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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要死,我们死在一起,要有人不死,那就是你,我是可以死的……”
“你……”
“你骂吧!你骂我我不怕。别人骂我,我要杀死他,杀死他……嗯……”她跌倒了,但很快就重新站起来。重新拖起李蛟。
“晓云,我求你,你办不到的,你必须自己逃出去,放下我,求你……”李蛟绝望地叫。
她不再说话,喘息声渐重,终于将李蛟拖出房外,拖出散布着尸体的天井,一阵火星飞灰象雨般洒落在身上。
火光熊熊,热浪灼人,浓烟弥漫,火星飞舞。
“我要拖你出去,我要……”她突然疯狂似的狂叫:“我一定可以办得到,一定……”
健马越野狂奔,穿林越野向火光飞驰。
后面,人马如潮,足有二十骑以上,在里外衔尾狂追。这些人是从州城方向赶来的。也认准火光尾随不舍。
耿姑娘渐渐陷入油尽灯枯境界。围攻她的人虽然还是那六个人,但外围的几个人不时抽冷子给她一飞镖,或者打出一两枚三棱钉。幸而对方志在活捉她,暗器射击不指向要害部位,但在她来说,任何一件暗器皆可以致命,受了伤,什么都完了。
她的左掌中,还剩下一把飞刀。那是留给自己用的,她不能随便发射出去。
“谁有飞爪百链索?”北面一个满脸虬须的人大声叫问:“用百链索缠她,弄断她的腿科可以活擒了。”
“夺命飞锤葛兄的流星锤可以上去。”有人怪叫。
“去你娘的。”虬须大汉信口骂:“围攻的人多,流星锤反而会误伤自己人,你懂不懂?混球!”
“摘掉锤一样可以当绊索使用,你说的是外行活。”那人提出抗议。
“对。”有人赞成:“葛老兄的锤索不怕刀削剑劈,当绊索使用妙极了。葛兄,准备啦!”
有两个人带了飞爪百链索。加上一条锤索,三个人三面一分,待机加入。
“咱们一声号令,同时攻出……”夺命飞锤将索挥拂得呼呼怪响:“我攻下盘,准备!”
蹄声如雷,百步外三匹健马在火光看得真切。
“咦!什么人?”一名肥头大耳绰号虎尾棍的大汉讶然叫:“不象是咱们的人。”
“四海堂三血手,拦住他们。”一个干瘦的中年光头和尚用戒刀指挥:“不可鲁莽,恐怕是长上派来的人。”
说话间,三匹健马已到了卅步外。
“李蛟何在?”最先一骑的骑士大声叫问。
“三哥!”后一骑的老四高呼,健马抢先超越。
他以为受围攻的是李蛟,所以大声呼叫。他就没有张大爷机警,张大爷问话的口气,让对方误会是自己人,他一叫,把戏拆穿了。
“是李蛟的人,杀!”光头和尚大吼。
健马冲到,三个操刀的人飞步急迎。侧绕出刀,上砍人下劈马。
人凌空飞跃。剑下如九天雷霆,老四首先发难,铮一声磕开刀。一脚踢破了向他攻击的那位仁兄脑袋,身形借刀再起,有如流光逸电,再远出四丈外,方身形着地。
健马因鞍上无人。僵绳失御,收蹄不及,凶猛地冲翻了头颅已破的人。
张大爷的金丝素可怕极了,似乎比钢刀还要锋利。但见金芒横天疾卷。人头便应索离颈飞抛。
王二爷的蛇首杖也凶狠。从滑下鞍贴地滑窜,杖一拂便将对手的一双粗腿齐膝打断。
长啸震天,老四身剑合一突然冲入人丛。剑虹知吐有如金蛇乱舞,以令人心胆俱寒的啸声震慑对手,用神奇霸道的剑术收买人命,所经处波开浪裂,血雨缤纷。
眨眼间,他已贯围而入。三具尸体遗留在他所经的地段,每个人的咽喉皆被贯穿。
夺命飞锤葛兄首当其冲,还来不及重新将流星锤扣上,剑光已如匹练横空,光临胸口剑气泛骨。
锤索抽出,至少可以阻止剑光长驱直入。
