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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卓寒赶回家的时候,警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
好巧不巧,这次出警的重案组负责指挥官,还是上回的许警官。
什么叫郁闷到家,白卓寒算是领教了。
“怎么回事!”
白卓寒走进去,看到两个女孩缩在沙里吓得直哭。毛丽丽搂着哭声更响的小桃桃,急得六神无主。
而唐笙被左右两个警官架着,不由分说就往外带。
“阿笙!你们——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
“抱歉了白先生,您太太是一件谋杀案的重要嫌疑人,我们需要带她回去配合调查!”
“够了!许警官,看在李署长的面子上,我配合了你一次两次不止。
但不表示你们可以就这样嚣张地从我面前抓走我太太!”白卓寒伸手就要去拦,“什么谋杀案?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杀人!”
许警官甩出一纸搜查令:“白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如果白太太是无辜的,我们当然不会冤枉她。”
“卓寒!”唐笙摇摇头,“我没事的,过去一趟说说清楚也好。你看好小希望和小白糖。”
“爸爸!!”两个孩子就像见到救星了一样,一前一后扑过来,“妈妈要去哪!不要妈妈走啊!”
“阿笙!”白卓寒一前一后挂着两个孩子。虽然焦急,但他知道分寸,“你别怕,我安顿好孩子就去救你!别怕!”
***
“我没有杀王翠翠,你们再问我多少次,我也是这个答案。”唐笙坐在警署审讯室里,按照制度,她的一只手被铁铐牢牢拴在供桌下。
“按照你的说法,王翠翠的亲生女儿曾因为医院事故,被你和你先生错养了一年半。后来她找上门,索走了孩子的抚养权是不是?
你们试图付给她一笔客观的报酬,意图留下孩子对么?”
警方显然已经做过了一系列调查,每一句问询都带了不少暗示式的诱导。
唐笙怎么会听不明白?
“是。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说——”
“唐女士,你于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出现在s市老城区同弯巷子垃圾处理厂,是不是去找王翠翠索要孩子的?”
“不是,是王翠翠说她要和我谈谈。”
“那么你为什么要带现金去呢?”警察咄咄逼人,“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再一次以钱诱使王翠翠屈服。可是她依然不愿意,于是你一气之下,干脆杀了她,这样就可以——”
“没有!我把小白糖当做我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怎么可能去杀她妈妈!何况王翠翠得了绝症,说得再没人性一点,她根本就活不了多久。就算我有这个动机,也没必要冒险把自己赔进去!
她是自愿把孩子的抚养权送给我的,不信你们看看——这是她的画押,指纹画押。她不识字,于是说相信我,让我写。手印早就盖好了!”
唐笙叫女警帮忙从提包里翻出那页脏兮兮的纸,上面鲜红的手印这会儿看起来已经有点褐色。
“拿去鉴定科。”警官用证物袋装好,叫人送了出去。
“那么唐女士,我们继续——我刚才,问了这么多,就是想确定一下,其实你在对王翠翠这件事上,是有比较明确的杀人动机。对不对?”
唐笙真是气得浑身姨妈痛,但警察有自己的问询方式,她只能配合。
“您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可是我没杀人。难道每一件杀人案,都只要找到谁有动机杀人就可以了么?
想和做是两回事。更何况杀害她的念头,我也从来没有过!”
唐笙很明确自己的道德观,如果这种事在她眼里都不算底线——那她跟白卓寒有什么区别?!
白卓寒……
白卓寒?!
“唐女士,您刚才走神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问询的警官一看就经验丰富,连测谎仪都不用,就能轻易捉到人家的微表情。
“没……我没想到什么!”唐笙连连摇头,但紧张的颤音让她一不小心就咬破了嘴唇。
“唐女士如果不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真的很难帮到你。”警察无奈地摊了下手,但目光依然犀利。同时,他推过来几张现场的照片。
王翠翠那极其凶残的死状让唐笙当场呕吐了出来。
她的脸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组织白花花地淌了一地。
漂浮在血浆和脑液里的一坨小东西,有可能是眼球。
警官皱皱眉,叫人给她递了一杯水。
“看到尸体后呕吐是正常人的反应,但这并不能减轻你是当事凶手的嫌疑。因为很多激情杀人后,凶手是不敢去看死者第二眼的。所以唐女士,你现在唯一要解释明白的就是——
在杀害王翠翠的凶器,也就是这块砖头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你说什么?我的指纹?”唐笙耐着胃里翻江倒海的痛楚,盯住照片上那块染血的砖头。
“这……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有我的指纹?我真的没杀人!没有!我……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朋友,你们找过她么?她叫韩千蕊,她可以为我作证的!”
