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潢川制车行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办丧事,忙着整顿工厂,忙着点收生财工具……
两名风尘仆仆的佩剑人,进入忙碌的店堂。
“请问。”一名双目锐利的佩剑人,拉住了一名店伙:“在下要求见李东主李蛟,他……”
“客官如果有坐骑,或许可以赶得上。”店伙说:“他受了重伤,到府城找高明郎中医治。”
“哦!他留在店里的朋友……”
“客官,他的朋友全走啦!车行的新东主是……”
“新东主?”
“是呀!李东主这一走,不会回本城了,本店的人,谁不怀念他呀!”店主感慨地说,而且叹了一口气。
两个佩剑人一楞,但并不感到太意外。
“咱们来晚了一步。”这人向同伴苦笑:“四海报应神第一次暴露身份,脱窟高飞,自是意料中事。”
店堂门口,出现妙手灵官的身影。
“呵呵!两位是来找四海报应神的?”妙手灵官怪笑。“要不要在下供给一些线索?”
“原来是曹捕头。”佩剑人笑笑:“所谓线索,一定是事先编好了的。”
“是呀!”妙手灵官一点也不脸红:“四海报应神真的是神,变化多端神通广大。在下认识李东主好些年,一直就有眼不识泰山,把他看成慷慨的花花公子,没想到他竟然是天下最神秘,最令天下歹徒丧胆的四海报应神之一。神是不可捉摸的,此地报应事了,他该返回天庭,当然不会再回凡间了。两位即使向府城追,千里驹也追不上的。在下麻烦多了。”
“曹头的麻烦是……”
“一天到晚,会有好多牛鬼蛇神,不断地前来打听李公子的去向下落,你说烦不烦?”]
“不错,呵呵!曹头,真够你烦的。”佩剑人偕同伴出店:“狡免三窟。如果我是报应神,我也会走的,仇恨他们的人大多了,要刨他们根底的人也太多了。”
“对,但谁也没成功过。”妙手灵宫傍着两人走:“找他们的人中,有好人也有坏人。那些天杀的坏胚想找他们,我敢保证不会有好处的。呵呵!两位不是要线索吗?”
“不了。”佩剑人摇头拒绝:“众说纷法,莫衷一是。天下太大了,不是吗?”
“你老兄是行家,呵呵!”
“至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根底一度曾经在光州。”
“在下真舍不得让他们走。”妙手灵宫叹息一声:“举世滔滔,像他们这种真正的大无畏英雄好汉,却是愈来愈少了。”
“是的,在下兄弟也有同感。”
通向府城的大门又宽又直,四周是延伸至天底下的无尘田野,其间须经过两座城:息县、新蔡。
这种地方。追踪是很容易的,路虽宽广,旅客并不多。往来的车、马、驴,几乎全是当地的村镇土著所有。
三四健马狂风似的通过淮凤集,马不停蹄向北追。三骑士全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所佩的刀剑十分抢限。
前面两三里,一双健马向北小驰。两骑士上都头戴有遮阳帽,鞍后有马包。男骑士穿一袭月白长衫,女骑则一身碧绿骑装,显得曲线玲珑,绿得引人注目,人也美的令人心跳。
三匹健马很快,不久便赶上了。
男女两骑士突然一声轻笑,在二十步外兜转马头,并骑屹立,挡住了去路。
“相好的,别追了。”男骑士将遮阳帽推向背后,露出庐山真面目:“假使你们认为你们的武功,足以比血鸳鸯令主强十倍,也难过得了这一关。”
三骑士不敢不勒住坐骑,驻马十步外,健马不安地移动,气氛一紧。
第一名骑士满脸虬须,大环眼凶光闪闪。
“咦!两位是劫路的?””虬须骑上沉声问。
“哈哈!阁下岂不是明知故问?”白衣骑上大笑,
“请教。”
“四海报应神,也称报应四妖神。”
“赵哥哥,你怎么胡说?”碧绿骑装少女大发娇嗔啦。
“该称报应六妖神,是不是?”
“好吧好吧!”赵哥哥显然落在下风,转向三骑上说。
“诸位,别见笑,女孩子吗!难免沾了点雌老虎的气昧。我,报应神的老四,赵四妖神。她,报应神的老五,耿五妖神,还有一位老六,卓六妖神,也是女的。现在,你们有何打算?”
