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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走,她一边叹道,“这世间事,凡事莫要较真。”快到园子门口时,又叮嘱道,“四小姐见过郡主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包括老爷和老夫人,谁也不要说。至于四小姐带来的小丫头,四小姐最好想法堵住她的嘴。”
郁娇说不出话来,但心中明白,辛妈妈怕长宁郡主假疯的事,泄漏出去。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直走到园子门口,见到霜月,辛妈妈才拍了一下郁娇,“四小姐,老奴不远送了,四小姐好走。”
她开了园子门,将两人请了出去。
园门“吱呀”着关上了。
辛妈妈担心着长宁郡主,快步往主屋走去。
她的脚步才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间卧房里,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
那哭声,几乎能叫人肝肠寸断。
辛妈妈飞快跑进里屋,屋中,长宁郡主正趴在床上,低低地哭着。
那肩头一耸耸地,显然,哭得很是伤心。
能不伤心吗?
女儿难产生下,她身子弱,当天就交给了奶娘养。偏偏那人一直不死心,隔三差五的来骚扰她。她不得已,在女儿三岁时,装起了疯子。
自己“疯了”,自然是不能像正常的母亲那般,天天陪着女儿。
再加上女儿年纪小,怕有个不留意,被幼小的女儿无意间说了出去。那可会大难临头。
又因为她是“疯子”,女儿被这府里的人肆意地欺负着,她却不能走出来护着。
如今女儿平安归来,她又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亲自教女儿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梳妆打扮,教导人生规矩。
听说,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将来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她越哭越伤心,是她害了女儿。
辛妈妈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肩头,叹道,“郡主。四小姐是个明白人,不会怪你的。再说了,四小姐很聪慧,她为她自己报了仇呢,你还担心什么?”
长宁坐起身来,扑到辛妈妈的怀里,哭道,“阿辛——,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阿辛,一个女人长得好看些,也有错吗?我招谁惹谁了吗?我和善待人,从不与人结仇。我活到四十岁,连只鸡都没有杀过,老天为什么这么待我?”她想不明白。
辛妈妈不说话,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怪,长宁是个弱女子,没人护她。
辛妈妈想说,早知平南王会早死,早知会有今天,她该劝着长宁,不要答应皇上的赐婚,比如,嫁到外邦去,也比呆在齐国京城里,受这窝囊气强。
可人生在世,哪有如果?
……
静园外,郁娇叹了口气,朝霜月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这时,她发现喉咙能发声了,便叮嘱着霜月,“今晚的事,你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喜欢乱传话,那是娘们,她是爷们,她才不会传呢,“是,奴婢明白。”
这丫头平时话不多,最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嗑瓜子,不喜欢跟柳叶她们坐在一处叽叽歪歪,倒也叫她放心。
郁娇又回头望向静园的门,想着辛妈妈说的那番话,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辛妈妈口中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朝中的权臣,能叫郁文才都束手无策的,只有那么几人。
其中,就有李太师,楚誉,安王,几位皇子,还有三位闲王。
李太师都六十岁了,儿孙满堂,李老夫人又强势,李家家风端正,说他惦记长宁郡主,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楚誉和几位皇子,年纪太轻,更不可能是他们。
三位闲王都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弟们,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魄力,在京城里,名声还不及郁文才响亮,他们见了郁文才,还要客气着问安。也不可能是他们。
那么,是安王吗?
安王今年有四十岁了。长宁郡主,今年也是四十岁,年纪一样。
而且,安王这人手上有势力,仗着有裴太妃撑腰,有当今皇上宠着,格外的嚣张跋扈。抢男霸女,什么都干过。
朝中臣子们,个个都在背后怨恨着安王,却又无可奈何。
是不是这个安王呢?
安王,是裴元志的表叔。林家二房,正是安王的人。
楚誉又告诉她,那封神秘的信,正是来自宫中,会是安王吗?
郁娇的唇角,渐渐地浮起冷笑,这真是兜兜转转间,又跟裴家人,沾上边了。
看来,老天让她重生成郁娇,也是有着目的的。
因为,两个娇娇的仇人,都跟裴家有联系。
……
郁娇回了翠玉轩。
霜月回自己屋睡觉去了,柳叶见霜月走路跟个大爷似的甩开着膀子横着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把这丫头得意的,带着她出门一次,就神气了?”
郁娇看了柳叶一眼,未予理会。
丫头们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她要是认真的话,反而会助长了这股风气,就不予理会。
只说道,“我离开的这会儿时间,园中没什么事吧?”
