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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便将邵荣等拘禁起来,召集诸将商讨处置办法。
这一方面是向大伙表明,自己念及战友之情,不忍立刻诛杀之;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诸将的态度,让大家选择站队,毕竟邵荣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副职,诸将的副统帅。
常遇春第一个表明立场:“荣等凶悖,一旦忘恩义谋为乱逆,不利于主公,将害及我等。纵主公不忍杀之,我等义不与之俱生!”力主杀掉邵荣。
常同志这一发言,就等于定了调子,就算还有想替邵荣说几句话的,也不敢再多嘴了。毕竟,保一个将死之人于己何利?于是,大伙齐声说杀。
朱老大见众人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也很满意。
于是“命具酒食饮食之,涕泣与(邵荣等)诀,皆就诛。”作秀成分自不必说,或许也有几丝伤感。
需要说明的是,《明实录》中的记载是不能尽信的。
对于邵荣谋反的问题,有的人认为这是朱元璋清洗郭子兴旧部的一种继续,而且他分明使的是“打草惊蛇”、“请君入瓮”之计——故意惊动邵荣,迫其作乱,而自己则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专等邵荣往圈套里钻,最后再抓个现形。
另外,也有其他史料上记载说,邵荣被抓后有悔恨之意。当朱元璋质问邵荣等人时,说道:“我与尔等同起濠梁,望事业成,共享富贵,为一代之君臣。尔如何要谋害我?”
邵荣则回答说:“我等同年出外,取讨城池,多受劳苦,不能在家与妻子儿女相守同乐,所以举此谋。”有点避重就轻,将责任归咎于朱元璋,但也在暗示自己是一时糊涂,并无真正反心。
朱元璋请他饮酒,他却不喝,只是追悔而泣。是赵继祖却很认命,他呼喊着对邵荣说道:“若早为之,不见今日猎狗在床下死。事已如此,泣何益?”他认为应该早下手除掉朱元璋,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兔死狗烹的下场。
朱元璋本想给他们留条活路,“禁锢终身,听其自死”。
但常遇春却强烈反对:“邵荣等反得成,岂肯留我等性命?妻子亦没为奴婢。上位有天命,其事败露,乃天诛之也。今反留之,是违天也。勿教后人仿效。遇春心实不甘。”这样一番话,言之凿凿。
最后,朱元璋便命人勒死了邵荣等人,并抄了他们的家。
总的来说,这次事件,表面来看是邵荣谋反伏诛,实则还是朱元璋对革命队伍内部的一次清洗。
邵荣一向不是朱元璋的嫡系,至正十九年五月朱元璋出任左丞相之前,邵荣与他曾是平级的,只不过朱元璋掌握着军事指挥权罢了。在郭氏兄弟被除掉后,邵荣便掌握了原郭子兴的旧部,队伍内部的派系之争便延续下来。
对于身居朱元璋之下,邵荣很不甘心,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是要爆发的。《国榷》中对这一状况也进行了说明:“彼渡江旧勋,俱鱼服之侣,臣主未定,等夷相视。见兵柄独握,未免为所欲为耳。”朱元璋与邵荣等人皆奉龙凤政权号令,并无臣主名分。当朱元璋一路由平章、左丞相而至于吴国公后,邵荣的心里就愈加不平衡。
而朱元璋对此自然也早有觉察,并有防范。他既借刀杀了郭氏兄弟,势必会有人不服;而且邵荣的存在,本身也是对朱元璋权威的一个巨大挑战。
至于邵荣等人为什么会选择至正二十二年七月谋反,显然跟之前浙江、江西的那几次叛乱有关。此时朱元璋根基动摇,邵荣便携平定处州之威,向朱元璋发难。
另外,邵荣之前一直没有敢于轻举妄动,或许也是在等待有利时机。到了至正二十二年时,他不能再等了,因为朱元璋正在脱胎换骨——之前,邵、朱二人名义上都是小明王的臣属,可到了这年,小明王的政权眼看就要灭亡,而朱元璋却大有自立之势。一旦朱元璋称王,名分一定,那么就回天无力了。所以,他只得仓促动手。
在大明开国后,邵荣的功绩,基本就被选择性抹去了(有兴趣的,可以参看《邵荣事迹钩沉》一文)。
在连遭叛乱的危急关头,朱元璋仍然不忘清洗内部,以断臂求生式的狠辣来换取对全军的绝对掌控,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这点与他日后大肆屠杀功臣宿将可谓是如出一辙。
5、血染的风采
至正二十三年,对于朱元璋的事业来说,也是最关键的一年。在坐观时局之后,朱元璋预感到天下形势的深刻变化。
所以,这年一开春,朱老大便重申屯田之令,他传谕诸将士:“兴国之本,在于强兵足食。昔日汉武帝以屯田定西域,魏武帝以务农足军食,定伯兴王,莫不由此……数年以来,屯田并未见多大功绩。唯康茂才所屯得谷一万五千余石,以给军饷,尚余七千石。而其余地方,所获甚寡。今以后诸将宜督率军士,及时开垦以收地利,庶几兵食充足,国有所赖。”
就这样,各地驻军都被迅速动员起来,且战且耕,将士们转眼间俨然为了农夫,到处一片春耕景象。
不过,祥和的田园景象还是被很快被打破了。
在南线无所作为的张士诚此时又打起了北线的主意,这年二月,张士诚便派出了吕珍前往攻打小明王、刘福通所在的安丰1。
安丰城内不过是一群红巾军的老弱病残,实在难以抵挡张家军,于是小明王不得不向朱元璋求救。
这时,刘基刚从家里赶到应天,力阻朱元璋去救援安丰,他说:“应天这边陈友谅、张士诚都在伺机进犯,我大军不能轻动。”而且小明王也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真要救回来,又往哪里摆呢?