“在下兄弟是赶路的旅客,并没招惹诸位报应神呀!”虬须大汉不住冷笑:“四海报应神不会沦落成劫路的吧?”
“你这杂种少在我报应神面前耍无赖。”赵四妖神一点也不斯文,虽则穿了斯文的长衫:“你三个狗养的荆楚三条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狗屁底细,报应神手中,有关你们横行大江的血腥档案齐全得很。只要有一天,报应神找到你们残害过的苦主,就会找上你们施行报应。我不管你们受谁的支使前来跟踪探底,最好往回走,走了就不要回头。你们如果聪明,最好不要愚蠢得让我制造杀你们的借口。”
“赵哥哥,我不赞成放龙归海。”耿姑娘娇叫:“反正早晚我们要去找他们做买卖的,早一天屠龙岂不省事?我给他们一记大天殛,或者大鬼神愁。”
健马跳跃,毫无顾忌地冲进,长剑出鞘映日生光。
虬须骑士脸色骤变,策马回头狂奔。另两位也不合,回头衔尾跟上。
“诸位好走,哈哈哈哈……”
古往今来,为非作歹的人,永远自以为比别人聪明,永远认为自己可以任意宰割别人。成王败寇的观念,千万年来,一直就深植人心,一直就是歹徒野心家宰割别人的最佳借口,因此天下永远不会太平,永远充满血腥。
有些人的血液里,世世代代皆流动着兽性的罪根,就算他已经成为人上人,兽性依然存在,只要有机会,便会发挥他的兽性。因此有些嫉恶如仇过激人士,认为只有珠连九族的严刑峻法,才能彻底铲除犯罪的兽性根苗,不无道理。
弥勒教的现在教主转世弥勒,龙虎大夫师李福达,就是这一类先天具有兽性的人。他一家三代,自嘉靖二年第一次起兵,以迄其孙李同—一李大礼子—一偕徒蔡伯贯起兵四川嘉靖四十五年,四十余年中荼毒天下,攻州破县血流漂杵,不知坑死了多少人。
就在血鸳鸯令主,与四海报应神冲突期间,弥勒教武昌荆楚总坛藏匿地下,但并未终止发展。在遥远的湘西湖北交界处,另一起罪案,在精密的计划下,正悄悄地、紧锣密鼓地进行。
船绕过安乡境界,驶人阑江,便远远地将洞庭湖抛在后面了。
洞庭湖在湖广中部,号称天下第一大湖。这座湖真是名符其实的广,船行多日,到达华容县境,后面仍可看到天水一色的壮丽湖景。
阑江,就是澧江。反正每条河在每一处地方,都有土名俗名。阑江、佩浦、绣河、界溪河、零阳河、长河、新开河……谁也弄不清这条河到底有多少名称。
河道进入安乡,河面时阔时窄,曲曲折折,名义上可称洞庭湖,事实上只能算是河了,近处水草连天,远处丘陵起伏,帆影渐稀,入目的以小船只为多。如果看到大船,那一定是远程的客货船。
假使看到了单桅的蜈蚣快舟,很可能是湖匪的哨船。数百年来洞庭湖的湖寇一直就存在着。不管有多少股湖匪,传统上必定公推一位洞庭工作精神上的领袖,也打出传统的“天下一家,无贫无富”的旗号领导群雄。早年的洞庭王发明轮船的水寇杨么.确是名符其实的劫富均贫老祖宗,信不信由你。
这艘从岳州府西驶的中型客船,已经行驶了五昼夜,沿途先后碰上了七艘蜈蚣快舟,皆曾下帆用十二校长桨接近察看,怪的是接近至目视清晰的距离内,却又立即升帆远扬,掉头不顾而先。
已经是入暮时分。船扬帆风驶,问西又向西,安乡县已抛在后面,进入沣州地境。
两艘快舟出现在客船后面,势如飞矢,终于赶上了客船,一左一右挟住了客船相并疾驶。
“你们要干什么?危险!”客船的五六名船伙计焦急地狂叫:“这是知州大人的客船,你们……”
快舟钻出十余名黑衣人,—一飞跃而起,轻灵地跃登客船,每个人的背上皆系有刀剑。
“不许鸡猫狗叫。”登上舵楼的黑衣人向老舵工发令。“听命行事,不会有人受伤。下半帆,向左岸行驶,你不希望我一刀宰了你吧?”
