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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有时候觉得,老天大概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心了,隔一段时间总要闹点事出来的。比如说从今年生了女儿开始,她一直都过得挺顺心。秦王妃最近一心放在替赵燕平寻亲事上,又受了昀郡王有意无意的警告,无心找她的麻烦;管家的事她重新接过来之后也是按部就班,虽琐碎却无大事;外头她的两个庄子上,一个种的玫瑰今年春夏之时已经开始开花,眼见得就有收益了,一个榨出的花生油已经有了销路,前头的投资马上就能收回。哎,其实说来说去,只要秦王妃老实,这郡王府里实
在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烦心的,结果——烦心事就从外头来了!“当真是洛红?”绮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秦王妃把洛红塞给她,金国秀一句就把洛红留在了皇子府里,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之后皇子府所有人都去了东宫,洛红做为一个低等丫鬟也跟着去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这会却突然传出她被太子临幸还有孕了的消息,简直好比晴天霹雳啊!
赵燕恒眼神阴郁:“是。”“她是怎么——怎么得了太子的青眼……”绮年觉得都有点难以理解了,“不是九月就要选秀了吗?”别说太子就这么急不可待?再说,洛红也不算什么绝色美人啊,论长相根本不如金国秀和吴知霞,就是金
国秀身边的随月随云也跟她不相上下,怎么就她偏偏入了太子的眼呢?
赵燕恒眼神更暗了:“她如今在清良媛殿里当差。”绮年只觉得好像脑袋顶上又打了个雷,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不会是清明——我是说清良媛,她——她安排的?”清明是疯了吗?她知不知道这是在跟金国秀对着干?东宫里的事只有金国秀才能拿主意,清
明这是想做什么!“会不会是太子妃授意的?”绮年脑子木然地转了转,抱着最后的希望。自打她嫁进来她就发现了,清明不满意她,是因为觉得她出身低微,不能给赵燕恒任何帮助。相反,金国秀却是绝对符合她心目中世
子妃的要求的,若不是皇帝指婚,估摸着金国秀可能就嫁给赵燕恒了。据此推想,清明现在应该对金国秀言听计从才对,没准是金国秀觉得洛红出身低微好拿捏,所以先让她生一个?
赵燕恒苦笑,摇了摇头:“听说是太子去她殿里,她在外头折花,洛红在房里伺候,太子多饮了几杯酒,就——”
绮年悚然一惊:“谁说的?这消息真么?”洛红在旁伺候,太子就看上了?虽说是饮了酒,但酒后乱性——绮年总觉得没那么容易。
“是汉辰送来的消息。”赵燕恒脸色如锅底一般,“太子妃说,品姐儿她还没见过,让你得闲了抱品姐儿入宫去给她看看。”这不是要看品姐儿,是要兴师问罪了。
绮年沉默片刻:“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清明居然会——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让她去了,只当是为她好,谁知……”赵燕恒苦笑,“实在是我糊涂,这些年都没看明白她敢这样的自作主张。”
“我也没看出来。”绮年叹了口气,“也许在她看来,都是我逼的……”逼着她离开赵燕恒,离开郡王府,“也许我觉得是为她好,她却不觉得这样好。”
赵燕恒握了握绮年的手:“与你无关。我早知道汉辰对她有些心思,你便不说,我也是要撮合她和汉辰的,只是或许再过几年罢了。”绮年无心去再想这个,只是道:“太子妃会怎么做?若太子妃不容她,你——我们该如何?”毕竟清明是从郡王府出去的,洛红还是从郡王府出去的,若是金国秀与赵燕恒没有之前的交情,恐怕会怀疑郡王
府这是来打她太子妃的脸呢。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替她向太子妃求次情吧,就当是——当初我强要送她出去的错……日后——路是她自己选的,你去见见她,告诉她只要安分守己,太子妃不会害她,可若是她有别的心思,
谁也救不了她。”“你还记得上次她说那个官职的事么?”绮年忍了又忍,还是提起了这事。正月初一进宫叩拜的时候,清明提到有官职出缺,被她驳了回去。回了郡王府她告诉赵燕恒,赵燕恒也吃了一惊,不过之后他并没
对那个缺动什么心思,宫里也再没动静。绮年还当清明终于从这件事上看明白了些,万想不到这次她又闹妖蛾子。
“我只是始终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倘若她人在太子身边却想着替你做事,只怕——”赵燕恒脸色微变。他比绮年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太子从前与他有交情,可如今已经是君臣了,日后等太子登基那就更是上下分明。他是太子的亲信,自然可以跟着太子往上升,但倘若被太子疑心甚
