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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多年怎么不写封信回来?”表哥说。

    “我写过很多信,一直得不到回音,近几年也就没有再写啦。”李洪松回答。

    表哥把杜娘遭别人欺负的事告诉了李洪松。

    “你抓走后,杜娘为了保住清白,要去死,我和表嫂劝她,还是要活下去,劝她和小叔子圆房,以免别人欺凌她。”表哥接着说。

    “你们三个人好好商量一下,杜娘一再说她的命苦,可怜呐!”表哥继续说。

    “就到对面去住吧。”吃完晚饭,李洪仕对哥哥说。

    李洪松一同回到弟弟家暂住。后来得知,三人经过一夜的协商,弟弟把杜娘还给了哥哥李洪松。

    “李红松与杜娘破镜重圆了;镜子本来没有破,谈不上重圆,而是翻了一个面:一面是李洪松——杜娘;另一面是李洪仕——杜娘,现在又翻回来啦。”村里又有饶舌的人说。

    胡老二抓去当了壮丁,战争结束至今未归,多半为国捐躯了。他的老婆賀珍珍盼君不得,衣食无着。聂家沟百余人家,单身长工少说也有七、八上十,见她无依无靠,天黑收工路过“半边街”,停下脚看看她,说几句同情和安慰的话,甚至还给几个零钱,次数多了,时间长了,男女之情必然发生,两人搂搂抱抱,上床销魂一番,不必随身带钱,也无需记账。东家长工,西家短工,经常在田间地头相遇,笑谈中提起与賀珍珍的来往,无不为单身长工下起一场及时雨,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王思源在上第二座破庙学校时,上学、放学一天四次必经“半边街”。一天放晚学,太阳坠入山背,天色灰蒙蒙,正是长工们收工回家的时候,王思源快步走到“半边街”。

    “是哪个?”,屋内有一男人问。

    “王开均的儿子放学回家。”女人答。

    王思源回到家里向母亲提起,“半边街”屋内说话的人像是舅舅的声音,母亲有点儿自言自语地说:“宋世国,不是吧!”

    有一天,刘光贤、宋世国与甲长家的长工张老大,碰巧都在“半边街”下面稻田里拔草,中间休息坐到一块儿抽烟,闲谈了几句,宋世国抬头望见賀珍珍,在她屋侧不远的山崖下放牛,这里是葱茏翠绿的一片竹林,太阳照射不进,只有几丝阳光,清爽宜人。

    “你看,她在等你啦!”宋世国喊张老大。

    “我去看看她”张老大翻身爬起说。

    迫不及待,两人在竹林里把牛拴在张老大的小腿上,卿卿我我,搞了半天。

    “没有搞好,牛在一旁捣蛋,好在还是过了一把瘾。”张老大回到田间说。

    长工们多数无家可归,讨不起老婆,两性问题得不到解决,这种异性之间的吸引力,远比拉开“马德堡半球”的力大得多,一条牛无法拉开。一时间,“半边街”的生意兴隆,除聂家沟的长工、风骚男人外,附近一些村庄的嫖客,也都来到“半边街”赶场。现在的“半边街”名副其实,由于她的服务热情、周到,不分白天、黑夜,室内、野外,称得上全天候。客人越来越多,造成时间上的重叠,所以,聂家沟的客人,多半预约在吃完晚饭,长工们常常半夜才回家。沟里的人,慢慢议论起来,过去叫她賀珍珍,现在改口叫:“货儿(婊子)”。至于付费,说不清楚,据张老大、宋世国讲,他们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不是先付钱后交货,应该是属于赊账;一次付费多少?也没有定论。对沟里的长工们说,多半在收割季节,“货儿”提着篮子到收割地里、田间拣麦穗、稻穗,长工们背着主人给她一些新鲜稻谷、包米、红苕之类的东西。王思源在暑假里,正是收割稻谷的时候,父亲特地告诉思源,留心“货儿”偷稻谷。王思源假装在田里拣散落下来的谷穗,眼睛瞄着“货儿”的行踪,不一会儿她走了,不是往家里方向走,而是走向聂家大院,接着宋世国将一担稻谷挑走,平常不留意他,今天王思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在后面,“货儿”走上前从箩筐里装一满兜稻谷,宋世国叫她快走。思源上前喊住“货儿”,舅舅出面说:“思源,算了,他很可怜,”思源看她是很可怜,也就算了。