剑来得太快了。神乎其神,锤索抽出,寒星已贯喉而人,抽出的索也被老四的左手抓住了。
十八名高手,瞬息间有五个人死在他的剑下,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昼,但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看清他的形影,可知他的速变,已到了不可思议的无上境界。
终于,光头和尚看出了端倪。
“他们是报应四妖神,看他们的兵刃!”和尚骇然惊叫:“结阵自保,结阵……”
“谢谢天!你们终于赶到了。”耿姑娘奔向老四,“赵公子,快去救三哥,他在火场里!苍天保佑,但愿还不得及……”
老四一听声音厮熟,男人怎么用女人的嗓子说话?但不由他思索,一脚踹飞从侧面近身一名大汉,虎尾脚踹高了些,踹中大汉的肚腹。
“带我去,快!”他叫,向远处大火正炽的火场奔去。
打击像雷霆霹雳,可怕极了,片刻间,三个妖神剪除了十四个人,只逃走了四个腿快的。
站在火场外,姑娘掩面痛苦地丢剑跪下哀号。
“天哪!我……我害死了他!我……”她哭泣着伏地呻号:“我杀得晕头转向,忘了保护他……”
老四呆立在一旁,脸色十分可怕,颊肉不住抽搐,虎目中泪光闪烁。
火势仍烈,但已是强弩之末,屋顶早已崩坍,但看到厚实的上墙在火焰中屹立。
没有人能在火中生存,死尸的焦味令人作呕。
“我三哥真在里面吗?他难道不会出来了”’他僵硬地问:“他怎么可能在里面等死?除非……”
“他身中软玉观音的软骨奇药……”
“软玉观音呢?”
“不……不知道。”
“你是……”
“耿云卿。”
“哎呀!你……”他一把将姑娘挽起:“耿姑娘,振作些。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小柳,把经过告诉我,也许……”
张大爷和王二爷飞奔而至,两人脸上的神色相当可怕。
“我……我把他救……救来此地救治……”姑娘仍在哭泣:“已……已经四天……”
“噤声!”张大爷低喝,向东南一指。
木材焚烧爆裂声震耳,但张大爷竟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异声。
茅屋四周五六丈外才有树林,这是山林间建屋必须具备的防火条件,山林经常失火,房屋失火也会波及山林。因此屋与林必须保持安全空间。
东面的树林中,确有异常的声息传出。
“晓云……”隐约的叫声终于让他们听到了。
李蛟的双脚开始挪动了。奇毒入体越久,解药又不是仙丹灵药,所以复原不易,药效慢得令人心慌。
但他的身躯仍然不能移动自如,因为卓晓云正爬伏在他回身上寂然不动,似乎想用身躯保护他,不让他受到火焰的伤害。
他俩虽然身躯不曾受到烧灼,但满身火灰。
晓云的背上,刀光反映着火光像在颤动。
“晓云。”他虚脱地轻唤,嗓音抖切,充满感情。
他真难以相信。已经濒临死亡,双脚皆已踏入鬼门关的晓云,会不可思议地将他沉重麻木的身躯。拖出天井,拖过正屋,拖出上面火焰飞腾,下面着火的草下落如雨的大门,
没有人能够办得到,更不是一个将死的人所能办得到的。但晓云办到了,不管他是否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实的,决不是做恶梦。
伏在他身上的晓云也是真实的。
“我……我们……”晓云欲断欲续,气若游丝的语音,他听得十分清晰,他是用心灵去倾听的,火场的噪音掩盖了附近的一切声息。