就在这时候,问询室的大门打开了,三五个人进来。
最前面的自然是白卓寒,后面跟着一位衣冠楚楚,气质非凡的男人。
“阿笙!”
“卓寒?!我……”
唐笙本来是不怕的,但是指纹的事让她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催眠了,真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都浑然不知。
“砖头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指纹?为什么!卓寒,我没有杀人!”
“阿笙,别怕,我带了最好的律师过来!”说着,白卓寒指了指身边的西装职业男,“这位俞律师在s市拥有业内最高口碑,是程风雨先生的旧识。李署长——”
白卓寒转过身,冲着一并进来的警署长不卑不亢道:“从这一刻起,我太太将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全部由俞律师接手。四十八小时内,如果你们不能有更大的突破和更详细的证据。
我要我太太安安全全地回家。”
“白先生,这个您放心。只要白太太是清白的,我们警方当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李署长打着官腔,笑着皮肉。
白卓寒走到唐笙面前,握住她由于紧张而愈冰冷的手:“阿笙,别怕。等下实事求是跟俞律师说。”
“卓寒……”唐笙心中五味杂陈,“小希望和小白糖……”
“孩子很好,很安全。你放心。”
白卓寒点点头,他已经叫程风雨派来的两个助手林子赋和莫绿菲夫妻两个专程过来看护了。
“我真的没杀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砖头上会有我的指纹。”唐笙说。
“我当然相信你不可能杀人,有指纹也不一定就能证明是你做的。
所以没关系阿笙,安心在这里呆两天。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那你呢?”唐笙的眼眶有点酸,舌头有点涩。
“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出国一下,很快就回来。俞律师和程先生都会竭尽全力解决的。阿笙,别担心好不好?”
白卓寒当然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唐笙身边,他知道唐笙一定吓坏了。
可是今晚八点之前,他必须要到米兰mB集团总部,出席在重要的会议现场。
之前叫曹丽华偷偷带走的配方再一次被‘陶氏化学’捷足先登了专利。mB集团一气之下,扬言撤资,并要联合业内委会永久对圣光实施制裁。
接踵而来的,是蓄意高增进仓市值后带来的泡沫之灭。
还在观望期的几家投资商一时间裹足不前,他们对圣光的信心一落千丈。都不敢相信白卓寒还能拿出今年春季屹立于市场的卓越新品。
所以,白卓寒要亲赴欧洲灭火。
他已经把局做的这么深,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关键——
就在他眼前。
“是不是公司出事了?”唐笙皱紧了眉头,“卓寒,是不是推给mB的新品又出问题了?”
“你别管了。”白卓寒咬了咬牙,“你不是……已经辞职了么?”
“卓寒,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拿到结算金。名义上,我是圣光研部的总监,也是你白卓寒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知道,但是我能处理。”白卓寒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受够了在唐笙面前上演这些虚伪的戏码。
他明明就是个坏人,不想在她面前装可怜了。
虽然,唐笙现在的反应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阿笙,让我最后再利用你一次吧。
“卓寒,”唐笙双手扶在铁栏杆上,欲言又止地溶解了她最后的信心,“卓寒,我真的没有杀王翠翠……”
“我知道。”白卓寒颔。
“我没杀……”唐笙重复着自己的坚持,目光却比刀犀利。
白卓寒唏嘘一声,用力闭上眼睛:“阿笙,你不用重复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卓寒……”唐笙的泪水流成行,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白卓寒面前哭泣了。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因为绝望的下限,每一次都将她深深打进更深的崖渊。
每一次想要原谅之前,都有不给力的真相在耳提面命地告诉她——
不停地告诉她,你与白卓寒之间,真的合适生活在一起么?
