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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一身白色的锦衣,气度雍容,立在形形色|色的人潮中,如鹤立鸡群。他正看着自己,目光谦逊而自信,温和却也疏离。
南浔往后退了退,便听白衣人道:“先生,我可否帮到你?”
他的声音清贵疏朗,带着金玉的质感,南浔不由得被这声音吸引了,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问,“请问丰邑巷在何方?”
因为适才落水,他声音里带了点鼻音,温柔而不失清朗,闻之如闻花香,沁人心脾。
白衣人也是顿了下,才略显拘促地道:“穿过这条巷子,往西十里左手边就是。”
南浔莞尔,“有劳了。”便往他指的方向去了。
洞香别居建在淇水岸,中间是清议台,环台建有雅室、秘室、酒室、茶室、棋室等,错落隐秘。
南浔到时洞香别居时,外面已是人山人海,喧闹的声音有点刺耳。他不惯这种喧闹皱了皱眉,这时听身边的人道:“子俨的歌声真是不可多得啊。”
南浔惊喜,是子俨?
有古琴声传来,并不高亢却极为清晰,像在人心底响起,而后断断续续地抚了起来,音色是古琴特有的沉重,还带着点慵懒之意。一时间,满院寂静无声。
随着曲子渐入佳境,那终于开始唱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声线妖娆,柔靡中带着妩媚,恍若美人春睡后,半醒半梦的眸子。顺着声音看向对面阁楼,雕花牡丹的窗户半掩,依稀可见古琴旁坐一角桃色衣衫,以及乌黑如墨的青黛,有种浓郁的美感。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在众人的期待下,雕花窗又开了些许,可见那人半垂的脸庞,白皙的好似最温润的玉石,那桃衣竟是男装,青黛也用玉冠束起。
南浔又是惊愕,又有点失望,他觉得子俨不该是这样的人。可该是什么样的,他又实在无法说起。
周围的人沉醉在歌声中更盼着一睹真容,却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挑得人心痒难耐。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曲子将近尾声,那终于抬起脸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灼灼如桃花,轻轻一扫,便似能勾尽人的魂魄。
南浔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他觉得能写出那样清俊辞句的人,不应该是拥有如此浓郁美感的男子。
这时,身边又人又感觉道:“越曲儿的歌声果然名不虚传啊,令人如痴如醉。”
南浔疑问道:“越曲儿是谁?”
“就是方才唱歌的人啊。”
“他不是子俨?”
“子俨?你是说越曲儿的故居啊,他是来自梓堰不错。”
南浔霎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并非越曲儿唱得不好,只是感觉心中的那个人,不该是这个样子。抛开这些想法,专心听他的歌,倒由衷的欣赏起来了。
许是白日里听到美丽的声音太多,梦里也在萦绕,故而南浔睡得并不踏实,一大早便撑舟而去。
宿雨初歇,空气里犹带着朦胧的湿意。淇水一江如碧,水面点缀着一丛丛芦苇,随风摇曳,姿态潇洒。薄薄的云雾弥漫江上,时聚时散,好似染了芦苇的翠色。
忽有长啸入耳,清越疏朗,犹如白鸟扶摇而上,响遏行云,在水天之际绵延不绝。南浔一时呆怔,只觉整个心都被这一啸吊到天际,兴奋而期待。
那人又长啸数声,抚琴而起,高唱起来:
“荡荡兮风云,浩渺兮苍穹。振长铗兮太空,谁敢掠兮青锋。”
诗辞也极为洒脱大气,唱歌的声音大气而不失清朗。南浔认出这声音,只昨日给自己指路的那个。他喜出望外纵着竹筏驶出芦苇丛,折一只蒹葭作剑,青衣广袖,长身起武。
便见那人抱琴坐于岸边青石上,身侧芦苇筛风弄月,衬得他一身白衣清逸出尘。
南浔纵剑而起,和着他的曲调,纵横腾跃,颀长的身姿掠过朝雾弥漫的水面,端得潇洒无比。
他接着白衣人的歌声吟道:“朝仰东皇泰阿兮,暮会湘君宿九嶷。平陆伊阻兮山岳,余所来兮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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