“我们安全了,晓云。”他轻抚着晓云那冰凉的双颊,情意绵绵地低语:“是爱给你的办量,证明你对我的爱心,超乎一机。甚至你的生命,晓云,我没有看错人,我没爱错人,我知道你是一位值得我全心去爱的好姑娘。”
“我……我好冷……”卓晓云凄迷地叫:“哥,抱……抱紧我,我……我好冷……”
大火近在咫尺,热流如焚,她却感到冷。
“不要紧的,你用尽了精力,休息一下就会……”
“就会永远去了,我……”
“不要说傻话。”他抱紧了逐渐冷却的身躯,酸楚地低语:“我不会放你走,你知道吗,我……”
“我……人也舍不得离……离开你。我……我一直就在寻找,在……在江湖上寻找,寻找一个真……真正的,能寄托终身的男子汉,可……可是……”
“晓云……”
“我……我找到你了。哥,不要轻视人,我是个坏女人,心狠手辣,杀过许……许多人,但我是被……被迫的,我是他们捉去训练的小女孩。十几年来,我杀过不少人,但我……我守身如玉,连……连令主也……也不敢动我。他知道我外表温柔,心硬如铁,所以要……要我用美人计来引诱你……”
“不要多说.晓云……”
“不,我要说,我说不了多少了,我……我感到我……我说话好……好吃力,快……快要断……断气了……”
“你歇口气好不好?你说这些话,我好心疼……”
“抱……抱紧我……”晓云一阵喘息:“哥,我……我要去了,我……好……好合不得……你……”
话未完、头无力地向下一搭。
“晓云……”李蛟狂叫;“你不能走,你……”
一双大手按住了他。
“老三,放开她。”有人在他耳畔颤声叫:“老四来了,你没忘了他的百转九还丹吧?”
“四弟……救她……”他狂叫,蓦尔昏厥。
东方发白,山林间晨鸟啁啾十分悦耳。
火场余尽犹在,升起阵阵青白的烟。
另一家茅舍还在二十步外,未遭火神光顾。茅屋烧得甚快,没有风,火星上升甚高,落下时早已熄灭,因此二十步外另一家茅舍,依然完好未遭波及。
张大爷站在大门外,眺望着对面山坡上的树林。
“他们为什么还不下来?”他向站在身畔的王二爷说:
“他们有足够的人手。血鸳鸯令主威震天下,不是胆小鬼。”
“哈哈!大哥,报应四妖神也威震江湖,宵小巨豪闻名丧胆。”王二爷豪笑:“我猜,血鸳鸯令主还没有来,他们在等。”
“怎见得?”
“不错,血鸳鸯令主不是胆小鬼,他如果来了,不下来拼死,日后他还有脸领导他那些凶残骠悍的宇内凶魔?放心啦!他会来的。”
“唔!很有道理。”
“他非来不可,我们剪除了他太多的爪牙。”
“对,他非来不可。”
“今天,这里,不是他血鸳鸯令主去见阎王,就是咱们报应四妖神在江湖除名。”
“可惜,老三不能以妖神的面目,参加这一场正邪大决斗,遗憾之至。”
门内踱出一位身材矮小,脸色如古铜的中年人,手握住连鞘长剑,往张大爷身旁一站。
“大哥,我像不像一个妖神?”中年人拍拍胸膛,举起剑:“可借三哥的三棱刺留在制车场没带出来,但用剑同样可以充场面。四妖神的兵刃虽然各有特征,但经常小有改变,不是吗?改用剑又有何不可?”
“咦!你……”
“四哥替我易的容。”
“耿姑娘,你是侠义……”
“三哥认我做小妹,你好意思叫我耿姑娘?”姑娘摆出小妹妹派头:“侠义不是放在嘴上的,四妖神又那能称妖?当然你们是不好意思称神,歹徒称你们为妖,好人称你们是神;是妖是神,你们都不会介意,又何必分离我是侠义门人?”
“厉害!”张大爷伸伸舌头:“我想,老四可得头疼了。呵呵……”
“他才不介意呢。”姑娘得意地说:“他很听三哥的话,三哥说,四妖神太刚了,有一位小妹妹就刚中有柔。他还鼓掌称善呢。”
“真的?”