但是朱元璋主意已定,他认为:第一,如果不在北线狠狠教训一下张士诚,那么张士诚就会愈加猖狂起来;还有,张家军若夺了安丰一带,就会同元军的势力连成一片,那时张士诚就可以从东、北两面,对应天政权形成半包围态势。
第二,通过前几次,陈友谅已经被自己打疼了,尚须时日恢复,一时间并不可能有大动作。
第三,援救小明王,不仅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个好名声,也可以将小明王完全控制起来。
不过,北线毕竟是四方敌人云集的地方,因此不能只命一支偏师北上。为了好好教训一下张士诚,朱元璋遂不顾他人的再三劝阻,亲率20万主力大军北援安丰。
1今安徽寿县,约在南京的西北面四百里处。
三月,朱元璋率领着右丞徐达、参政常遇春等到达安丰一带,此时刘福通已经被杀,小明王则突围来到了朱元璋军中。不过有史书上记载刘福通此刻并没有死,而是后来同小明王一起被朱元璋设计所害。
当时安丰城已经被吕珍部所占据,吕珍听说朱元璋大军赶到,连忙部署防御,准备拼死反抗。
朱元璋麾下元帅汪某先行发动攻击,不料反遭吕珍部的围攻。于是朱元璋急命常遇春“以兵横击其阵”,结果吕珍这个常遇春的手下败将还是没长进,竟三战三败,只得退出了安丰。
坐镇庐州的左君弼虽然是陈友谅方面的人,但在对付朱元璋这点上,他们却是与张士诚一致的。于是,左君弼便出兵来援助吕珍,结果也被常遇春所击败。
朱元璋见教训张士诚及救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急忙赶回了应天。不过,他留下了徐达并命其围攻庐州,因为左君弼部对于应天的威胁也很大,而此刻,安丰已被一伙元军乘机占领。
小明王最后被安置在了滁州,本来他就是徒有虚名,《国榷》中记载他:“决事于左右,日捕鱼斫鲜为乐,筑樊楼,歌舞不绝,自称樊楼主人。”不过是个寄兴游乐的公子哥儿。
然而,这边刚刚到家的朱老大还没坐稳,西线就传来消息:陈友谅大军直逼洪都,已将整座城团团围住。
其实,陈友谅早就憋着一口恶气!近两年来,他被朱元璋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连丧土地,若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姓陈的就得玩完了。另外,经过几次对朱部的大战,他更明白:在南方地区作战,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是必不可少的。
上次龙湾之战的失利虽有偶然,自己的水军并不弱,但朱元璋的水军之强大给他留下了惨痛的印记。这一次,为了扭转战局,为了占尽水军的绝对优势,蓄谋已久的陈友谅不惜血本,倾尽全力,打造了一支空前强大的“无敌舰队”——这支舰队中的数百艘主力舰比从前的那些什么“混江龙”、“塞断江”等体形还要巨大,“舰高数丈,外饰以丹漆,上下三级,级置走马棚,下设板房为蔽,置橹数十其中”,以至于每层上的人说话其它层竟听不到,包括船体、橹桨都是用铁皮包裹了起来。
对此,陈友谅是非常自信,“自为必胜之计”,报仇血耻的时刻就要到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激励将士们的斗志,陈友谅特一同装载着自己的“家属、百官,空国而来洪都城。”
这一年是闰三月,陈家军包围洪都时已是四月份。
有人也许会问:为什么陈家军首战选择洪都,而不是趁虚直捣应天?
在我看来,陈友谅选择这样的进军路线是为求稳妥。上次他进攻应天时,江西大部还在自己手里,无后顾之忧,如今他只有先行拿下洪都,并以鄱阳湖地区为基地,然后东下,才觉得更有把握些。
另外,洪都毗邻鄱阳湖,且是江西的腹心,也正好发挥陈家军的水师威力。反正,在陈友谅看来:取洪都势在必行,也易如反掌。
相对于上次的奇袭应天,这一次他能达成所愿吗?
洪都在鄱阳湖西面不远处,与鄱阳湖之间有水路(赣江)可以贯通。前面已经说过,鉴于太平城失守的教训,洪都城靠江的一面在加修时特意向里缩了三十步,如此一来舰船就无法迫近登城了。
陈友谅此次动员了几乎全部力量,总兵力为60万人。虽然这个数字值得怀疑,但除开家属、有关随员后,至少也不下于40万。
而朱元璋部当时的总兵力估计在40万左右,与陈部旗鼓相当——当然,陈皇帝留守后方的估计仍有不下十万余人。
所以,当陈友谅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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