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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树下,有人长身玉立,着一袭月白长衫,沉潋如水,青谡如松。
挑开湘帘那一刻,两人皆愣怔了,相对凝望。不知过多久,小胤莞尔一笑,恰似风过红阑,桃花如雪。
宿雨未歇芭蕉忙,半阙辞赋和宫商。
偶记春讯挑湘帘,依稀莞尔桃花旁。
他以手支颐,懒洋洋地倚在窗棂边,笑吟吟地调侃,“倚桃而立,试与桃花比颜色耶?依我说纵有桃花倾城,未若故人莞尔一笑。”
小胤摇头,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轻斥道:“乱说。”
“哪里是乱说?昨日谢郎打马而过,满街小姑娘的魂儿都被勾走了,那尖叫声可要把我耳朵震聋了。”
小胤懒得与他胡侃,拂落满襟落花,“不让我进去么?”
他推开雕花的门,风卷着落花吹进来。初春的早晨还有点凉,被风一吹禁不住瑟瑟。小胤挡在他面前,背着手掩上门,垂眸盯着他,目若桃花,其神灼灼。
两人贴得有点近,他这才发现三年不见,当年瘦瘦小小,人干儿似的小胤竟比他还高了半头,宽肩窄腰,英武不凡,尤其是那双凤眼,不怒自威,仪表堂堂。难怪帝都的女子如此痴迷。
他有点嫉妒,“看来这三年你没少喝骨头汤啊,长得比我都高了。”
小胤摘去落在他锁骨上的一瓣桃花,失神了片刻,替他拢好被风吹散的睡衣,沉声道:“天气未暖,当心着凉。”
他不在意地笑笑,“这点冷怕什么?你忘了那时候,大冬天的我下水救你?”
小胤唇角含笑,“自然没有,也记得是谁害我落水。”
他想想当时还真是糗极了,摸摸鼻子道:“那是意外,若非你忽然划船,我也不会失了准头。”
小胤深深地凝望着他,“还好我划了,否则我们便只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倒也不会,你母亲在谢家,我们早晚会相遇的。”
小胤没有接话,房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窗外春雨漓漓,残红簌簌,时有莺啼恰恰。故人相对,莞尔一笑,便是风月入怀,琴瑟在御。
隔两日便是谢家春日祭祖之时,这对于谢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节日。作为谢家嫡系长子,自然也不能轻乎的。春祭前三日他便被关到祠堂里斋戒。
到宗祠里,他先桌案上东西一扫,躺在上面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朦朦亮了,雨还未停,祠堂里人本就少,草木格处的茂盛。他伸了个懒腰,练完一套剑法,衣服已经湿透了。
仆从侍候他洗漱后,送来笔墨纸砚,“公子,相爷让你将这祭文抄十遍。”
他脸顿时苦了下来,“十遍!?”
仆从恭恭敬敬地道,“是的。相爷还嘱咐,字迹要工整,以显示对祖宗的恭敬……”
这下他脸都黑了,见仆从退出去并关上门,不甘地坐在案牍前抄起来。
抄了两页就扔了笔,歪坐在案牍旁,见窗外烟雨霏霏,如纱如幕般笼罩着亭台楼阁,芳草染碧,桃花似锦,点缀在粉墙黛瓦上,端得美丽不可方物。
他忽然就来了灵感,将案牍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扫掉,重铺一张纸,运笔如飞,片刻便画好了,将笔一扔,悄声向贴身侍候的小厮东篱耳语几句,东篱拿着画卷走了。
才没一会儿小胤就过来了,他今日着身玄青的长衫,广袖疏襟,木屐白袜,大有上古遗风。他拾起地上的祭文,问道:“就抄了这么两张?”
他耸耸肩,“太枯燥了。”
小胤笑笑,“想喝酒?”
“没有。”否定的干净利落,在宗祠里喝酒被父亲逮住了可是要重罚的。
小胤凤眼微挑,有点勾人,“真的?”
被他盯得心有点颤,声音不由就虚浮了,“……真的。”
小胤从衣袖里拿出幅画轴来,清朗而不失醇厚地声音念道:
青祠檐下小径疏,碧雨浮生枕案牍。
且向小园偷清逸,作好诗画换屠苏。
原来东篱拿走的那幅画落到小胤手里了。谎言被拆穿,他有点尴尬,揉揉鼻尖道:“我是要来祭祖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胤慢条斯理地从衣袖里拿出壶酒来,倒了三杯恭恭敬敬地放在供桌上,对着祖宗牌位躬身三叩首。
他闻着酒味,可不正是屠苏么?霎时眉开眼笑,“你带酒来了?”
小胤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祭祖表孝心,谁又能不许呢?”
他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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