    张老大到甲长家打工,被李家辞退耿耿于怀,深知甲长与李家不睦。

    “现在正是抢收稻谷的高峰时刻,把李家停在田里的拌桶耳朵打掉,让他几天不能打谷,稻子会瘫在田里”他对老板说。

    “对!搞他一下子。”甲长赞许地说。

    “今天晚上我去找刘光贤,两人一起把李家打谷拌桶的四只耳朵全打掉。”张老大说。

    甲长四兄弟都是聂家沟的木匠,全都推脱说收割季节没有时间来修复拌桶。李家急得跳脚,只好到三溪河街上,用高价请来木匠,修复拌桶,稻子的确摊在田里好几天,收割起来难度增加了许多。农村流氓无产阶级,不能轻易地去招惹他,否则,他要报复你,带来的破坏性是很大的,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开均发财致富的火焰一直在燃烧,似乎机会来了,他找到一家典当十几亩水田,有些犹豫,想来想去,典当也可以。典当期满,对方还不了钱,便可低价买下来也一样合算。决定再派姐夫郑志国到大竹把儿子上半年的薪水挑回来。春节期间与王思远谈妥,下半年表弟郑克武到大竹学艺,这次顺便父子俩一起去。一九四九年秋,王开均花了几百块“袁大头”典当十几亩水田,暗自心喜:“明年可以收租了”。他憧憬未来的种子,终于播撒在土地里,盼望发芽、生根、开花、结果。果实是苦是甜,现在还说不清楚。

    张裁缝住在王开均的隔壁,租了十几亩田,长期单身一人,抗日战争期间,依仗姐夫甲长的庇护,抓壮丁幸免。去年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婚宴时不知咋的怠慢了前来贺喜的叫花子。罗广文清乡,想求得地方安宁,清理打击土匪。这帮清乡队想取得成绩邀功,抓不到土匪,抓小偷儿,抓不到小偷,连叫花子也抓。抓来的叫花子被一顿毒打,要他招供土匪的同伙,叫花子无奈,把张裁缝咬了出来。一天深夜,乡公所派人来敲门,张裁缝跳进猪圈的粪坑里藏身,公差用手电筒到处搜寻,抓住张裁缝,毒打一顿,不由分说,要他招供是土匪,并要供出同伙。刚进门不久的媳妇不知怎么办,只有求助姐夫哥甲长,甲长再去求保长到乡公所找门路,这边叫新娘卖猪、卖牛,拿钱去买清乡队的队长,最终钱一塞,没事,放人。张裁缝是个耿直的人,个性粗暴,不太明事理,在乡公所被打,回到家里见猪、牛没有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出,只有出在老婆身上,说她是个“扫把星”,刚一结婚就倒霉,痛打一顿老婆了事。

    王思源已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差半年就要毕业。他的人生路,前些年是父亲牵着走,现在能自己走路了。父亲的文化程度、眼界,不足以为他划出清晰的路线图,他要自己跨步。

    “初中毕业,能继续读高中吗,不能读怎么办?”他想。

    他找了几位要好的、同样出现“怎么办”的同学商量。有同学介绍,重庆有一所“西南工业专科学校”,既招收初中毕业生,也招收高中毕业生。高中毕业读两年获大学专科文凭;初中毕业读三年获中等专科文凭,读五年获大学专科文凭。大家都倾向于,过了春节到重庆报考西南工专。地处偏远的广安,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对国家总体形势知之甚少,只知国共打仗,不知战事近况。学生渴望知道时局的变化和走向,每堂课,教师走上讲台,总是要求讲点时势。有的教师谨慎,因为国民党叫大家休谈国事;有的老师不大听国民党的那一套,大胆地讲述国军溃败,某某城市失守。时局动荡,思想混乱,在这样的形势下,王思源仍在准备到重庆报考。还没有等到期末考试,学校宣布时局有变,为了学生安全,暂时放假。很快,杨森的二儿子杨汉烈部队撤退到广安,扎营县立中学。一九四九年十一月,杨汉烈闻风丧胆,解放军还没到达广安,杨汉烈早向川南逃窜。广安一度出现真空,地方势力,牛鬼蛇神,纷纷出笼,上台表演,成立五花八门的临时自治政权,社会一片混乱。解放军进城短暂整顿,广安获得解放,王思源到重庆考学校的事,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告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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