“那是当然。至少,替卓姐姐治伤,他又不是正式的郎中,没有我这个小妹妹代劳帮忙,他就束手无措,他好意思当着三哥的面,替卓姐姐脱衣治伤?”
“哦!卓姑娘怎样了?”
“还很难说,不过,总算控制住了。幸好柳叶刀刀身细薄,内腑出血不多,我及时用龙虎金丹保住了她的元气,也有阻滞出血的功效。只要两天之内不发烧恶化,她的命就可以保往了。”
“真得谢谢老天爷见怜深情的姑娘,也得谢谢你。请接受我兄弟衷心的感谢。”
“不敢当,大哥。哦!他们呢?”姑娘指指对面坡上的树林。
“我正感到奇怪,血鸳鸯令主为何还步下来呢。”张大爷眉心紧锁:“二弟说,可能这凶魔还没赶到,他不是一个胆小鬼。”
“二哥的猜测是对的……”
“唔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是不是发生了料想不到的意外?”
王二爷突然一打手式,眼神一变。
“那活儿来了。”王二爷指指屋后的树林:“破晓时分偷袭。他们也未免太缺乏英雄气慨了。”
“天杀的贼王八!”张大爷粗野地咒骂:“他鸳鸯令全是什么东西!咱们报应四妖神的名头声望,决不比他低,他怎敢倚重偷袭,不敢堂堂正正与咱们一决雌雄?简直岂有此理侮辱人么?”
“不要让他们摸近。我先去宰他几个再说。”王二爷跃然欲动。
“不,让他们摸过来。”张大爷拉住了王二爷:“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宰他们。”
来人借草木掩身,乘朦胧晓色逐段接近。如果不全神贯注察看,很难发现他们。
共来了三个人,似乎胆大包天,竟然越来越近怙个人竟然敢孤军深入。
树林距茅屋约在五丈外,轻功高明的人,两起落便可以到屋角。
果不其然,一个青影从林缘的草丛中飞纵而起,一跃三丈奇快绝伦,再次起跃,恰好纵落在屋角的泥墙下。
人影乍现,阴森的冷笑发自屋角的另一面。
“请住手!是朋友,”青影急叫。
闪出的人影是张大爷,九合金丝索已经向拂到青衣人的颈后。
金芒疾收,两人面面相对。
“朋友?咱们见过吗?”张大爷冷冷地问。
青衣人是个魁梧的中年大汉,粗眉大眼,眼神炯炯,腰带上插了一柄带囊的判官笔。
“兄台想必是传闻中的张大妖神。”中年大汉盯着那根可以致命的九合金丝索:“索如枪如刀,丈八之内取人性命。在下顾成犀。”
“顾成犀?唔!你使用判官笔。”
“小有所成。”
“笔下超生顾成犀,尊驾不是徐州铁捕顾捕头吗?怎么跑到光洲来了,跑得未免太远了吧?”
“吃皇粮跑断腿呀!一纸海捕文书上身。天下各地都得跑,真苦。”
“你来有何见教?林子里那两位……”
“兄弟要他们过来。”笔下超生鼓掌三下低叫:“快过来见过张大侠。”
首先现身的,是一位梳道髻穿薄袍,腰佩长剑年约花甲,眉心有一颗青痣的人。第三位是熟面孔,本州名捕妙无灵官曹干。
李蛟是四妖神的老三李三妖神,四妖神经常聚会,只不过不在明里亮像而已。他们都见过妙手灵官,但妙手灵官从来没见过他们。
“妙手灵官,你敢来?”从后面抢出的王二爷怒不可遏,蛇首杖作势揍人。
“二爷请息怒,听在下解释好不好?”妙手灵官悉眉苦脸:“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他娘的有屁的苦衷,你只是贪生怕死,不惜助纣为,虐。”
“他们有人控制了有头有脸的仕绅,有人随时可以动手行刺知州大人与朱判官,要是我不听命于他们,他们便要立即展开大屠杀,我能不听他们的?”