柳叶扶着郁娇往二楼走,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她眨眨眼,又道,“小姐,奴婢刚才去找你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大少爷二少爷往锦夫人那园子方向去了。”
“锦夫人是他们的亲娘,他们要去看,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柳叶说道,“奇怪倒是没有奇怪,奴婢想说的是,锦夫人干了这么多的坏事,老爷为什么没有休了她,只是关了她?”
郁娇看了她一眼,心中道,柳叶到底是个丫头,看事情,只看到表面,看不到更深处。
也难怪啊,柳叶和桃枝的父母,在她们两个小时候,被锦夫人寻了个理由,处死了。她们从小就成了孤儿,虽然那时候小,对于仇恨,理解不深,但是,她们吃了几年的苦,是谁人害的,她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柳叶当然想锦夫人彻底完蛋了。
见郁娇一直不说话,柳叶又追问,“小姐,究竟会不会呢?”她是满心期待地看着郁娇。
“老爷不会休妻的。”
“都这样了,还不会休妻?老爷也太没用了。”柳叶失望地撇唇。
郁娇淡淡一笑,神色渐渐地幽暗下来。
锦夫人的事情曝光之后,郁文才已经命府里的管家郁福,和长随郁来旺,严禁下人非议锦夫人的事,违者乱棍子打死。
那个道士和两个道童,想必这会儿已会被郁文才寻了个由头给灭了口。
要面子的郁文才,忙着挽回郁府的颜面,哪会往细里去想锦夫人的为人?
再者说,锦夫人可是郁文才亲自请旨请封的平妻。
他再请旨休妻,这不是自打自的脸吗?
而且,锦夫人虽然是庶女,可她冷家人,从大齐国开国起,先后有好几人,执掌太医院的院使。
冷老爷子的门生,在京城里广开药铺。试问,谁会去得罪一个大夫,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因此,冷老爷子在京城里,也算一个声望较高的人。
另外,锦夫人的嫡姐是裴夫人,裴家在京城,更是排在前茅的世家大族。
郁文才休了锦夫人,等于打了那两家的脸。裴家和冷家,会有好脸色给他?
况且,锦夫人生的大女儿,还是三皇子的侧妃。他不可能不去顾及大女儿的脸面。
不过,看柳叶愤怒且失望的神色,郁娇便安慰她道,“这个时候老爷不休她,不代表以后不休她。且看吧,老爷恨着她,也在找机会下手呢。”
柳叶愤愤然,“锦夫人活着,只怕又要作妖!”
郁娇冷笑,“她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
思华园。
郁家大少爷郁人志,伸手拍了拍园子门,“开门,我是大少爷!”
一个婆子听到声音,慌忙开了门。
郁文才只吩咐不准锦夫人出门,却没说,不准外人来看锦夫人。再说了,来的可是大少爷,将来郁家的当家人,仆人哪敢不开门?
“大少爷……”婆子让开在一旁。
进来的不仅有郁人志,还有郁人杰,郁惜月,郁明月几人。
“夫人可好?”郁惜月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婆子。
婆子喜得慌忙接住了,关了院门,说道,“夫人吃了晚饭,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精神不太好。”
被关起来了,今后还不知郁文才会不会杀了她,精神能好到哪儿去?
郁惜月抿了抿唇,神色幽暗,跟着哥哥他们往主屋走去。
卧房里,锦夫人如丢了魂儿一样,无精打彩地坐在榻上。
“娘!”
“娘,孩儿们来看你来了。”
“娘,你还好吗?”
“娘,别伤心了,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四个人,一起走进卧房,围在了锦夫人的身边。
许是被关切的话语,打动了心,锦夫人的脸上,才露了点笑容,不过,笑容很勉强。
“你们来了?”
“娘,别难过了,爹不管你了,不是还有我们吗?”郁惜月搂着锦夫人的肩头,“刚才,女儿跟两位哥哥还有小妹商议过了,你看,我们要不要请大姐回来一趟?她是三皇子侧妃,父亲将您关起来,总得顾及一下她的脸面吧?三皇子还没有正妃,要是大姐生了一儿半女,没准会升为皇子妃,一个皇子妃的母亲被休了,或被处死了,她的脸面会很好看?大姐地位的提升,对爹仕途上,也会有着帮助,女儿不信,爹爹没想到这一点。”
锦夫人被关的几个时辰里,也在想着这件事。
她还有后盾,她还有大女儿。
锦夫人摇摇头,“不,先不要贸然叫欣月回来,你们先进宫去,跟她商议着再定夺。贸然请她回来,她不知真相,会让她脸上难堪。”
郁人杰和郁明月两人,是个没主意的人,见锦夫人这么说,他们一起看向郁人志和郁惜月。
郁人志想了想,看向他妹妹郁惜月,说道,“母亲说得有理,我明天找机会进宫一趟,跟欣月说说情况。”
“让惜月跟你一起去。”锦夫人又道。二女儿是五个儿女中,心思最细的一个人。
“是,母亲。”郁人志点了点头。
“另外。”锦夫人的眼底,闪了抹杀意,“你们给我找机会,狠狠的收拾一顿郁娇。”
郁惜月眸光微闪,“娘怀疑,今天的事情,是郁娇搞的鬼?”