几个黑衣人侵入内船,舱内传出一阵惊叫哭喊,片刻便寂然无声。船伙计全被赶入后舱,快舟立即上来了取代的伪装舟子。
客船继续航行,跟随着前面领航的快舟,驶向左面的苍茫水域。
这一带江面宽有二十里以上,两岸港湾遍布,青绿色的芦荻和水草一望无涯,有些地方亘古以来就没有人敢进入,南岸—带洲渚更是有名的神秘魔域。
湖湾深处,泊着一艘与客船型式完全一样的船,船面有另有女,一个个兴高采烈,迎接由快舟拥来的客船。
领航的快舟先到,轻灵地靠上了这艘神秘怪船。
“一切顺利。”登船的中年人,向怪船上的一位青施人说:“这里是神魔浦,不会有人闯入,可以放心准备,必须在一夜中改装完竣,不能误了航程。”
次日一早,快舟先发,引领着一艘客船驶向沣州。而原来的那艘客船,则永远在人间消失了。
由于神魔浦极为偏僻,连附近三乡的渔民,也不敢前往打渔,因此里面到底曾经发生了些甚么变故,就没有人知道了。
沣州热闹了三天,州官新旧交接,地方上的仕绅,忙得最为起劲。至于小民百姓,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新到任的知州大人萧承恩,是位英俊不凡极有气派的人。与以往的父母官不同的是,他带了一大批亲友赴任,其中包括了三位精名而经验丰富的幕客师爷,对刑名钱粮的行政经验尤为专横。他们虽然不是绍兴人,但比闻名天下的绍兴师爷更精明百倍。
一大群亲友与仆从中,几乎全是骠悍魁梧的人物。
内眷中,丫环与仆妇皆十分出色。
新人新政,萧知州到任三个月,搞得有声有色。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全州都可以感到热力迫人。
原来把持州政的一些所谓世职胥吏,先后一个个被赶走,这些世袭的滑吏最为可恶,历任州官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无可奈何。但萧知州可不吃他们那一套,由三位精通官场弊端的师爷,带了打手型的随从,税粮钱投一清二点三盘,找出毛病就立即法办,雷厉风行,毫不容情,像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州城的人,皆被雷霆万钧的改革手段吓坏了,那些平日交通官府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光阴荏苒,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地方富豪与债弊极深的粮绅,皆气短势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欠税债赋,没有人取抗捐赖役。
而起初为新人新政喝采的中下层人士间弥漫着一种不安份气分,和一种惊愕的暗流。茶楼酒馆里,平时胡说八道的人愈来愈少了。
当控制的网已经可以完全布妥时,也就是准备收网的时候了。
这天辰牌本,三师爷之一的禹夫子禹成栋师爷,带了四名粗胳膊大拳头的随从,光临城外东南郊的太和南村。高师爷经管钱役,太和南村的首富是商大爷商洛南,拥有沣江北岸千顷粮田,也是推选出来的两任粮绅。这是说,禹师爷正是商大爷的顶头监督人。
太和南村是本州最富裕的一村,村址是早年的松州故城所在地。南大爷农庄在村东。庄中设了武馆调教子侄,他本人的内家拳棒,也是本州甚有名气声望的。
商大爷亲至庄门恭迎,给足了面子。
厅堂广阔,设备古朴。随从们在堂下有仆人招待,主人与禹师爷高坐堂上,奉茶毕客套一番。两人本来就有交情,禹师爷在商家作客也不是第一遭。
“师爷一早就光临寒舍,委实令在下深感诧异。”商大爷年已半百出头,但中气充沛声如洪钟:“听说昨日冯师爷跑了一趟白马洲,真够辛苦的,来回四十多里呢!”
三位师爷,管书牍公文的是陈丙坤,管刑名的是冯一飞;管钱粮的是禹成栋。三位师爷都是年约四五十岁的人,都是像貌威猛身材修伟的健者,不带丝毫文弱书生味,更没有阴沉、干瘪、穷酸的猥锁形象流露。
“冯师爷前往拜访杨员外。”禹师爷淡淡一笑,目光紧吸住商大爷的眼神:“杨员外是白马观的护法施主。据说,白马观近来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动,玉清观主似乎有窝藏不法之徒的嫌疑。因此冯师爷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以便澄清一些谣言。”
“哦!玉清观主主持白马观决两年了,凭良心说,确也算得是有道的法师,不至于窝藏不法……”
“那可不一定哦!”禹师爷干咳一声:“白马洲本来就有点闲杂人太多的风声传出,说不定还有湖寇的眼线活动呢!商大爷,敝下与大爷算起来交情不薄吧?”