至猜忌了,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倒还不如跟太子不亲近的好。
“你去见见她吧——”赵燕恒深深叹了口气,“告诉她,当初寻找太子乃是郡王府身为臣子应尽之责,并不敢自承对清良媛有恩,也请清良媛无须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各尽本分罢了。”当初清明入宫时的身份乃是太子的随侍宫女,因救驾有功被封为良媛,那名字都是顶替了皇子府里别的宫女造假的。至于她几次与郡王世子妃相见,对外也说是因当时是郡王世子先找到了受伤的太子与她
,因此她记了郡王府一份救命之情,所以与世子妃格外亲近些。现在赵燕恒说这些话,就是要彻底斩断清明与郡王府从前以及以后的所有关系,让她只管做好太子的妃嫔了。
“我去说就是,但愿她能听进去。”有时候绮年觉得清明颇有几分偏执,赵燕恒的话虽然说得绝情,她能不能明白,肯不肯明白,恐怕还是两说呢。
既然太子妃都发了话,第二天绮年就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第三天得了宫里的传召,就抱着品姐儿进宫了。品姐儿如今五个月了,性情安静,却很喜欢被人竖着抱起来看景儿,因此这一路上只要绮年把窗帘掀起一点儿来让她看着外头,她就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只管睁大了眼睛看,引得乳娘啧啧赞叹:“奴婢还是
头一回见到姐儿这样的,别家孩子哪里有这样乖的,早就哭起来了。”绮年笑笑,抱着女儿亲了一下,却没心思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进宫以后的事儿。说起来金国秀当初要走洛红是为了给她解决问题,现在倒成了给她自己惹事,绮年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住金国秀。外头人都说她救了太子妃怎样怎样,其实她自己明白得很,她对金国秀哪里有什么恩啊,倒是金国秀在她与赵燕恒的婚事当中大大地出了一把力。不管金国秀和赵燕恒有什么交情,总之她是欠了金国秀一份人情
的。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下,换了宫内用的小马车,再走一段,又换了小轿,最后在东宫门外远远停下,乳娘抱了品姐儿,绮年带着如鸳,步行进了东宫正殿。
金国秀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在行云流水一样地沏茶。绮年看见她不曾穿太子妃的正服,心里松了口气,俯身行礼:“臣妇给太子妃请安。”乳娘赶紧抱着品姐儿也跪下去磕头。“起来罢。”金国秀淡淡回答,把茶壶放下,仔细看了看品姐儿,微微笑了笑,“好乖的孩子。去把见面礼拿来。”随月立刻捧了个匣子出来,里头一对儿翡翠葫芦压裙,只有普通压裙一半大小,正是给五六
岁的小姑娘用的,“等孩子大些了就用得上。”
“臣妇代女儿谢过太子妃。”绮年规规矩矩地行礼,金国秀却笑了,拿出一只葫芦来对品姐儿晃了晃:“姐儿喜欢吗?”品姐儿睁大眼睛看着,伸出小手去抓,还咧嘴对金国秀笑了笑。这一下子殿中的气氛就轻松了些,金国秀笑着把葫芦放到品姐儿手里,又叮嘱乳娘:“看好了,别让姐儿往嘴里放。抱她到偏殿去跟珠儿玩罢
。”珠儿是她生的第二个女儿。
闲杂人等都打发了下去,金国秀才抬起眼睛看了看绮年:“洛红的事,你知道了?”
“是。”绮年真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金国秀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事与清良媛绝对有脱不了的关系——她可是懂药理的。”
绮年闭了闭眼睛:“太子妃打算怎么处置她?”
金国秀淡淡一笑:“世子妃希望我怎么处置她?”绮年离了座,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她在世子身边伺候多年,于情于理,臣妇不能不为她求一次情。但她既进了宫就与郡王府再无干系,所以臣妇也只能为她求这一次。洛红本是臣妇的麻烦,如今竟给太子
妃惹了麻烦,还请太子妃恕罪,若有什么臣妇能做的,请太子妃吩咐。”
金国秀让她在地上跪了片刻,这才对随月点了点头。随月忙上前扶起绮年,金国秀淡淡道:“世子妃去看看她罢。”
绮年心里明白,金国秀是要借她的嘴去警告清明,如果再有下一次,金国秀就不能容她了。她也确实想见见清明,问问她到底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清明虽是个良媛,对外的出身又是宫女,但因救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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