白卓寒,王翠翠……是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我对你连基本的信心都没有了呢?
***
一脚跨出警署的大门,白卓寒对俞成瑾律师说:“我太太拜托你了,我可能要耽误几天不能回国。请务必保证四十八小时内将她保释出来。两天见不到孩子,她会难过的。”
“保释我完全可以做到,但是嫌疑能否解除,还要看程先生那边的进度。”俞成瑾接过各种各样的辩护案件,也承担过多少家属厚重的期望。但像白卓寒这样,留下含冤受屈的妻子在看守所,心里想的却只有公司利益的——还他妈是第一份。
要不是看在程风雨的面子上,多少钱他都不愿意接就是了。
白卓寒直接去了机场,他有点累,也有点心虚。可是王翠翠的死真的让他越不能理解——
案子必然不是唐笙做的,这毋庸置疑。
那会是谁呢?
只是流窜作案的小流氓?看到王翠翠手里有点现金,于是见财起意?
可如果是那样,为什么那些钱都散乱在现场?
而且砖头上,又为何会有唐笙的指纹呢。
***
“唐姐你别怕,我家大叔正在积极调查,一定能还你清白的!”韩千蕊赶到警署,专门来陪唐笙。
“小蕊,替我谢谢程先生。”一天过去了,唐笙只喝了几口水。她麻木的大脑装满了各种各样零碎的片段,她不敢运用逻辑,不敢去牵引线索。就像当年不敢去查高考分数一样。
“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跟唐姐单独说几句话。”韩千蕊看到身后有警员虎视眈眈地监视着,顿时满心不爽。
“唐笙现在是在监嫌疑犯,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单独接触她。”
“你——”韩千蕊柳眉倒竖,杏眼一瞪:“我说过我可以作证,唐姐根本就没杀人!那天我是跟她一起去的!”
“可是你也如实交代了,那天你是带着小孩子先离开了一步。并没有全程与嫌疑人待在一起。她完全有可能在那段时间里实行犯罪行为。”警官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又把韩千蕊怼回南墙去了。
“我——我翻供行不行?!”
“小蕊!”唐笙急忙摇头,“别乱来了,这是警署,每句话都是要成证供的。”
“我……”韩千蕊急得直跳脚:“可是我又没听到惨叫,也没听到挣扎。而且我亲眼看到你来找我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如果是你杀的人,这些都不成立。这帮警察干什么吃的!能不能有点效率?关着你有什么用,赶紧去找真正的凶手啊!”
“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行。”韩千蕊不爽,警察自然是比她还不爽。
“好了小蕊,少说几句吧。事已至此,我们安心面对就是了。”
“唐姐,你要不再好好回忆一下,那天还有没有什么人出现在附近——”
“我说过的,有一个浑身烧伤的女乞丐住在王翠翠隔壁。我还给了她几百块钱,让她照顾着点王翠翠。可是俞律师告诉我,警方在现场勘查过,找不到任何人。”
韩千蕊听唐笙这么一说,貌似也有点思路:“唐姐,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左边脸上整个烧伤毁容的女人?我给你看过一张照片你记得么?”
唐笙点头:“对,你说她和王翠翠互相照应了几个月。”
“我明白了,肯定是她见财起意,杀了王翠翠!”
“可是现场的钱一分没少啊。”唐笙摇头不已,“对于一个穷成那样的人来说,哪有杀人不取财的道理?”
“那也不能证明就不是她杀的。”韩千蕊跳了起来,“唐姐,你说万一是有人指使她的呢?类似于,买凶杀人那种。嗯,一定是这样。不过王翠翠这个样子,谁要买凶杀她啊?她死了的话,谁是受益人啊?”
唐笙心里讪讪的,苦笑一声:“我啊,她死了,我不就能得到小白糖了?”