“诡辩,托辞,哼!”
“我妙手灵官不是没骨头的人,更不是胆小鬼。”妙手灵官大声说:“我明里屈服,暗中布置反击。我也知道李公子情势险恶,我想把他弄进大牢加以保护,岂知反而引起李公子更深的误会,天地良心……”
“两位老弟箐听老朽几句话好不好?”花甲老人微笑着说:“曹头的确是忍辱负重的有心人。”
“这位前辈是……张某请教。”张大爷公平气和地摇手制止老二多说。
“老朽姓罗,罗光前……”
“原来是小有天主人,八表人龙罗大侠。失敬失敬。”张大爷脸上的冷意迅速地消退,抱拳施礼:“前辈一代人杰,武林尊崇,晚辈兄弟总算有幸,今日能瞻前辈风仪。”
“老弟客气谬赞,愧不敢当。老朽受笔下超生顾老弟所托。偕几位老友协助徐州官方人士,彻底摧毁血鸳鸯令主设在徐州的秘窟,循线追缉抵达贵地,目下碰上了困难,可否‘请老弟听听曹头的意见?”
“曹老兄请说。”
“在下不甘受到胁迫,所以忍辱负重暗中准备反击大计,静候机缘。诸位昨天到达,立即展开雷霆万钧的打击行动,恰好魔爪子们几乎已高手齐出穷索李公子。在下还不敢贸然发动。直至城外传回歹徒们大败亏输的讯息,在下方大胆与昨晚黄昏时光赶到的罗大侠一同行动,秘密展开缉捕潜伏歹徒。没料到血鸳鸯令主竟然不曾出城,百密一疏,反而被他抢了机先。”
“你是说,那老凶魔不在此地?”张大爷指指对面山坡上的树林。
“不在,在城里。”
“原来如此,这不是很好吗?你们正好瓮中捉鳖。”
“问题是,咱们投鼠忌器。”
“什么意思?”
他们占据了朱判官的官邸,控制了近十名人质。其中包括朱判官夫妇和七岁的爱子。”
“糟糕!”张大爷倒抽一口凉气:“据在下所知.他们在早些年中,干了几件惨烈的血案,和一些有关的人质要胁,最后人质大部份仍被杀死,这件事棘手。曹头,他们要求什么?你希望咱们四妖神做些什么?”
“他们要求两件事。其一,出动四乡民壮官兵.搏杀你们报应四妖神……”
“好家伙!原来这个狗杂种果然是个怕死鬼!”王二爷破口咒骂。
“其二,保证他们平安离境,由知州大人在夜间亲送他们南走南城竹根山山区。”曹头忧形于色:“竹根山区盗贼如毛,早年曾是香军的老巢。缘林巨匪劫掠三省的老根据地,一近山区他们便安全了。”
“你怎么打算?”张大爷沉声问:“出动官兵民壮。搏杀我们?”
“官兵民壮皆已出动……”
“你们几位打头阵?”