“岂止是不薄?多承关照,在下感激不尽呢!”商大爷似乎嗅到了危机,眼中有不安的神情流露:“禹师爷说这些话,但不知有何用意?”
“有件事特来登门拜望,需要商大爷澄清。”
“这……请教。”
最近三年来,田赋底册所记载的数额,皆与商大爷缴交的数量不符。”
“师爷是说……”
“敝下已经派人调查大爷辖下的粮户,大爷在他们头上,似乎多加了一成半以上。”
“师爷明鉴,这不是事实。”商大爷脸色一变:“在不只按规定加额一成,决不多加分厘。一成是公定加额,全卅划一施行,百余年来从来没有更改……”
“商大爷,所谓公定加额,不知是否法有明文?”
“这……师爷,这是成例……”
“你的成例?”禹师爷脸色一沉。
“老天!这天下各地普遍施行的成规……”
“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禹师爷倏然而起。“日后你可以在公堂上向萧大人解释。”
“这……这这……”商大爷似乎要跳起来:“老天爷!所加的一成,同样随额缴交的,怎么……”
“簿册上的帐面并未附载。商大爷,如果我是你,最好设法把这三年的差额补足,再上公堂与萧大人面陈,不然…………在下只好公事公办了,告辞。”
“请……请留步。天哪!六十七家粮户,年缴钱粮地丁正杂银三千一百两,漕粮二百二十一石六升,要我追缴一成三年……”
“追缴三年一成半。”禹师爷声色俱厉:“当然你必须加上利息。我给你十天期限,十天后公堂见。”
禹师爷带了随从走了,商大爷忘了送客,软瘫在堂上的大环椅中。
三天后,白马洲传来当地首富杨员外被捕的消息,罪名是窝藏匪类,人证物证具全。
敏感的人士,已经察觉出知州大人,正在起网收罗,有计划地向豪门大户操刀而割了。
商大爷是个耿直且有豪气的人,而且颇受湖匪的影响,自小就有强烈的英雄概念,官迫民反不得不反的念头根深蒂固。他不信邪,一气之下,一面派人赴岳州府城活动,一面暗中准备应变。
十天期限已过了八天,风雨欲来。
天黑之后,商宅戒备森严,气氛一紧。
沣州以西,是无尽的武陵山区,苗蛮,强盗、土匪、流民、逃世避仇的人生息其间,山高皇帝远,永定卫的军户名额不足,管不胜管。东面,是湖匪横行的洞庭湖,千百年来清剿不了的化外之凶。走投无路的人,上山下湖两条路都可以走,就是挺而走险的人赌命的好地方。
三更初,商大爷在西院密室中,与三位好朋友商讨应变大计,四个人皆显得忧心忡仲。
家大业大的豪门仕绅,挺而走险的可能性甚小,所以俗语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商大爷不是秀才。白马洲的杨员外,才是真正具有秀才身份的仕绅。而可怜的杨员外;已经先一步破家了。
室门是闭上的,但并没上闩。室点了三盏油灯,灯光明亮。
“愚兄的处境极为险恶,火迫燃眉。”商大爷语气极为沉重:“显然的、狗官手下那群爪牙,已经早就订定了可怕的倾陷阴谋,愚兄难达他们的毒手。”
三位好友,皆是他练武期间结交的弟兄,称兄道弟交情深厚,是他派亲信请他们来商量讨策的。
“商大哥,这些人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怕。”那位姓孙名扬帆的人咬牙说:“可以预知的是,他们必定是由知州那狗官所授意的。俗语说,破家令尹;商大哥,你已经掉入他们预先布好的陷井里了。”
“那是一定的,如无萧狗官授意,他们哪敢如此妄为?所以愚兄的处境太险恶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就上山下湖吧!”另一位豹头环眼,骠悍粗豪的吴大风大声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反正身家性命难保,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官逼民反,反就反吧!”
“大风,你那是乌鸦嘴,少出那些杀头抄家的馊主意好不好?”具有仙风道骨神态的江庭举不悦地说:“商大哥家大业大,怎能象你一样,双肩担一口无牵无挂,可以任性而为?”