“唐姐你别瞎说,我再想想看。你说会不会是她婆家或娘家?她之前手里有些钱,都被他们瓜分的差不多了,但房子还是她的名字,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
韩千蕊的脑洞大得清奇,但是唐笙是有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怀疑那个男人了。
***
mB集团总部高层会议上,白卓寒带着圣光的几位高管如同赶赴鸿门宴一样。
短短半年内,同样的花样玩了第二次,任谁也不会愿意再给机会了。
对方最高执行董事michae1-smith是个行事严谨又专横的老家伙,谁说欧洲人就一定又绅士又修养了?
这会儿当着与会几十个高层管理的面,有政界人士,有记者媒体,当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竞争商。
——就差直接对白卓寒爆粗口了!
大概的言外之意是,我们mB集团在泛欧洲地区的影响力,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比出一个凤姐都难得的地位。就算今天拆了你们白氏圣光这块跳板,我们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亚洲市场。
白卓寒你是拿我们当人傻钱多的蠢货么?一次又一次地出幺蛾子!
不要以为我们没有做过调研,不了解白氏圣光的情况!短短两年内,你们白家死了多少人?走马换灯一样的节奏,股权换手频率跟他妈全自动滚筒洗衣机似的。
我们是商人,没空卷着钱跟你们这种家族式企业勾心斗角陪着跑!
今年三月预展上已经定好的药妆新品,你们如果没有实力拿出像样的竞争成果,就趁早按照违约合同赔钱滚蛋!
以后,你白氏圣光集团的广告牌,休想再在整个泛欧市场上有一席之地!
“smith先生,请让我最后再说几句。”白卓寒完全可以用英文交流,但他坚持要翻译转述。因为语言在这样隆重对峙的场面上,有时候代表的事民族地域的一种尊严。也是他白氏圣光集团在泛亚市场上龙头地位的彰显。
即便市值达不到mB集团的十分之一,也不表示我们就可以放低姿态地任人宰割。
“先,距离合同规定的对交期还有三天时间。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放弃的信念,是对我们双方合作缔约的基本尊重。
您怎么能确定,我们最后拿出的诚意,一定达不到您满意的标准呢?”
对方大佬面色凝重,他严厉地表示,同样的状况生两次,mB集团有理由相信这是白卓寒有意而为。
“就算是有意而为,我愿意赌上全部身家的违约条款,这对您来说,不是一种变向的收益么?smith先生,我会让您看到成果,至于过程,不在监控的范围内。您也看到了,这次项目对外招投的几家散户里,也有我们白氏自家宗亲,我带着他们一路领亏缩水到这个程度,我们都不急,您担心什么?”
smith先生可不会因为白卓寒的两句话就放心的,mB集团是个综合性投资多元跨国企业,他也有他的股东,他也有他必须要负责的对象。
两年前开始实行亚洲计划的时候,他们选择白氏也是力排众议,最终考量下来的。虽然一切商业行为从最初建模的那天起,就都不敢避免壮士断腕的高风险,但是今天如果不给这个年纪还没有自己一半大的男人点颜色看看,他他妈是忘了当年八国联军怎么侵华的了吧!
“白先生,就算我们现在撤资,这点违约的钱,也输得起。但我不喜欢这种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smith先生的翻译官义正言辞,完美滴传达了老Boss盛气凌人的姿态。
“如果smith先生想要以业界前辈的姿态对我问责,那么我可以为公司层出不穷的意外给您带来的困扰而真诚致歉。
但是,两家合作无论地位,都是为了利益的共同驱使。白氏圣光集团在亚洲多年地位有目共睹,我们的市场分化系数和每年精准的用户定位数据,比起某一款主打品来说——那些无形地资源,才是mB集团旨在共享的投资目的。就算没有mB集团增资的如虎添翼,我们固守自己的市场,五年十年之内,我敢担保没有人可以撼动得了圣光。
那么,我为什么要做这么两败俱伤,砸钱不讨好的事?
smith先生,我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您信了我们三年,难道不敢再信三天么?
我看到您衬衫里面别着的胸章,是拜仁慕尼黑的。对吧?你是球迷,喜欢竞技,这都是男人的天性。
不到最后一秒不知鹿死谁手的颠覆感,有时候比按部就班的顺利更能使人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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