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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敢说可以离开它吗?只要呼吸,吞咽,就势必不能缺少。没有山珍海味只是没有了五颜六色与滋味,没有柴米油盐就再不能生活。”
我歪着脑袋莞尔一笑,“薛小姐是白米饭,我是山珍海味,薛小姐现在还不满三十岁就已经成了食之无味的米饭。薛小姐看林语堂的书吗?他说人生只有一次,赠予不爱的人是一件多么残忍又悲哀的事。人每天活着,更有滋味的东西不吃,又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谁不爱谁呢。”薛朝瑰非常敏捷打断我,“任小姐爱着谁又被谁爱着,天下略有姿色的女人,不都是一样吗。”
我这句话仅仅是试探,薛朝瑰过于放在心上,急不可待的反驳我,要么严汝筠对她的确非常疼爱,要么就是她充满了惶恐,前者让她有底气质疑我,后者让她不得不自欺欺人来维持颜面。
她将海参吞入口中,没有咀嚼便咽了下去,大约是太凉,冰还没有融化,她脸色有些突变,捂着喉咙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任小姐都是女人,也都是有相同眼光和兴趣的女人,我知道你是因为秦彪才认识了他,而我不是,我在很久之前,很年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并且爱慕着他的一切。我甚至都不记得,我真正遇见他那一刻是在什么时候,是不是上辈子。他是毒药一样的男人,那么寡淡的心,那么不动声色的眉眼,那么凉薄的情。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如同毒药不着痕迹渗透人心,但事实由不得我不信。他是谜,一个没有谜底的谜,可纵情声色的世间,还是要统统被他征服。”
她提起严汝筠的眉眼都是生动活泼的,充满了缱绻的温柔与小心翼翼的珍视,我在这一刻看着她的样子,才真切明白她是多么谨慎狂热的爱着他,如同第二个我。
这世间爱上他的女人,都将自己活成了最卑微的模样。
她拿着空荡荡沾了水痕的勺子,“他不喜欢贪婪的人,可他本身就极度贪婪,无论对于商业,对于权势,还是对于女人。如果他不贪婪,他不会既将你养在身边,又承诺与我成婚。正因为他就是如此贪婪的人,匹配他的女人,也势必会贪婪。任熙,你就不贪婪吗。如果你不贪婪,你不会一步步机关算计,跳出秦彪的火坑,攀上汝筠的枝桠。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什么恶毒的事都可以被原谅。人生原本就是一条湍急汹涌的河流,会水的平安渡岸,不会水的淹死也不要怪任何人。我不会怜悯谁,我们都凭借本事好了。”
薛朝瑰终于懒得再和我相敬如宾,终于不再一口一句任小姐那样称呼我,我听完她一席话浅浅笑出来,“薛小姐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懂。”
她眉梢眼角都是一片冷冷淡淡,“那么你能否听懂,什么是私生子。”
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卷起漫天飞尘,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疯狂席卷了我,我死死盯着她眼睛,她一字一顿说,“任小姐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将是不见天日的私生子。”
我放在桌角的手缓缓握成一个咬紧的拳头,前倾的身体坐直看着她不语。
她果然还是按捺不住,提前用了最锋利的兵器抗争逼迫我妥协。
按照我们现在的身份,她是严汝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我怀了他第一个孩子,我们看似在地位上已分高低,但她其实非常畏惧。
她所有的束手无策慌不择路,都因为我肚子里这块宝贝疙瘩。
当爱情的筹码不够重,孩子不就是最好的底牌吗?
严汝筠早已什么都不缺,她傲人的家世只是在体面上胜过我,可她并没有握住掌控严汝筠的筹码,而谁拥有一张让他无法割舍的底牌,谁就占据上风,即使我永远无法成为他的妻子,但薛朝瑰更不甘心得到了位置却得不到实际,那对她而言更是一种屈辱。
严汝筠在商海只手遮天身份矜贵,他当然明白谁才是匹配他的女人,男人到了一定位置,他的妻子人选将会格外看重家世与口碑,他不能任由谁泼下来一盆脏水将他的帝国蒙上一层无法掀去的晦暗。
但严汝筠从不按常理出牌,更难以琢磨,他如果有那样一份思想,他大可以和沈烛尘争个你死我活,何必把厅长职务如此轻易拱手让人,薛朝瑰根本猜不透他。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傲骨屈向了我所给予的风月,他肯许我为他怀孕的权利,就势必不仅仅把我看作一个玩物消遣,我在他心中有外人无法衡量的地位,而这张底牌会为我带来多大的逆转可能,她不敢赌,也不敢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