“那依你之见,又待如何?”吴大风恨恨地问。
“我已经概略地盘算过了,连补带罚,五千两根子也就够了。”
“老天爷!你知道以后的日子能怎样过吗?”商大爷叫起苦来:“我辖下的六十七家粮户。怎办?”
“先救燃眉之急,再言其他。全州二十二位粮绅,你们再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江庭举慎重地说“目下急办的事,是先派人找禹师爷打点,先将这五千两银子暗地里交给他,一上公堂,那就晚了。杨员外一家三十余男妇老幼已经拉链收监,田地宅院已经查封,这时想走门路,已经来不及了。”
“依兄弟之见,还是等岳州方面熊五爷的消息再走对策为妙。”孙杨帆提出意见:“熊五爷在知府衙有朋友打点,从官方的门路着手比较牢靠些。””
“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哪!孙兄弟。”江庭举苦笑。
“还有两天,这两天……”
室门不知何时已悄然开启,传来一声轻咳。
四人吃了一惊,倏然而起。
黑衣人当门而立,黑头罩仅露出五官,背系长剑,一双冷电四射的鹰目,冷然盯祝室内的四个人,
商大爷认得,这人是刑名师爷冯一飞的随从之一,姓张,名定远,经常在外奔走,识时势的人干脆称他为师爷。
“你们是不是聚众密谋不轨?”张定远阴森森地说:“州判大人与捕房同时接获密报,说商家有湖寇的眼线出入,想必有所图谋。现在,我要带你们走。”
吴大风大为愤怒,一脚拨开长凳向室门走。
“在下不知道你是哪一方的神圣,更不知道你是哪一间衙门的菩萨。”吴大风气冲冲地说:“夜人私宅,非奸即盗,你还敢说这种大话,哼!”
“你们出来,小院里见。”张定远明笑着退走:“对付好宄,不论用何种手段都是正当的。”
星光朗朗,小院子里似乎只站着张定远一个人。
商大爷四个人,都带了自己的防身刀剑出来的。
“我是从长德来的。”江庭举手中有一把刀,首先向前走:“这里四个人,都是地方上有头有险的人物。我不知道阁下凭什么敢前来撒野,你这样做确也太过份了。现在,你打算平安地离开吗?”
“我要带你们进捕房。”张定远斩钉截铁地说:“不要问我凭什么,也不必问我的身份,进了捕房之后,你们可以反控我。现在,你们是否打算要在下动手?”
“恐怕是的。”
张定远发出一声狂笑,两边的屋顶上同时跃下三个黑衣人。
“现在,四比四。”张定远说:“一个人押解一个,是很容易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湘北的武林名家,湘西的名武馆师爷,大多数聘自常德武陵一脉,但在我眼中看来,不客气地说,你们还不成气候。”
四友剑同时出鞘,天宇下隐隐剑鸣有如虎啸龙吟。
马行狭道,船抵江心;没有人愿在无理的煎迫下束手被擒,对方这样做也太过无法无天。江庭举本来是个见多识广相当精明的人,也感到忍耐已到达无可忍的地步。即使肯忍辱吞声,被带进捕房,在对方的阴谋计算下,必定是死路一条。
只有将这些人杀死,才有自救的机会。
“武陵一脉虽然不成气候。也不见得肯任人宰割。”江庭举单刀一引,立下门户:“你们纠众夜劫乡绅,行同匪盗,今晚不是你们走运,就是商家凶星照命,得罪了。”
单刀号称拼命,以贴身抢攻为主。一声沉叱,江庭举疾冲而上,刀光一闪,势若奔电,无畏地奋勇抢攻。
张定远哼了一声,毫不迟疑地挥剑接招。
“铮铮”两声暴响,两刀皆被轻灵的剑封偏门,爆出一串串火星。
“铮!”剑架住了第三刀,刀向斜侧方震出。
张定远的武功,比江庭举高出太多,剑跟踪切入、斜推,完全封死了刀势。进步近身,左手的剑决快速电光石火,点在江庭举右肋下章门穴。
“捆上双手!”张定远沉喝,手一抖,江庭举魁梧的身躯凌空飞翻而起,飞出丈外砰然摔落,立即被另一名黑衣人一脚踏住了。
一照面胜负立判,把商大爷三个人吓得心中发寒,倒抽一口凉气,手脚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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