭堪比奇毒！”
随后指挥着下属多拢了几堆火，不过片刻，那臭味已经弥散到整天巷子。如瑾将帕子掩住口鼻沉沉看去，余光瞥见一抹暗色，鼻端也传来淡淡冷香，她知道，是慕容昭来了。
冷香奇异的将那股恶臭压了几分下去，如瑾拿开帕子侧身行了一礼。
“慕容大人有礼。”
她低头垂眼，面色清冷，慕容昭本想问问昨日送给她的东西是否喜欢，却被这生疏的态度堵住了嘴，只好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几眼。
他生出些许不解，昨日赤一不是已经说清缘由，为何生气……
如瑾等了等见慕容昭没有应声，便转身朝那些大理寺的官差走去。
刚走两步便听得一人大喊：“地底下有东西！”
见刘衡风招了人去拿，如瑾慌忙喝住：“住手！”
话音落，快步跑过去对着围在周边的人急声道：“寻绳索来套住那东西拽出来，下头土质松软潮湿定是下了陷阱，万不可下去。”
此类陷阱并不费事，如瑾在饶州的院外挖了好几处，从外侧看确实如平地无异，实则地下都铺了密集的利刃。
随后，如瑾便指挥着众人将地下的几个黑陶罐子和油腻腻的纸包钩了出来。
“臭！阿瑾，这是……”
“尸油，生血，河水还有……内脏。”
如瑾眼神一顿，忽然想起沈园老树上挂着的那两具被挖了眼睛和心脏的尸身。
她抽出棉布巾子系在脑后，掩住口鼻，这味道古怪夹杂了好些异物，以防不测，如瑾还是护住了自己过于敏锐的鼻子。
正在她动作间无意中抬眼看到了慕容昭，却见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四目相对又匆匆错开。
她略微有些慌张，手探到了火上被灼了一下。
“我来。”
地上脏臭的黑陶罐被慕容昭抓起来放到火上小心的烤热，上头绳结上的冰化开后，又放到如瑾身前。
众人都不敢吭声，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来回动作。
暮草将铜盘放在一侧，如瑾抿了抿唇小心的解开封口的绳，口上覆了油纸，中间还夹了一张发黑的符纸，拿下来的每一样都整整齐齐的摆在盘里。
随后她又将银筷伸到罐子里，谨慎的搅动。
片刻后，夹出好些个黑乎乎的东西，都一并放到盛了清水的海碗里。
一样的动作重复数次，地上已经摆了六七个瓷碗铜盆。
如瑾从一旁的慕容昭颔首谢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对着刘衡风说道：“陶罐内全是动物及人的内脏器官，油纸包内是香灰和沾了毒血的银针，不知两位大人是否知晓，这些物件放到一起乃是巫咒之术。”
说罢也不理会那二人作何反应，将银筷探向其中一只碗内，一边搅动一边说道：“沈园双尸是今晨被流浪乞丐发现的，恰好惊动了我的护卫，他说曾见那双尸都或多或少的失了些部位，女子身上缺了眼睛，男子缺了內腑……想必就藏在这里了。”
说完将洗净的一颗眼珠子便夹起来晃了一晃。
“呕……”
身后有人扶墙吐了起来，如瑾撇撇嘴又将东西放下，正待说话，就听慕容昭冷声道：“彻查沈园。”
“赤一，你带人将沈园所有角落彻查一边，另外，查清之前所有户主。”
如瑾随后又加了一句，“地上头要查，地底下亦不可放过，一寸一寸的翻，墙角，假山，树下……一处都不能放过。”
慕容昭扫了她一眼，“按她说的来。”
吕四与赤一领命离去，如瑾锤了捶发麻的腿扶着暮草的胳膊站起身跺了跺脚，瞥见慕容昭走过来，便直起身看过去。
“在怀疑什么？”
如瑾侧身指着巷子，说道：“沈园地下或许有密道，昨日我曾听到铁具翻土的声音，途经巷口还看到雕像晃动，里头似有活物藏匿，你若是信我便挖了沈园看个究竟。”
说完又蹲下去在那罐子里翻找，忽然顿住，用银筷在罐底部戳了几下。
“有东西。”
说罢便挽了袖子将手伸到污水中。
“我来！”
如瑾用另一只手挡开慕容昭，抬眼淡声说道：“慕容大人客气了，我本仵作，就是做这个营生的，不是闺阁中的美娇娘，不是温房里养着的花儿，请让开！”
慕容昭愣了愣收回手蹙眉立在旁侧。
她眼睛里有……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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