“难道不是吗?”锦夫人冷笑,“娘倒霉了,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她!为什么那处小园里挖出的巫蛊,是娘屋里的雪丝锦做的?一定是她贿赂了园中的谁,剪了雪丝锦去做成的巫蛊。可怜娘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捏死她,易如反掌。”郁人志冷笑。
郁人杰想起自己在郁娇手里吃的亏,也跟着愤愤然,说道,“那个小妮子最坏了,哥哥就该狠狠收拾她一顿,将她卖到青楼去。”
郁明月马上附和,“我赞成!”
郁惜月横了两人一眼,“糊涂,她是郁家的小姐,郁家有位小姐进了青楼,我们的脸面会好看?”
“那你说怎么办?”郁明月摊手。她的脸上,一直蒙着面纱,见不得人。想想郁娇今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心中恨不也在郁娇的脸上,戳上几个大窟窿。
锦夫人这时冷然一笑,“打她,杀她,都只是让她痛一时。最好是找一个长久的法子,让她永远的痛下去。”
郁惜月看向锦夫人,“娘有好主意?”
“主意有一个,那就是,给她找个‘好婆家’让她一辈子不得翻身。”锦夫人的眸底闪过一抹戾色,“这件事,你们跟欣月商议着,她是皇子侧妃,她一定有办法办到。”
四人相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让郁娇一辈子不得翻身,然后,到他们的跟前求饶,这可是最好的一个报仇方法。
……
郁娇生病请的病假,只有五天。老夫人的事情一闹,五天很快就过完了。
但她今天有事要外出,没时间去聚贤书院了,便让管家郁福继续帮她请假,说是想出门买些胭脂水粉。
她最近得宠,郁福乐呵呵地派了人,替她前往聚贤书院请假去了。
她向郁文才汇报时,郁文才也只嘱咐一句,早去早回,不要在外头逗留太久,再没有多的话。
这些待遇,是郁娇早料想得到的,没有太激动。
倒是让跟随她出门的柳叶,兴奋无比地说道,“小姐,如今咱们也可以随时进出府了。”
小姐真是福星啊,跟着小姐就有好日子过,柳叶越想越高兴。
郁娇见她高兴的样子,不想打扰了她的好心情,笑而不语。
府门外,停着一辆小巧的马车,一个十**岁的小厮,在擦拭马鞭子。
见郁娇走来,小厮忙笑着行了一礼,“四小姐,小人叫小六子,今后是您的车夫。”
郁娇点了点头,来看马车。
跟林婉音坐的马车相比,这辆马车在做工上虽然差了一些,但也不输于一般的高门小姐们坐的马车。
马车半新半旧,不知是谁坐过的马车,被郁老夫人挪了过来,给了她坐。
有,总比无好,郁娇没有计较。
柳叶挑了帘子,同郁娇坐了进去。
“四小姐。”小六子敲了敲马车车壁,“您要去哪儿?”
“誉亲王府。”车里,郁娇说道。
小六子一愣,“啊?”四小姐是女的呃,去那儿不会挨打?又一想,小姐是主子,他是仆人,得,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吧。
小六子将马车赶上了大道。
马车里,郁娇靠在车壁上,装作闭目养神。
其实,她是在琢磨着,见了楚誉后,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才能让脾气古怪的楚誉,甘心情愿地将人给她。
楚誉要她抚琴一百天,才同意将田永贵给她,可她不想等那么久。
景家人,不接受现在身份的她,如果她将林婉音的冤屈洗清了,那么,她就能很容易地进入景家。
因为她想外婆了,她不想等了。
柳叶看着她的脸,小声问道,“小姐,您去誉亲王府,做什么?”那誉亲王,哪是个好相处的人?眼波飘来,杀气腾腾,想想都害怕。
郁娇缓缓睁开眼来,目光落在柳叶的脸上,“为何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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