“一千六百名官兵民壮,已包围了山区。”
“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曹头。”张大爷阴笑。
“官兵民壮不是为了诸位而来,为的是他们。”妙手灵官一点也不害怕:“上面大概有三十名满手血腥的歹徒,顾兄从徐州携来的海捕文书中.他们的罪行无一不是万恶来赦的滔天罪孽,为免押解途中发生意外,所以决定用箭弩阵彻底解决他们。”
.“唔!主意不错,除恶务尽。”
“问题是,城内的问题无法解决。”
“你的意思是……”
“请四妖神大发神威,帮助我们抢救人质。”
“曹头,你该知道四妖神从不与公门人合作行动。”张大爷摇头苦笑:“四妖种尊敬公正廉明的公门人,但从不与……”
“张大侠,凡事总有个例外……”妙手灵官不胜焦虑:“事急从权……”
“你要知道,四妖神如果公然与官府合作,咱们就不再是地位超然的行道者,而是假借侠义之名为非作歹的歹徒,以武犯禁非官非匪的奸雄蟊贼。”
“这个……”
“我有条件。”张大爷话锋一转。
“愿闻。”
“其一,官方的人一概迥避,只请罗大侠指导。”
“遵命。”八表人龙欣然说:“老朽深以为荣。”
“其二,我们当然尽其所能,生死与之。但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咱们不保证没有把握的事,任何最简单的事也有风险”
“知州大人已经下令,朱判官杀匪殉职的公文已经备妥了。”妙手灵官惨然苦笑:“同样地,假使知州大人一家不幸成为匪徒的人质,朱判官也会如此做的。他们都是刚毅而固执的好官,决本会因任何理由而与匪徒妥协。诸位尽可放手去做,大家都在尽人事听天命,吉凶祸福只有听由上苍安排。”
“好,我们会尽力而为。现在咱们先返城,摸清了情势再作打算,这时奢谈救入的计策,闭门造车不合实际,希望能不负所托。”
知县和知州都是所谓父母官,本乡本上的人,决不许可在本乡本土任职父母官,所以皆另建有官舍,供给这些派来任职的父母官安顿家眷,任满则携眷他迁,官舍又另换主人。
判官大人的官舍,在州衙后面的一条横街上,远远地可以看到州衙便厅的忠清堂。
官舍是座三进小四合院。占地并不广。由于判官是地方的治安首长、所以附近禁建房屋,以免交通官府的刁民接近,日久相处有了感情,就会发生贪赃受贿枉法的事。
在这里囚禁人质,相当理想。
被匪徒指定担任双方联络的人,是本城第一大刹普惠寺的住持圆觉上人,圆觉上人兼任本卅的僧正司僧正,管理全州的僧人。出家人被委任调停杀人劫持的世俗事。或许可以保持超然物外的立场。
一行神秘人物,悄然住进了忠清堂。堂有后堂,后堂是一座楼,没设有神龛,司马光的神位设在前堂。
他们是报应四妖神,与八表人龙六位从徐州追来的侠义道英雄。
四妖神的老三李蛟不能参予,由耿姑娘女扮男装冒充李三爷。
妙手灵官躲在附近,但他不敢露面,因为按匪徒的协议与要求,他应该带了乡勇团丁在凤凰山,捕杀报应四妖神。
张大爷与八表人龙主持大局,他们不找圆觉上人,找来了几个事发时,曾经目击而及时走避的人,由妙手灵官派巡捕把他们带来秘密问话。
所获的消息,是颇令人失望的。
被劫持的人质何人?数量?答案是肯定的:朱判官一家三口,四名从人仆妇,三位官舍的听差。
一名听差被杀,是谈条件时被杀的,因为知州大人拒绝召集乡勇团丁,那会造成人心惶惶的乱局,匪徒便杀一位人质示威。
匪徒有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有男有女。
、匪徒的主事人是谁?不知道。
三进小四合院,共有十余间厅房,匪徒们集中在何处?不知道。
人质囚禁在何处?不知道。
官舍内是否有避难地窖或通向外面的地道?没有,唯一接近的办法是从外面进去,但匪徒们严禁有人走近,见人就杀,决不留情。
他们从楼上的窗缝中,不断地观察官舍内的动静,相距在两百步外,不容易看到屋内的活动情形;尤其官舍四周栽有花木,甚至还有两丛修竹,挡住了部份视线,更难窥见内部的活动。
午牌末未牌初,圆觉上人宝相庄严出现在街口转角处,,与负责官方传话的一位典史见面。
“他们问,为何迄今未见搜杀的回音。老和尚木无表情地传话。
“人马已经包围凤凰山区,仍在搜寻中。”那位典史小心地回话:“目前正紧急调集西乡与南潢的民壮马队,淮口一带。
“他们说,报应四妖神不可能失踪,一定在凤凰山。”老和尚当起讯问官来了:“是你们未尽全力,有意拖延,必有异谋。”
“请上人转告,没有人敢不尽力,委实是发兵稍晚,四妖神已经远遁了。”
“那是不可能的。还有,他们的人,怎么一个也不见回来?”
“请转告他们,封锁清乡,各乡的民壮极为尽职,四乡的道路全部阻绝,任何人走动,皆被格杀勿论,民壮根本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的人。箭手伏弩,就可以射杀两百步外的人,他们的人没有机会表示身份的,除非他们能派几个人,’跟随另派的使者出城寻找。请转告他们,可否派几个人出来?”
“他们不会派的。”
“这就难了……”
“他们说,日落之前如无讯息,就处死第二名人质。”
“请转告他们,请不要处死人质。明日午前。必有好音。二十匹长行健马已经备妥,南乡一带沿途村落,所有的关栅皆已拆除,诸位一定可以平安离境。”
“老僧当据实转告,告退。”
“老朽认识这个贼光秃驴。”八表人龙向众人说:“他是十二年前失踪的江湖十大杀手之一,天外流星西门智方,他竟然当起普惠寺的主持来了,可恶!他放下了屠刀,依然成不了佛,他仍然是血鸳鸯令主的杀人帮凶。”
“老四,想到对策了吗?。”张大爷问。
“有,挺而走险。”赵四爷的目光仍在眺望远处的官舍:“敌情不明,地形不熟,除了挺而走险,别无良策,大哥。”
“有多少成算?”
“不会超过三成。”
“小老弟,一成我也干。”八表人龙苦笑:“你以为他们离境之后,会释放一些人质,那不是血鸳鸯令主的习惯。”
“我需要一些法宝,还需要充裕的时间。”赵四爷离开监视的窗户,神情相当冷静:“还来得用准备。现在,我担心那个什么天外流星西门智方。”
“担心他?他与匪徒们躲在官舍,他只负责传话……”
“我担心他的爪牙,探出凤凰山的虚实,消息一传入,结果将极为可怕。”
“小老弟,没有人能接近得了官舍传递消息。”
“真的?但晚辈却不以为然。”
“小老弟之意……”
“我跑一趟普惠寺。希望能找到接近官舍的机契。”
“有此必要吗?”
“碰碰运气,前辈,运气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傍晚时分,赵四爷匆匆返回。
“大哥,你认为目下城外人必惶惶,民情汹汹,三哥工场的一位工头,有到普惠寺上香礼佛的必要吗?”他向张大爷问。
“这……没有必要呀!你是说……”
“三哥工场里的人,我大半认识,那个人,我更眼熟就算他忠心,有为主人祈福禳灾,也用不着挑这个凶险的日子呀!”
“他是谁?”
“制轮部门的李福,我很不放心。”
“你是说……”
“大哥,我们来计划计划。”
天黑了,拉上飞檐下的铁马,日夜不断地迎风发出断续的清鸣,声传三里外。夜间风稍强些,连城外都可以听得到。
今晚,多了另一种声音,一种低沉的,不徐不疾的,空茫幽邃的怪声,比铁马的清鸣要低沉些,保持一定的速度连续不断,绵绵不绝地在夜空中传播。听久了,起初是烦心,然后是脑中一片空的,最后是倦然欲睡。
是从忠清堂的楼上发出的,楼门窗紧闭黑沉沉。
谯楼传出四更的更鼓声,全城寂静如死。
官舍前面的门廊门两侧有石鼓,有左右廊柱,前面有五段石级。两个警戒的人,本来应该隐起身形,监视前面一带,有人接近便加以搏杀,人多了便发讯号通知里面的人准备,必要时杀害人质。可是,这两位仁兄却昏昏欲睡。一个倚在石鼓旁打瞌睡,另一个虽然强打精神支撑,却也睡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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